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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章(一)

燕京传媒大学,别致的艺术馆前,一辆豪华轿车缓缓停了下来,一位大约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从车上下来。他的衣着并不华丽,但足够得体,一张标准的国字脸上,偶尔可以看到一丝皱纹,也只当是岁月留下的划痕,并不足以掩盖他的意气风发。

男人气定神闲的走向艺术馆,一推开门,就听见馆内练习舞蹈的口令“一大大、二大大”,满是悦耳动听。

在那些身着舞服的女孩子中央,静静的站着一位面容姣好的中年女人,只需微微一瞥,温和素雅的容貌就让男人心头一甜。

女人的两鬓虽有一丝霜白,却不难看出她年轻时的风华。似乎是练舞练的有些累了,脸上出现了一片红晕,抬手轻拢额前发丝,朱唇张合间,好像是对学生们说着些什么,那柔和的脸色,令学生们看了也无比的亲切,一声声“方老师”叫着,无不显出对她的敬仰之情。

她叫方雅,是这所大学知名的艺术教授,琴棋画样样精通,诗词赋门门兼优,早在年轻时便是远近闻名的才女,今已四十有余,盛名依旧。

看见男人从门口进来,她浅笑起来,微微颔首示意一番,刚一回头,一个女学生嬉笑道:“教授,师‘父’来看你了?每次都能看见他笑容那么和煦,都快要羡慕死我了呢,我将来也一定要找这么个老公!”

“坏丫头,说什么呢!”方雅脸上浮现一抹红晕,刚嗔她一眼,又听她道:“诶,我小师弟呢,他怎么没来,我可好久没见他了呢!”

“对哦,教授,我师弟呢?他去哪了呀,也不来看看你!”又一学生顺口一说,紧接着补充道:“他的艺术天分那么强,人又长得帅,每次还能将我们哄得开开心心的,你可不要藏着他呀!”

此言一出,方雅脸上尽是甜蜜慈爱,连学生们叽叽喳喳的说话也管不着了,胡乱吩咐了几声,拍手说“下课”后,径直迎向了学生们的师“父”,温声道:“阿川,你来啦,今天公司不忙么?”

见她走了过来,阿川那早就伸出来的手顺势将她胳膊挽住,温和笑道:“这不是有大事么?”

“大事?有什么大事……说来也是,日子过得太平淡了点。我呢,每日朝九晚五,你呢,常常打点着公司,剩下两个——”

不等方雅说完,阿川笑着吻了下她的额头,“我说的大事就是你口中的两个小家伙,哈哈。小雅,萱丫头中午给我打了电话,说她和那小滑头下午会回家来吃饭。“

”她们还会回来呀!“方雅微微嗔笑,阿川马上挑眉道:”可不是?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经阿川这么一提点,听他口中说出的二人,方雅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一天下来的困倦全无,眼中尽是团聚的美好。

二十年前的今天,她生下自己的儿子,四十二年前的今天,自己来到这个世上,怕是没有比这更令人高兴的事情了,母子一起过了整整十九个生日,如今,是第二十个。

“她们姐弟俩倒是轻松,明明就在一个城市,总也不来看看我们,倒是我们两个还得常挂念着她们。”方雅轻笑着责怪着她的宝贝儿女,只是脸上却不见一点不悦。

阿川看了看手表,含笑说:“六点了,估计那俩小家伙也快到家了,哦对,还有徐幕的小女朋友。”

他堪堪说完,旁边的妻子猛地痛哼一声,忙转过头看,妻子脸色惨白,美妙的脸上渗着细细的水珠,赶紧上前搀住说:“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方雅紧咬着嘴唇,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的摇了摇头。她自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平时好好地,身体保养的健康无碍,怎么突然之间,心就异常的绞痛,大脑里突然有种令人窒息的莫名痛楚,压抑的感觉让她心都要碎了。

看着一脸担忧却不知所错的丈夫,她努力笑了笑道:“没,没事,我们赶紧回去吧,说不定小幕他们已经到家了呢。”身边虽然有丈夫坚实的臂膀,可心中莫名的悲戚依然让她惶恐。

阿川赶紧搀扶着妻子,慢慢向汽车走去。相知相爱二十余年,妻子的性格他再了解不过,想着这幅模样的她肯定是有什么心事,但奈何现在最要紧的是她那身体,只好温声宽慰道:“说来也真是,徐幕那小子藏的真好,以我的本事竟然找他不到!”

方雅眉头渐渐舒展,轻嗔丈夫一眼,勉强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肯定早就去学校见过他了。”

“……”

“还不如实招来?”

“好吧,但愿小兔崽子不要在外面惹什么是非……”

“还说呢,都怪你,教什么不好,就教他和别人动气!让他学什么不好,非要学什么散打!他是个男孩子我就不说了啊,萱丫头呢?脾气还不是和你爷俩一样?都被你惯坏了!”

“胡说,哪里是我教的,那是他们天生动手能力强!再说,你教的那些琴棋书画不是正好与这些中和了么?文武双全有什么不好……”

“……”

——

时值九月,初秋的燕京有了一丝凉爽,清华园里的路旁,一条古旧木质长椅上,一位娇美异常的少女正靠在身边少年的肩上小憩,周围的石板路上,铺就了满地的黄叶,远远看上去,像是一幅美极了的油画,这恬静的画面,与学校外喧闹的街道比起来,显得格格不入。

一片秋叶不安分的落在少女的秀发上,惹的少年把视线转向了熟睡的女友。

少女甜美的面孔让他有了片刻的失神,那如柳如叶的秀眉下,双眼紧闭;如玉雕般的琼鼻,恰如其分点缀其下;微施粉黛的俏脸犹胜于雪;再仔细看她颈前的项链,与自己的戒指相映成辉……只是——她的睫毛上怎么会挂着一颗小水珠?

