世界的西边仿佛已经能看到一丝落日的余晖。只是转瞬间,久违的黄昏渐逝,夜色又强势地笼罩着大地。天际,冷冷的灰逐渐加深,加深,变成漆黑的夜。闪烁的繁星一旦出现就不会轻易地消失,仍旧遵守约定点缀着寂寞的夜空。
尽管夜再深,但是该忙碌的人还是马不停蹄地奔波。夏威夷的周围,潮汐海灵日夜疯狂地拍打着海岸,如挣开牢笼的野兽想要吞噬大地上的一切生灵。海岸礁石的阻挡使潮汐不得不选择暂时退避,向更宽广的海面后退而去,奔向辽阔的夜,直至与繁星点缀的黑夜相连。蝉虫发出燥人的咆哮来驱赶白昼的酷热。海风肆意掠过又让它们安分守己了一些。风吹过海边,在遇见椰林时摩擦树叶发出簌簌地交响,与夏虫形成完美的和声。
空气中的寒意愈发重了。一行人浑身僵硬,疲累不堪。他们奔走在海边的沙滩上,原本说好的路线有些稍微地变动。他们准备在海边稍作休息后再做后面的打算。
“不行了,不能再走了。”佐治亚摩挲着自己的胸腔,撕心裂肺地嚎丧。本以为练就了一副好身板就可以天不怕地不怕了,没想到过了几个月肥膘还是照样堆积在全身上下,让他不堪重负。“不跑了,不跑了!”他痛苦地挥手表示抗议,表情狰狞,大口大口地喘息。鉴于佐治亚的体虚症状,一行人只好在沙滩边稍做休整。
月影星稀,海潮一波接一波地涌上海滩,浸湿了岸边的裤腿。全身淤青和肿块使斯芬克斯躺在地上就开始呼呼大睡。
“嘿,当事人醒醒。几个意思?不学无术的大无赖,如果你还有那么一丝丝的羞耻心的话。”瑞恩气不打一处来。这白眼狼心也太大了!所有人为了他累得跟什么一样,他斯芬克斯倒好,倒头就睡。“兄儿,起来了。嘿,兄儿!”
白天的那场闹剧结束后,卫夫·哥斯就不打算再放过他们了。只是一个晚餐的时间,一群校外的飞车党是直接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把他们一群人围在了礼堂里。哈雷摩托的油门轰轰作响,排气管喷出的浓烟呛得人难睁开眼。所有其他的学员都被放出去了,唯独只把他们几个堵在了餐桌旁。随即而来的,就是一场关门打狗。一群十多岁的社会青年,干起架来却让人心生敬畏。当时看他们阵势应该是还要来一个瓮中捉鳖,但是被机智的一行人给跑掉了。
出了礼堂,矛屋的大门被堵得水泄不通。他们转而把逃生的希望投向西南角的森林,森林的那一头是通向大海边的,并且那个地方是阿努比斯的安息之所。没有人敢在晚上出入那一片区域,主要是因为不敢惊动熟睡的灵魂导师,即使只是一块墓碑立在那儿,也没人敢擅自行动。往那个方向,他们是抱着寻求庇护的目的而去的。所有矛屋人都相信,即使直到现在,阿努比斯的灵魂还时刻围绕在矛屋的周围,像一团光滋养着他们,守卫着矛屋的安全。他们也甘心躺在阿努比斯的光芒万丈的英魂里。阿努比斯可是个怀旧的人,更多的,他也是一个爱矛屋和深受矛屋人爱戴的人。他给人的印象是那么深。
一路穿过丛林小道,崎岖而坎坷,总觉得这路没有以前那么好走了,矛屋里所有的路都这样。这里比以前来的时候多了更多的杂草和野兽。如不低下头仔细拨弄脚下的枯枝败叶,就有很大的可能迷失在这片丛林里。佐治亚从杂草中捡起一根手臂粗细的树枝作为防护走在队伍前面。他伸手拨开了前方矮树丛,发现阿努比斯从前长住的“冥间”的门口还是照常点亮着两盏桐油灯。光芒微闪,刚好只照映到前面台阶周围一小块地方。
