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微臣愚见,以为不可!”高力士出言。
“哦,爱卿有何见解?”
“启禀陛下,微臣以为,这李白,入宫时日尚短,没有什么作为,如此提拔,恐难以服众,况且,这李白的祖上,乃是被流放的罪人,这李白,虽不说,但心中肯定会有所怨恨,故而,微臣以为,这翰林院供奉之职,延缓再定也不是不可,望陛下三思!”说着,当即跪了下来,一脸决绝之色!
“唉,是朕唐突仓促、有欠考虑了,起来吧,这件事,朕会好好考虑的!”
“谢陛下!陛下夜临未央宫,微臣前去通报一声!”说着,高力士转身欲走!
“不必,朕许久未来这未央宫了,想给华妃一个惊喜,你先退下吧!不必随行了!”
“臣遵旨!”待玄宗皇帝走后,高力士眼角才涌现出一丝笑意!
……
“袅袅明月借予兮,美酒却于独赏;寻玉环已期年兮,今朝方才有望!”李白一人独坐行云亭下,举杯对月,这两年,唯有今天这顿酒是喝得最开心,至于朝中那些事,他才懒得去管,于他而言他,醉翁之意并不在于酒,做官,也仅仅只是进宫的一个方面而已。
“哈哈,李大人一人在此喝酒,难免显得有些烦闷,不如,让在下来与大人对饮几杯如何?”爽朗的笑声从亭子外响起,打破了这安宁静谧的气氛,也激起了他心中的一丝不悦!
“这位大人是?”李白两眼醉眼惺悻,一副醉态的看着来人,这人,他没见过!
“呵呵,在下李林甫,说来,与李大人倒还是同宗同源!”来人,正是太子中允李林甫!
“哦!”李白一副了悟的样子,而后打趣道,“原来是中允大人,这夜深人静了,大人不回家歇息,反倒和李某在此谈天说地,大人就不曾担心过后院起火?”
“哦,李大人如此说来,在下反倒得要为此事花费一点心思了!只是,李大人,就不打算请在下喝一杯?”
“哦,是在下失礼了,李大人请上座!”说着,李白起身为李林甫让座,李林甫也并未矫情,当即坐了下来,但是,眼底一闪而过的那丝戾气却还是被李白捕捉到了,他笑了笑,“好个心机深沉的笑面虎!”心中不由得对此人好感大失。
杯子反射着月光,在空中轻轻碰了一下,清脆的声音在空旷的行云亭下传开,“借此月色,李大人不如即兴赋诗一首,也好让在下开开眼界!”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献丑了!”直接抬起酒壶,一饮而尽,“一轮明月静,二杯美酒酌,三更烛火尽,四更…四更…”
李林甫等了许久,发现李白未曾有下问,俯身一看,那李白早已经睡着了,“这…”李林甫一阵错愕,此行的目的,算是无法达成了,“唉!”李林甫摇摇头,不再去管李白,起身便离开了,摆了摆手,行云亭旁边快速走出几个人影,架起酒醉的李白,向行云亭外走去,李林甫看了看消失在黑暗中的李白,摇了摇头,嘴角微微一笑,也跟着退到黑暗中,行云亭,又恢复了以往的安宁静谧!
他此行乃是得张九龄所暗示,九龄宰相尤为赏识李白的才华,想将之拉入己方阵营,故而,才有了这夜游行云亭的事。
李林甫又趁着夜色,来到了宰相府……
今天没有太阳,天色昏黄,预示着,将会有一场大雨来临。
玄宗皇帝对李白也是极为看重,直接将行云亭旁边的那栋空着的小阁楼赐给了他。
脑袋还有一股肿胀感,这是酒意微存在作怪,以至于他都忘记是怎么回来的了,下了床,顿时有了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看着古色古香的架子上摆着的几坛老酒,自言自语道:“真是好酒!可惜,就是少了点!”这酒,是他从吴越之地带来的,“不过,这宫中可真是好,真是酒醉不愁无眠处啊!哈哈…”
……
长乐宫东阙那间小屋子,已经许久未曾掌灯了。每隔一段时间,黛若就会偷偷的跑回这里,看着此情此景,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那天黛若去了御工坊之后,越想越是觉得越是觉得不对,环姐打小就对她疼爱有加,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使得环姐做出这等事情,顿时觉得自己错怪了环姐,心中顿时难安了起来,“是什么事情才使得环姐不顾这姐妹的多年情分?”这几天,她时不时的会来长乐宫东阙那间小屋外,但是,一直都没见到环姐,这,使她很诧异,“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情?”心中顿时感到万分急切。
时隔一天,黛若又一次来到长乐宫,看着高大的朱红色宫门,黛若心中却无端的升起了一股浓浓的厌恶,这高大的宫门,改变了她与环姐的一生,又怎能不使她厌恶!
远远的看了一眼那间熟悉又陌生的小屋子,黛若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暖意。
“咦!”黛若远远看着小窗子里透出的昏黄的烛光,黛若长长的出了口气,眼光若有所思,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小屋的门外,她才醒悟过来,转身想走,屋内,却传出了自家环姐的声音,“黛若,我渴了!”
此时的玉环,哪里还有半分她离开时的样子,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这里的,眼神涣散,四肢百骸传来的无力感,时时刻刻冲刷着她的神经,下意识的喊了一声,而后,又自嘲的笑了一笑,“黛若已经被自己赶走了!”心下一想,长长的叹了口气!
听得自家环姐一如往昔的温尔雅致声音,黛若站在门外甜甜一笑,霎时间,心中所有的委屈都没了,下意识的抬手想要推门而进,烛火,却先她一步,灭了!
愣了一下,“环姐想来是累了,就不去打扰她了!”黛若心中一想,便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不过,心中还是有那么一丝小小的失落。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这烛火,并不是玉环吹灭的,而是灯油燃尽了。
烛光一灭,黑暗顿时笼罩了下来,玉环又有一种身处尚监司刑狱中的感觉,无尽的疼痛与绝望向玉环笼罩而来,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些宫人那些银针,拿着桚指,拿着那些说不出名字的刑具向她走来,全身剧烈痉挛着“啊…”玉环叫得有些撕心裂肺,她喊得嗓子哑了,喊得都无力了,奈何这些人没有半点同情她,依旧木然的对她动用各种刑具。昏迷了,玉环以为会到此为止了,但是那些人依旧不肯放过她,一盆冷水又将她泼醒,又继续对她用刑,终于,她疼痛到麻木了,她们,终于肯放过她了!
玉环一直在呼喊,声嘶力竭,终于是喊不动了,整个人昏睡了过去。
一道黑衣人影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那人来到玉环门外,倾身俯耳,听得里面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呼喊,黑衣包裹着的身体莫名的颤了一下,许久之后,屋内渐渐地平息下来,那人便又隐没在黑暗中,再没有了动静。
夜,显得出离的暗,暗得压抑,暗得给人一种窒息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