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阳光照进窗户,赖思焕和慕爱军陆续醒来-----原来昨晚喝完茶,他们就在茶室的沙发上凑合着睡了一晚。金少鹏见俩人睡醒,开口问道:
“昨晚大家都尽兴了吧?”
“真是太有趣了。”赖思焕点点头,心中不禁回味。
“唔,简直是太难忘了!”慕爱军伸了一个懒腰。
“我现在送你们去酒店,先洗个澡,再把衣服换换。”金少鹏轻声提议。
“好的。”俩人马上同意。
金少鹏很快收拾好东西-----除了手提包之外,他还顺手拎了一小塑料袋食物。跟着金少鹏出门,马上坐上他的小汽车。尽管是仲夏,昆明的早晨却十分凉爽。汽车沿着翠湖快速行驶,阵阵清风迎面吹来,赖思焕感到一阵舒畅。过了翠湖,汽车很快进入闹市,金少鹏突然打破沉默:
“接下来,你们有什么安排?”
面对突然提问,两位客人都不禁一愣。彼此对望了一眼,慕爱军首先回答:
“我要回CD。”
“我也要回深圳。”赖思焕立刻接上。说完,他和慕爱军相视一笑。
“小慕,”金少鹏皱起眉头,“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马上就要走了呢?”
“唉,”慕爱军轻叹一声,“说来话长。一会儿到了酒店,我再给你慢慢讲故事。”
金少鹏转头看了看他,心中充满不解。迟疑半刻,他继续问道:
“那小赖呢?”经过昨晚茶聚,金少鹏显然已经把赖思焕视为好友了。
“我要回深圳上班,因为……我很快就要去美国出差了。”寻找文丽诗没有任何进展,赖思焕一时无法解释,只好用上班和出差为自己开脱。
金少鹏听了,不禁再次皱眉:
“你们不是要在昆明找什么人吗?我在临沧有事,你们就自己跑过来了。现在倒好,我匆匆忙忙赶了回来,你们两个却马上要走-----真有这么着急的吗?!”
说话间,汽车已经停在一家快捷酒店门前。赖思焕和慕爱军被问得哑口无言,车一停下,都赶紧下了车。进了房间,俩人马上轮流洗澡。等他们忙完,金少鹏从塑料袋中取出几包东西,大声说道:
“来,吃点牛干巴吧。”
“好叻。”慕爱军开心答道。
“临沧牛干巴?”赖思焕留意到包装袋上的字。
“是的,”金少鹏点点头,“我家乡的特产,很不错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慕爱军毫不犹豫,取出牛干巴,直接吃了起来。金少鹏和赖思焕也不甘人后,马上抓起来就吃。嚼了两下,慕爱军感到香酥满口,不禁连称“好吃”。仨人于是一阵风卷残云,很快将几包牛干巴分食完毕。金少鹏感到很满意,不禁开口问道:
“小慕,你有什么故事,赶快告诉我吧?”
“要得。”慕爱军定了定神,坐直身子,似乎准备开口。正当金少鹏以为他要开始说话,他却突然站了起来,走向书桌-----原来,他去取了一瓶蒸馏水。金少鹏有点不耐烦,不禁大声抱怨道:
“你有没有更慢一点儿?”
“吃了牛干巴,先喝口水嘛。”慕爱军不紧不慢。
“喝你个锤子!”金少鹏忍不住笑骂道。
“哈哈。”慕爱军卖足了关子,心中感到十分满意。
喝完水,他重新坐下,终于开口,将他的故事复述了一遍。金少鹏静静听完,不禁为之动容。赖思焕虽然是第二次听,但也再次为之吸引,心中感到十分难过。沉默良久,金少鹏长叹一声:
“哎……真是股市如赌场啊!”
“股市如赌场,没错。不过,我现在更加感觉,股市如同战场!”慕爱军大声说道。
“对啊。”金少鹏点头赞同,“我记得你们‘大老板’也叫过我一起炒股。当时,我已经跟了师傅,而且感觉自己能力也有限,因此还是踏踏实实守着我的茶庄茶园算了。没想到,还不到两年,‘大老板’竟然落得个这样的结局!”说完,他脸上露出悲伤之色。
“是啊……”慕爱军劫后余生,神情一片落寞。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金少鹏认真问道。
“我还不知道呢……”慕爱军心中茫然,“经过这次失败,我现在完全没有主意了。接下来,先回CD,收拾好残局再说吧。”
“唔……”金少鹏点头赞同。
慕爱军不再出声,仨人都沉默不语。歇了半刻,金少鹏突然想起了什么:
“诶,你们来昆明不是要找人吗?怎么刚刚完全没有听你提到?”
