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了一个时辰,覃素雅雇了一辆马车回来,佳佳和乐乐早按耐不住奔出去了,董叶躲在里边捉摸着要怎么出去才不会让赶车的人起疑,这时覃素雅走进来,微笑着给递给董叶一顶黑纱斗笠。
董叶接过斗笠,边挽头发边在心里重新给覃素雅打分,大智若愚呀,看来不像她所想的,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
“素雅,你真细心!”董叶高兴的说道。
覃素雅对董叶直接称呼自己闺名有些意外,略一愣便笑得说道:“妹妹过奖了!”说完,把一个黑色的小布袋递给董叶,“妹妹,这是当玉佩的钱剩下的钱!”
董叶接过,打开布袋看了看,估计有三百两碎银,她心微微一酸,抬首看了一眼素雅躲闪的目光,当下了然:“那家当铺叫什么来着?赶明我回来不收拾他我跟他姓!”雇马车和买些杂物不用多少钱,那玉佩是上好货色,价钱少不了上千。
覃素雅微微咬唇,她虽知那玉佩价值不扉,但这却是她凭生第一次进当铺,那掌柜的话像弹珠子,一鼓儿打下来,她便糊里糊涂的摸不着头脑,拿了钱出了当铺,心还像被雾迷着一样,看不清方向。
董叶暗暗叹气,这覃素雅呀,偶尔心细些,整体来说,还是个耳根子软的。
“妹妹,我……”覃素雅觉得对不住董叶,说话也吞吞吐吐起来。
“没事,我们出去吧!”怪她也没用,董叶心疼亏心疼,但也不好说什么,谁叫她不懂倚昭国的国语呢。
出了门,那车夫好奇的向董叶看来,覃素雅不知和那车夫说了些什么,那人点点头,脸上挂了些同情,叹了口气。
董叶和素雅上了车,佳佳和乐乐两兄妹正在玩儿,不时的发出咯咯的笑声。
“妹妹,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城里到处贴有你的画像!”素雅悄声问道。
此时的乐乐看董叶的眼神和善了许多,他和佳佳闹腾起来,声音盖过素雅和董叶的谈话声,这样,外面赶车的车夫就不会听到里面的声音了。
董叶应素雅的同时,也向乐乐投去赞许的目光,那小家伙竟然勾唇淡淡一笑,很是得意。
“只不过是把那狗眼看人低的衙役痛打一顿而已!”董叶当然没说自己顺带抢钱的事,会带坏小孩子的。
“打得好!”谁知乐乐竟咬牙说道,蓝眸里掠过一丝恨意。
“乐乐!”素雅用倚昭国语厉声喝道。
见此,董叶淡淡笑过,乐乐的态度素雅的呵斥定有隐情,但她也不想去深究,她静静靠在车壁上,想起了独孤清月,不知他怎么样了,希望他平安无事才好……无夜国军营重地
独孤清月靠在床边,松跨的衣裳露出胸口紧缠着的白布,布上还浸出了些红色的血迹,他的目光定定的锁紧右手掌中的信,嘴角露出一抹凄凉的笑。
记得前两日的血战,他与霜拔刀相见,内心纵然有千般的不愿,但各自在其主将的灼灼的目光下不得不假戏真做,他知道,霜和他想的一样,如果不慎,死在对方手上,也是心甘情愿。
密急的招数,凛冽的剑光,容不得半点的疏忽,但终究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春似常竟然拿出绿茵,把她推到霜的剑下。没有绿茵,霜的剑断不会伤到自己,但绿茵的突然介入,打乱他与霜之间的默契,情势如琴弦断裂,刻不容缓,他顾不得推开绿茵,只能弃剑把她拉到自己身边,让那剑刺入自己胸口……在嘴角被腥热的血淹没,视线模糊的那一刻,他松了口气,有了绿茵,叶儿就会活下去……
“公子,姑娘她……”蓝子眼睛已经哭肿,为董叶的安危担心,为独孤清月绝望的神情难过。
“原来她从来没有相信我……不相信我能帮她带到解药!”独孤清月手紧紧一握,手中纸片如雪花碎落,一点点飘落。
“主人!”水如梦掀帘进来,带入的冷风轻轻卷起落在地上的碎屑,纸屑便四处散开。
水如梦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纸,眼中掠过一丝惊喜,“蓝子,还不把这些碎纸片清理干净。”
蓝子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独孤清月,小心的退了出去,不一会儿,拿来扫帚把碎屑扫进篓子,因为纸片到处散落,还有一片被风吹起掉到床上,蓝子捡起,见是“玖”字的一半,她‘咦’的叫了一声。
独孤清月抬眼望蓝子,略有疑惑。
“打扫干净了赶快出去!”水如梦听到蓝子这一声‘咦’,心下一沉,早知道就把这多事的丫头杀了。
“你出去!”独孤清月突然冷冷的望向水如梦。
水如梦不甘的与独孤清月深邃的眸子对视,他星眸生寒,镇定如常;而她却心怀意乱,身子微颤,最终,不得不低头退了出去。
帐营里只剩下蓝子和独孤清月。
“蓝子,对字迹可有疑惑?是否出于你家小姐之手?”独孤清月轻垂着眼敛,看不出眼底的思量。自从董叶恢复了十四娘的记忆后,她便再也不提她如蜘蛛横爬的‘狂书’,而是改写秀娟小字了。
蓝子凝眉道:“字迹是我家姑娘的,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说完,她把手里的碎纸片递到独孤清月眼前,“公子,信中可有‘玖’字?”
独孤清月听后,狠狠咬牙道:“玖死一生的命,岂可轻易交于他人手里……”想起信中所写的,他便气血澎湃,心口发涩,没想到她竟是如此不信任他!
蓝子点点头,偷瞄了一眼独孤清月冷冷的脸,轻声说道:“姑娘曾跟我说过,以前她写的字固然好,但却太复杂,犹其是记数的字,太罗嗦了,应该用简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