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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好的不得了

也还有几栋纯木结构的房子散布在清水街各处。木头柱子,立在鼓形或方形的柱石上面;木头大门,里面用的还是笨重的木栓;木头窗户,用木格子隔出各种的形状,还有两扇小巧的木窗门;整栋房子,连墙壁都是木板的。

不论是哪种结构的房子,大致都是在进门的客厅的角落,有一架窄小的木楼梯通到阁楼,楼口只能容纳一个人出入。这些房子,一般一楼是两间房的进深,后面再搭一间有半间房大小的厨房。阁楼上也是两间房。

当时富裕一点的,盖的房子就宽敞,底下四间,阁楼四间。在清水街主街的两边,都是这样两间门脸或者四间门脸的二层楼房。在附一巷和附二巷,则有不少平房。而在靠近学院路的地方,有几栋五层楼高的砖房,那都是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以后盖的。

近百年籍籍无名、冷清寂静的清水街,在热闹了十几年后,按照最新的城市规划,要变成一块公共绿地。这里不再有横七竖八晾衣服的竹竿,不再有大小不一、形状各异、镶着五颜六色霓虹灯的招牌,不再有磨砂玻璃后面衣着暴露的年轻女子,也不再有弥漫在整个街巷的炸臭豆腐的呛人的气味,以及各色小吃的香味。取而代之的将是漂亮的喷泉,充满着欢声笑语的儿童乐园,还有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

二零零九年的六月,一天早上,八点刚过,有四个男人从工业大学的校园里,由北向南,优哉游哉地漫步走出来。学校门口就是学院路。他们刚出校门,一个被大家称作“老赖”、衣着考究的人,左手摸了一下明显凸起的肚子,右手在地中海一样的头上梳理了几下,对身边一位身材消瘦、戴一副宽边黑框眼镜的男人说:“胡教授,这学校门口,比我们刚入学那会儿,要宽敞得多了。公交车也多了,我记得以前只有一路公交车,好像是105路,现在还在吧?”

“还在。”胡教授说,“现在一共有五条公交线路,市内的几个繁华的地方,你坐上公交车,不用换车,基本上都可以到。”

老赖点点头:“真的是方便多了。老胡,我记得出了校门往左,不到一里地的地方,有一家米粉店,我们每个月都要去那里吃一顿解馋。米粉店旁边是照相馆,我们在那里租过好几次相机。”

“那个地方呀!米粉店好像一直都是米粉店,照相馆早就不是照相馆了,是个卖甜点的铺子。”胡教授说,“前几年学院路拓宽的时候,拆的都是路南边的房子,它们正好在路南,一股脑儿都拆了。”

“拆了吗?我本来想去看看的,这下有点遗憾了。”老赖对身边一个气宇轩昂、看上去年纪比他稍轻的人说:“吴总,你没有吃过,那味道是真的好,好得不得了。”

吴总谦恭地说:“赖总说好吃,肯定是不会错的!”

胡教授说:“吴总,你不要信老赖的话。那时候穷学生一个,外面的东西样样都好吃,岂止是一碗米粉?”

吴总笑着说:“赖总这么说,一定是有他的道理。”

老赖鼓起一双金鱼泡眼:“老胡,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大学四年,青春勃发的年代,还能没有一两处地方,一两件事情让人记忆深刻的呀?”

胡教授笑着说:“只怕是还有一两个人让你终身难忘吧?那个米粉店,我和你去应该不超过三次。你一定是经常和女朋友一起去,才记得这么清楚的。”

“嘿嘿,”老赖干笑了几声,目光望到远处,“校园恋情,多么浪漫,又是多么地不靠谱!”

陪同他们一起,正在胡教授手下读博士后的王进插话道:“赖总,既然来了,就过去看看吧。虽说是已经拆掉了,大致的位置您还是应该记得的。俗话说,睹物思人。到了那里,说不定会勾起您不少的美好回忆呢!”

胡教授打断王进的话:“胡说什么呢!什么叫睹物思人?这么丧气的话也说出来了!何况赖总也不是这个情况。再说了,物也不在,只有一块水泥地供赖总凭吊他的青春岁月。那地方还车来车往的。人虽说是川流不息,却不是赖总心头惦记的人。那里既不能烧香磕头,也不好临风把泪,有什么好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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