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求之不得,正好也让我赏赏这敦山的雪景。”陆云之笑道,眼中光芒闪烁,分明期待着什么,潇洒地站起身,眉眼间一片明媚“这敦山别院,果真是个绝佳的去处呢!”
“不去前帐和粽子他们商讨结盟的事,你一个右丞相,没事打扮成这样,跟着我偷偷摸摸去人家的行驿,你有毛病啊?”石弯弯瞪着乔装打扮的宇辰,没好气地道。
“你管得着我?我让你带我进去,你还想抗命啊?”宇辰白了弯弯一眼,有时候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一碰到石弯弯,他的风度就全部消失了,难道真是秀才遇上兵?
“官大一级压死人哪!”弯弯嘟着嘴讽刺了一句,满脸的不屑,眼中却沉着满满的笑意。回身向抱着楚荷的明乐招招手道:“明乐,走了!”
“可以不去吗,我们为什么要去陆家的行驿啊?”明乐苦着脸道,怀中的小楚荷不停地在怀里乱动,让他不舒服的很,但是没办法,自从昨天这孩子看见他之后,只要他一离开这个楚荷的视线,楚荷就哇哇大哭,石弯弯直接就把明乐掳到自己家里照顾楚荷,让明乐苦笑不得,他好歹也是个皇子,但是现在却和个嬷嬷一样。
“不可以,明乐乖。来,你晚琴姐姐不去,只能你抱着楚荷去了,等回来,我给你个大礼!”石弯弯几乎不容明乐狡辩,便径直将明乐拉着向陆云之的行驿走去。宇辰看着被拽得满脸通红的皇子,灿然一笑,赶紧跟了上去。
陆云之行驿外站着的,正是沈夜郎,看见石弯弯风风火火地带着七皇子跑来,一愣,问道:“石将军,来这里有何事么?”
“当然有事,你把易远勋给我叫出来。”石弯弯双手叉腰叫道。
“易统领,今早有事,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扰。”沈夜郎深深一拜,道。
“他能有个什么破事,给我叫出来!”石弯弯冷冷地推开沈夜郎,径直走了进去,那驿站本来就小,过了前厅,马上就到了后院,石弯弯气冲冲地走到后院,正准备吼易远勋,看见易远勋正站在院子里,光着膀子,对着一棵树,劈来劈去,不觉一愣,竟然忘了开口。
倒是易远勋,冷冷地转过身来,看着不请自来的石弯弯等人,阴森森地一笑:“石将军,丞相,有失远迎。”
石弯弯心里一沉,没想到这易远勋才半年未见,不仅能从陆云之手下干到比沈夜郎还大的官职,现在出口也是官腔十足,和以前在她面前惟命是从的那个俊秀男子判若两人。正盘算着怎么问易远勋那天夜里和许晚琴的事,现在却不知如何开口了。只听得宇辰也一笑,对着易远勋道:“远勋。别来无恙。”
远勋“哼!”了一声,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还没死罢了,还得谢当年的成大公子手下留情了。”
宇辰闻言,脸色也是一变:“远勋,你说的,什么意思?”石弯弯此时刚好能看见易远勋身后那颗被砍得七零八落的树,上面似乎用纸条写着两个名字,枝叶下,一个“宇”字触目惊心。
易远勋冷笑了一声,一步步走向宇辰,冷笑道:“你会不知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能做追风堂的大统领,你很意外啊?今日我在这里是宾,不会和你们两个人面兽心的家伙翻旧账,但是你记住,我不会让你们二人好过的,绝不会!”
石弯弯气得脸都绿了,跳起来道:“你说谁人面兽心啊?”
易远勋看了石弯弯一眼:“你别自作多情,没说你。”说罢便做了个送客的手势,狠狠地瞪了沈夜郎一眼,沈夜郎会义,马上将石弯弯和宇辰送出了驿馆。明乐莫名其妙地看着一群人闹,最后索性带着楚荷回了家,临走时易远勋看见明乐怀里的小娃娃,居然心里一暖,却又说不上原因,至此,几日无话。
煮雪轩,其实是一个小小的亭子。在这个别院所有的设施都是以实用为主,然而在西伦坡上萧云峰却筑了一个小巧的凉亭,并提名煮雪轩,作为别院里唯一装饰用的东西。
那里也是宇辰最爱来的地方,因为那里可以看见敦山别院的全貌,尤其是下雪的时候,白茫茫的千层万落的群山隐隐,之间有零散的山庄群落,雅致得像一幅水墨画。或许这就是萧云峰建这煮雪轩的原因,每次到这里,宇辰总是想,其实萧云峰那样一个世俗功利的人,心里也还有有一段雅致的风情在,只是被红尘滚滚蒙蔽了罢了。
“真是一段好风景啊。”陆云之一身墨衣,悄然立于宇辰身后,两人一白一黑,白的身前放着一把琴,其尾已焦,长衣随风飞扬成一朵翩然的云彩。黑的手拿一把纯白的玉箫,一身劲装,长身玉立于亭中,像一把古剑,笔直地插在地上。一个飘逸,一个劲爽,让看见的人,都颇有今夕何夕之叹。
“远勋。”宇辰停了抚琴,也不转身,而是淡淡地问。
“他当年离京后曾被人追杀,说是你和如意干的,但是,我估计是先皇派的人,他一直恨你们也是这个原因。”陆云之道。
宇辰点点头,眉头微皱,心道怪不得远勋竟然会做出那般的事情,现在想来,以先皇的作风,他们二人当年的小把戏怎么骗得过他,斩草除根,若换了现在的如意和宇辰,只怕也会作同样的决定吧。
“那为何要远勋来坐追风堂的大统领,清明夜雨寒破心,那转说中武功卓越的心呢?”宇辰微笑着问。
“哦?你倒了解得多,你打探这么多干什么,我自有我的主义,而那个易远勋,虽然武功不济,却有他的用处,日后对燕清殇,怕是要起大作用。”陆云之道。
宇辰挑挑眉,却不再问,转头看了陆云之一眼,笑道:“师兄瘦了。”
陆云之嘿嘿一笑,不自觉地摸了摸脸:“瘦了么,不过还是一样英俊吧?”
宇辰不置可否地笑着,拨了两三根弦,道:“师兄,你这次,怕不是结盟,而是投奔吧。”
陆云之挑挑眉,没有说话,而是举起手中的玉箫,合着宇辰的曲子,吹了起来,宛若天籁,却美得凄凉。宇辰心里沉沉的,半响才缓缓道:“师兄果真愿意放下多少年的愿望?吾皇知道么?”
陆云之依旧不回答,调子吹得越来越哀了。
宇辰黯然,继续道:“果然如此么,若真是如此,师兄大可和吾皇成其亲,只要是两情相悦,宇辰又怎么会阻拦?”说到最后,自己的喉头先梗塞了,原来这种话是那么难以说出。
陆云之取了萧,神情还是淡淡的:“原来这样看着默默看一个人,不着痕迹地帮她,是这么辛苦的事情,玉溪的痛,我有些明白了,看来果真是因果报应。”
“玉溪?是谁?”宇辰奇怪的问。方才记起如意也说过这个名字,好像什么认错人之类的,此时陆云之又说,让他有些纳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