“哦,是小赖要找。”慕爱军坦白说道。
金少鹏听了,不解地看着赖思焕。赖思焕无奈,只好点头承认:
“是的。”
“小赖,”慕爱军鼓励说道,“金老板不是外人,你也跟他讲讲吧。”
“好的。”赖思焕不再犹豫。
整理了一下思路,他将文丽诗在长松山顶失踪的经过,向金少鹏讲述了一遍。其中,对《古辞》和前往长松山的前因后果,他也不加隐瞒。虽然他讲得十分简练,但是情节相当曲折离奇。金少鹏听了,也深受打动。消化了好一会儿,他沉声说道:
“小赖,你的经历可以写成一部小说了。”
“哈……”慕爱军马上笑了起来。
“是啊……”赖思焕无法辩驳,只好心中苦笑。
沉吟半刻,金少鹏认真说道:
“小赖,你不用担心。到时我帮你去探听一下,看看那个5号职工住宅楼的住户都给迁到哪里去了。一旦有消息,我会马上跟你联系。”
“好啊,真的谢谢你!”赖思焕感激说道。
“没事。”金少鹏笑了一笑。
文丽诗的事情终于有了进展,赖思焕心中略感安慰。接下来,仨人开始随意闲聊。不知不觉,他们说到赖思焕的工作上面,金少鹏不禁羡慕说道:
“小赖,你们在跨国公司工作,还是蛮不错的嘛。”
“还算可以吧,也就是混混日子罢了。”赖思焕自嘲说道。
“当然不错啊-----你看小赖还可以到美国出差,接着还要去印度镀金!”慕爱军的语气很夸张。
“镀个锤子金!”赖思焕表示不满。
“哈哈……”金少鹏笑了起来。好不容易笑完,他继续说道,“不过,我想跨国公司的内部竞争应该是很激烈的。”
“对啊,是很激烈的。”赖思焕点头附和。一时之间,他对金少鹏又增加了几分好感。
歇了半刻,金少鹏突然想起了什么:
“小赖,你们印度公司设在哪个城市啊?”
“在班加罗尔。”赖思焕马上回答。
“那真巧!”金少鹏高兴说道,“我在印度阿萨姆邦有一个客户,是做阿萨姆红茶生意的。他好像在班加罗尔也有业务,到时你去了印度,可以和他联系联系,大家也好有个照应。”
“好啊,那先谢谢你了。”赖思焕开心答道。
“不用客气。”金少鹏立刻从手机里调出联络人资料,接着取过酒店便笺纸,顺手抄写下来,然后递给赖思焕。
“谢谢。”赖思焕一边道谢,一边双手接过。之后,他从背包里取出记事本,将便笺纸夹了进去。
金少鹏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接近中午,于是轻声问道: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我差不多就要走了。”慕爱军坦白说道,赖思焕也点点头。
“好吧,既然你们都有事,我也不强留你们了。”金少鹏神情黯然。
离别已经时刻到来,仨人只好依依惜别。
傍晚,赖思焕顺利回到深圳。经过这几天的折腾,他已经筋疲力尽。正准备早点休息,突然手机一响,原来是慕爱军发来了微信。赖思焕打开一看,发现是一首长诗:
《再访昆明有感》
-----慕容乙未年五月于翠湖
翠湖仲夏夜,
相聚茶酒诗,
蓝调一两首,
绿竹三四枝。
焚香安坐后,
静心冥想时,
榧香缭绕处,
问君何所思?
营营唯万物,
苟苟有众痴,
茶酽赠骚客,
酒醉寻己知。
梦回月光白,
再品罗汉香,
一花已世界,
五蕴未成空。
读了两遍,赖思焕心中赞道:“哈,这首诗的意境真是不错!”
再认真研究了一会儿,他始终不明白“五蕴”是什么意思,而且感到最后一节也不怎么押韵。疑惑之下,他不禁上网一查,立刻有所发现:“哦,原来‘五蕴’出自《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啊,估计慕容看到金少鹏茶室的匾,一时受到启发,因此用‘五蕴未成空’来进行自我反省-----他可能认为,最近所受的挫折,正是来源于此!不管他的结论是否正确,但是经过这次股灾的洗礼,他的境界明显提高了很多!”赖思焕终于有所领悟。
“我何尝不也应该静下心来,好好思考一下人生?!”他马上联想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