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电影院看到那一幕后,我整个人就变得寡言少语起来,其实我心里很清楚程竣宇和沈佳馨一起去看电影并不能说明什么,也许是佳馨自己要求的,竣宇也不好拒绝。可是无论怎样,我就觉得很失落。而且固执地不想穿那个紫色的妮袄还有那个棉鞋,我妈很伤心,问我为什么不要再穿了,我说:“妈,你以后不要再给我买这些便宜货了,咱们以后要买就买个好的。”我记得我妈当时愣了一下什么都没说,把我的衣服叠起来放进布衣柜里面然后就出去了。我其实当时很后悔,我当时真的特别讨厌我自己,明明是自己不够优秀,自己心里自卑,却偏偏把这些通通发在妈妈身上。我都懂,我妈也明白,不是她不想给我买那些贵的好看的衣服鞋子,实在是家里的条件有限。我自己心里很清楚,过年买的那件衣服其实已经算很贵的了。
小的时候我不听话任性的时候,我妈会和我理论,也会打我,但是从来没有骂过我,后来我妈不再和我吵架,也逐渐满足我的任性和要求。也许在她眼里,女儿长大了,不方便再向以前那样要打就打了。
中午我妈炒的白菜粉条炖猪肉,我妈首先打破了尴尬:“梦啊,过来吃饭吧。”
我马上起来准备拿筷子碗什么的,在餐桌上,一开始谁都没和谁说话,还是我妈再一次打破了安静。
“梦啊,你知道的,咱们家不是那种富贵人家,没法和那些有钱的人比。你爸和你妈是没有本事,也没有学问,但是我们就想拼了命地让你有学问,有本事。”
“那个衣服是不好,可是孩子啊,那个衣服是我挣一个星期的啊。”
“妈,你别说了,我错了,我穿就是了。”
无声无息之间,已然泪如泉涌。
明天就开学了,心里说不出的复杂,既有点期盼见到他们,又有些紧张和焦虑,毕竟开学后过不了几个月就高考了。
我还在趴在桌子上幻想开学的时候会怎样,我的手机响了,是程竣宇。
“在干嘛?”
“没有干嘛。”
“开学准备的怎么样了?”
“嗯,差不多了。”
“那个沈佳馨的脚好了吗?她明天去学校吗?”
“应该去吧,她的脚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昨天刚去看过她。”
“哦。”
“你怎么了?我怎么听着你说话怪怪的。”
“没有。”
“那你好好收拾一下,今天晚上就早点睡,明天早上见。”
“嗯,再见。”
那一下午,我的心一直不太安稳,坐立不安,外面的天不好,黑压压的,弄的屋子里五点多就感觉很黑,爸妈还没有回家,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觉得很压抑,很难受。
一直到七点,爸妈还没有回家,我有些焦急了,坐立不安又无心学习,于是就去阳台,等着我妈回来。
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只有路边昏黄的路灯,在想象着我能上一个怎样的大学,有一个怎样的人生……站久了,觉得窗外一股冷气袭来,正恰巧这个时候有电话打来,我赶忙进屋,是爸爸。
“喂,爸爸,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苏梦,是这样,你妈在厂子里突然晕倒了,被同事送到了医院,我现在正陪你妈做检查,你自己弄点吃的,吃完就早早睡,别等我们了。”
“我妈咋了?”
“我妈现在醒过来了吗?”
“我妈她为什么晕倒了?”
“我妈得了什么病?”
“我妈现在怎么样了?”
越说越感觉到无力,越说越觉得心里面脆弱,越说眼泪就越发控制不住。
“苏梦,你先别担心。你妈现在在医院里,医生现在还在做检查,具体情况还不是很清楚,不过应该是心脏病。”
我的心里一凉,想起了曾经在电视上看到的节目,突发性心脏病很容易致人死亡,不禁忍不住心里发颤。
我弱弱地问:“爸,你现在在哪个医院?县医院吗?”
“县医院。”
“爸,我这就去找你。”
“你——”
我赶忙挂了电话,穿了衣服鞋子准备出门,突然想到爸爸和妈妈应该还没有吃饭,于是赶忙去厨房煎了三个荷包蛋,弄了点玉米粥拿了去。
一路上拼命地跑着,又怕保温杯里的荷包蛋和玉米粥凉了,就把它紧紧地抱在我的棉服里面。
我匆匆跑到县医院,不知道我妈在哪个科室,于是一路上见到护士就问心脏科在哪,见到医生就问心脏的检查在哪。
找了一路,也跑了一路,终于在501的急诊病房里见到了熟悉的亲人。
“爸,我妈怎么样了?”
“苏梦,你怎么来了?”
“你妈她现在病情还不太稳,等检查结果。”
我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我妈,想起了刚放假的时候陪我逛街买衣服还有那天我对我妈发的脾气,不禁鼻角一酸,十分后悔自己当初说的那些话,如果我当初不惹我妈生气,也许她今天就不会躺在这里,想到这里,我不禁哭出了声,我无法想象我没有妈妈后的结果。
“苏梦,你先别哭,你妈肯定会没事的,医生都说你妈目前状态还行。”
“没事的,没事的。”
我重重地点了下头,却忍不住小声地抽泣。
那一瞬间,我才明白,原来生命是那么的脆弱,那些我们一直拥有的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东西一旦离开,你才会发现,它原来对你那么重要,原来你离开他,你的生活就不再完整,不再快乐,你就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少不更事的你了。
我一直在病床前守着,看着这个为我们家操劳大半辈子的女人,耳边不时响起她对我说的那句“不怕你现在学习不好,你一直坚持下来,你看看,绝对行。”,我看着她眼角的皱纹还有发黄的脸,我才惊觉我妈老了好多,我原来有那么长的时候没有好好看看她了。
岁月一步步夺走了她的容颜,可她装饰了我的梦。
妈,我会一直等你醒来。
妈,你还要等着穿我给你买的康奈皮鞋。
妈,我还没有考大学,你还没有看着我上大学。
妈,你不是还让我一路考到底吗?你不是还要看我上博士吗?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