门前的横梁上,桐油灯边,那只被斯芬克斯调戏过的猫头鹰仍旧立在那里,像尊石雕,一如既往地保持着那种高傲的姿态。为了避免惹来高傲鸟的嚎叫,他们选择绕过“冥间”,悄无声息地潜过这片丛林。因为后面的追兵已经很接近他们的脚步了,没有过多的时间再去考虑。
四野寂静,海风吹进丛林。整个密林里只能听见两拨人马的急促脚步声在“沙沙”地穿梭。屋檐下的桐油灯摇晃着,蜡黄的火光也跟着四处晃荡,稍远一点的地方也被照亮。
站在横梁上的猫头鹰似乎察觉到什么,爪子伸出来梳了梳羽毛。一身羽毛在灯光下油光发亮,看来没有阿努比斯的照顾它照样过得挺不错。”有刺客,有刺客入侵!“它尖细的叫声在阴冷的丛林里响起,惊得野兽到处逃窜。
忙于逃亡的一行人也受到了这几声尖叫的惊吓,一个急停,都躲在了草丛里。蹲在草丛里有个几分钟过后,四周八围又安静了许多,野兽也都平静下来。逃亡的队伍继续成形,朝前赶路。此时,他们已经潜行到了“冥间”旁边,高傲鸟的影子就通过油灯投在他们隐蔽的那块草丛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你个杂毛鸟,我让你叫唤,我让你叫唤!”脑袋缺根弦的斯芬克斯在这个时候突然起身,朝猫头鹰猛砸碎石子,击中横梁落在地板上“嘭嘭”作响。
“懒鬼,你是那个懒鬼!我记得你。”高傲鸟扑棱着翅膀,欢快地叫着。
“你不想活命了?”瑞恩一脚把斯芬克斯踹回草丛里,“以前没发现你智商低呀?”
“搅屎棍!”佐治亚咕哝了一句。随后悄悄潜到屋檐底下,想做点什么。随后,他找到了那只高傲鸟,想找它谈谈。
佐治亚一声口哨把猫头鹰的注意力引了过来,“哥们儿,不认识了吗?”
“谁是你哥们儿?女的嘞!”
“呃......天太黑,看不清。”
“化成灰也认识。”高傲鸟翻了翻白眼,嘴里发出“啾啾”的怪音。它怎么也忘不了斯芬克斯·秋那家伙对它的羞辱。“别想从这过去,特别是那个家伙。”猫头鹰所说的除了斯芬克斯还有谁?
“莫和他这种白痴计较咯!”听着身后卫夫·哥斯的追兵越来越近,佐治亚一步步逼近它,“想想阿努比斯吧!想想他老人家的教诲。你觉得你如此为难我们是他愿意看到的吗?何况你也是矛屋的一份子。”
高傲鸟犹豫不决,在横梁上踱着步子。它突然发现自己犯抑郁了,怎么就能轻易地放过这个小赤佬?但阿努比斯大人的任何行动它都必须遵从。敢拿阿努比斯大人来压我,等着吧,以后再算总账。“啾啾啾,走走走,走吧!晚点的话我可保不了你们。”高傲鸟一脸的傲娇,它拍打翅膀,将横梁上的桐油灯扑灭,周围陷入一片漆黑。卫夫·哥斯的追兵迎了上来。
佐治亚朝草丛里打了个响指,队伍又再次前进。而丛林里的动静在这个时候一下闹腾了起来,各种悉悉索索的声响顷刻间全部爆发,在那只猫头鹰的带领下。
佐治亚钻进树丛里,忽然又转过身,“杂毛鸟,还没请教你芳名呢?”
“海瑟薇!”
“好名字!”佐治亚扎进丛林中。
“那个懒鬼叫什么?”海瑟薇在空中盘旋,指挥着它的丛林大军对抗飞车党。
“斯芬克斯·秋!”逃亡者的声音从远处海边的树林里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