这傻丫头肯定是梦到什么了。唉,揪心呐!少年怔怔的看着少女,不过更加让他惊叹的是少女的睡容,说好听点是妖精,说不好听点就是祸水……咦?咋都不像什么好话呢?

他古里古怪的盘算了一会儿,躁动的心驱使着他不安分的手有了些动作——

虽然只是伸手摘掉少女头发上的树叶……

刚想再进一步,少女猛然惊醒。

也许,是少女本就入梦不深,少年刚有了一点动作,少女已然惊醒。眼神中流露出的茫然无措,仿佛面前的人、世有多么的陌生,稍微定了定神后,努力的对少年眨了眨眼,“徐慕,我刚才做了个奇怪梦呢……”

少女肤白胜雪,此时的脸色却白的有些吓人。平日里就不多见她多愁善感的模样,现在的情形却似乎比以往更甚,徐幕的心也随之紧张了许多。看着她那昔日宛如秋水的眸子失了神采,顺手将之紧搂入怀:“什么梦?说来听听?”

“什么嘛,看你一点惊奇的表情都没有!”

少女也发觉自己有些异常,更不想让徐幕胡思乱想,所以努力的做出以往的样子,依然娇俏的对徐幕撒着娇,看见他愣着不说话,又轻声道:“不惊奇就不惊奇吧,反正已经习惯你这样了……你,相信轮回么?”

“什么?”

怪了,丫头难道睡抽风了?这问题也太匪夷所思了吧!徐幕毛手毛脚的在少女头上揉了揉,被她淡淡的将手拨开:“我梦见,你我好像早就认识了哦。”

“……”

徐幕无语的看了女友一眼,干笑道:“那可不,还记得你说过的话么?一夕三顾如一梦,三年过后守三生。算上今天我们正好认识三年了,还记的三年前我的生日么?记得那三次相见么?那日军训完——”

“我说的是,在千年之前……”女友幽幽的望了他一眼,打断了他的长篇抒情。

“……”

“是不是好奇怪啊?”

“额,是啊,这说明……”

啧啧啧,中文系的侣纸果然不一般……

大小姐你这是要玩死我么?徐幕结结巴巴的应了一声,心里早已抓狂无比。顺着你说那是我智商有问题,不顺着你那是我情商有问题,合着你这是给我下套呢吧?

“说明什么?”少女眼神中突然焕发出一种光彩,那是面对同伴的知心才会有的反应。显然,她认为在徐幕的这里可以找到共鸣。

对于徐幕的才情,她也是佩服之至,甚至都自愧不如了,当初无意发现这只野生文学小怪兽,没想到一晃神的功夫就是三年。

“说明我们有缘啊!哈哈,呃哈哈哈!”徐幕急忙干笑几声想掩饰自己的尴尬,少女的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落寞,僵笑道:“是么?就当是吧!”

二人本来就心不在焉聊天,就这样插入了一片空白。徐幕一时无语,如同呆头鹅般丧了气,英俊的脸庞上写满了沮丧。他比不上女友的感性,但是理性的话又不能说,只能选择缄默不语了。

每个女生都喜欢有些小幻想,不管是灰姑娘或者公主,前者想要水晶鞋,后者想要骑士……就连紫霞仙子的心里,也永远都住着一个身穿金甲圣衣、脚踏五彩祥云来娶她的盖世英雄。

纵然眼前的少女美不输公主,智不输仙子,但在徐幕心里永远也都只是一个普通女孩,一个有血有肉的精灵,有着普通的幻想、普通的爱恨喜怒。

一直以来,少女也是这般表现的,从不压抑自己的少女情节,也不需要压抑——因为,徐幕不需要他压抑,在徐幕身边,她只需快快乐乐的做个小公主就行。

守着本心的她是开心的,但此时徐幕却是郁闷的,不住地猜测那丫头到底是做了个什么样的梦,能让她生出此番感慨?他有些不能理解了,自己做的梦倒是不少,却都是春梦了无痕,谁又会在意一个梦?

正在他烦闷间,耳朵突然传来一阵疼痛,一道有如梦魇般的声音出现在他耳边——

“你小子又惹小颜生气了!嗯?”

突如其来的一声吼吓的他立刻哆嗦了起来,不是他太胆小,而是敌人太强大。

来人是个女子,和他的脸有七分相似,眉眼之间甜美有余,潇洒更甚。

虽然已经入秋,女子依然一身清凉的夏日装扮,简洁的白T恤下配着普通的牛仔,还有一双穿在别人脚下会被指买家版而在她脚下铁定是卖家版的运动鞋。就是这身普通的打扮,却怎么都能看出她的不一般来。

因为,那飘然的长发下,是一张与天夺美的脸。

徐幕斜眼一瞟,那芊白素手正紧紧的拧着自己耳朵,顿时悲从中来,委屈道:“老大,哪有!”

小颜看见表情“凶狠”的女子,顿时笑颜如花,甜甜的冲女子笑道:“真的没有,姐姐,徐幕他对我好着呢。”

听了小颜的话,女子这才将信将疑的将玉手松开,只剩下徐幕边揉耳朵边“哭”道:“我不认你这个姐姐还不行么?不认了还不行么!”

眼前大美女,是徐幕的亲姐姐徐萱。

尽管他无数次的质疑这“亲生”二字的水分太多,尽管他曾经有过无数次的拔下老姐的头发想去做DNA检验而被老妈无数次的笑着阻止了的经历,尽管被姐姐无数次的“虐待”,但这都改变不了血缘二字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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