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那她迟早不是你的妻子,到时候娶回家,天天看,还看不够啊?”夏思涵调笑道,一边买了块方巾,将自己的面目罩了起来。
“人家着急嘛。”韩寿昌脸微微一红,领着夏思涵进了一家顶大的胭脂水粉店,一进门,夏思涵的眼便永远无法离开那立在那里正在拿着一支珠钗的女子。原来,天下真可以有像曹植《洛神赋》里那样完美的女子,雪肤花貌自然是美若天仙,更难得的是,眉宇间一段儒雅,举止投足间仿佛都和着古曲,娴雅淡然,行云流水般流畅,轻挪脚步,便像是在翩然而舞。她就像是上苍最完美的杰作,只那么淡淡地站着,不用笑,更不用看向你,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眼光。
“萧小姐。”韩寿昌低头颔首,吞吞吐吐地向萧雨若打招呼。萧雨若暮然回首,微微向他们一笑,就那一笑,已经成了夏思涵心里永远的印象,宛若彼岸花开,让一颗从不愿蒙尘的心,甘愿万劫不复,堕入红尘。后来,他们便交谈上了,夏思涵惊讶地发现这个名叫萧雨若的女子,还写得一首好词,两人遂常常切磋诗艺,为了怕配不上萧雨若,夏思涵不顾父亲的反对,毅然从军,当了大夏最年青的将领。春日的傍晚,京城外,他们策马奔驰在京郊的小道上,吟诗作赋,人生的幸福在那一季春天达到了顶峰。
想到这里,夏思涵唇角不禁微微勾了起来,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他的回忆总是到此为止的,他不愿去想后来的事,因为,那总是让他痛苦地难以自拔。
“思函,思函。”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轻轻唤出夏思涵的名讳,夏思涵转身,看见那个还穿着当年的绯红色衣裳的萧雨若,对他轻轻地笑着。
“雨儿。”夏思涵快步走到萧雨若身边,惊喜地道:“你怎么出来了?”难道皇上驾崩,雨儿想通了,终于愿意和他走了?
萧雨若轻轻摇了摇头,对夏思涵道:“不是,我来向你道别。”
“道别?你要去哪里?”夏思涵惊呼。
萧雨若抬起头,看向天际,道:“思函,我这一世,已是对你不起,可是还好你身边有谦儿,她比我好何止千倍万倍,有她在你身边,我一直都很放心。”
“雨儿,你现在说这些作什么?”夏思涵奇怪地说。
“思函,你我的缘,早在二十年前,就尽了。雨若福薄,不能和你偕老,可是谦儿不同,谦儿温顺善良,比我好过千倍百倍,且一心一意对你。”
“你提这些作什么?”夏思涵大叫,他自然知道萧谦若的好,只是她对他越好,他的心就越疼。
“你何必将自己锁起来呢?其实你喜欢谦儿的,只是你一直接受不了你的心罢了。”萧雨若手轻轻抚上夏思涵的脸,夏思涵感觉到的却只是冰凉的雨丝,居然连手的触感都没有。
“我没有,我爱的一直都是你。”夏思涵想要抓住萧雨若的手,触及的却是一片冰凉,萧雨若摇摇头,迅速地抽出手。
“这么多年了,思函,这么多年了。若我果真在你的身边,再轰轰烈烈的爱情到现在也该变成一杯白水,思函,你现在爱的不是我,你只是爱上了当年爱的感觉。”萧雨若微蹙着眉,在如烟的雨中,忧愁成一副画。
“思函,你不肯承认的,是你现在对谦儿深深的依赖,假若明天一早你再也见不到谦儿呢?假若她不能陪你走完下半身呢?”
“你胡说什么?谦儿她怎么会出事?”夏思涵不由自主地暴怒道,说完,才突然觉得自己失言,马上又垂下头去。
“思函,人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失去自己的幸福,因为幸福其实一直就在他的身边,若幸福不离开,他便感觉不到。所以请你趁幸福还未走,牢牢地抓住它。”萧雨若说完这句,便转身迅速消失在一片细雨迷蒙之中,夏思涵都不知自己是怎么又走回了皇宫正门,恍恍惚惚看见一个人提着篮子在宫门口。
“思函,我看你半夜没回来,就给你带了点夜宵。”萧谦若温和的朝着夏思涵一笑,晃了晃手中的篮子。
“谢谢你。”夏思涵胸口一暖,一把将萧谦若拥入怀中。萧谦若红了脸,她从未看见夫君这样动情的,不由嗔怒道:“老夫老妻了,你干什么哪?”
“没什么。想你了。”夏思涵莞尔一笑,分明看见不远处的雨中,一个绯红色的身影,一闪而逝。
萧雨若萧萧梧桐闭疏窗,雨寒众鸟惊凤凰,若朝璃漱锁金枝,半世惊鸿影独彷。
第二日上朝,萧云峰居然也拖着病躯去了,这倒大出夏思涵的意料,看着萧云峰躬身驼背的样子,忍不住小声问道:“泰山,您怎么来了,今日太子殿下登基之事,有我足够了。”
萧云峰摇摇头,缓缓道:“昨天晚上梦见雨儿和我道别,觉得不安心,今天来看看,顺变去看看雨儿。”
夏思涵听完身子一震,昨晚看到的萧雨若,难道。心里一种不祥的预感缓缓升起。不过无论怎么样,如意继承大宝是最重要的,若果真萧雨若在这个时候去了,如意今天无论如何也不会来吧。
钟声响了三遍,让夏思涵和萧云峰安心的是,如意准时出现了,穿着一件白色的女装,就那么堂而皇之地登上九五至尊的高台,站在一边,不理台下大臣的窃窃私语,把申龙炎的遗诏大声宣读出来,并宣布自己现在就是大夏天子。
“荒唐,一个女人也想当皇帝了,先皇有眼无珠,才会让宵小之辈瞒天过海。”礼部侍郎黄尊礼,扬起头道,一副卫道士的视死如归的模样。
今天的如意,脸色苍白得紧,难得的是依旧气定神闲,听见这话,只是不语。
宇辰上前一步,拱手道:“那请各位大人说说,不是殿下继承皇位,谁来继承,我申如意太子从十岁起,凿运河,修堤坝,平定苗疆,哪一件不利国利民,我倒想问问,除了,上面这位姑娘,这天下,谁又担得起这大夏江山?”
那黄尊礼被问得无话,后退了几步,嘴里嚷道:“你们是一伙的,你自然替这丫头说话!”
“老朽倒是觉得,大夏现在乃危亡之秋,我们不是讨论男女之分的时候,先把那些西戎军队打跑再说。”老将方百里,朗声道。
“荒唐,就算危亡之秋也要讲礼数,让一个女子侮辱我大夏皇脉,实在是。”另一个京师府尹,也插嘴道,他官职不大,看了看黄尊礼,才说的话。说完,又向黄尊礼那里瞅了一眼,见黄尊礼点点头,不由地喜上眉梢。
“哼!礼数?过都没有了还要什么礼数?我大夏一日无君,就一日团结不起来,只要大夏能保住,上位坐的是男子,女子有什么区别?何况,太子即位以来,成绩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你们这群人前些日子还山呼海啸地一味说太子爷文成武德,现在就成了篡位的宵小之辈了。太子殿下再怎么说也是先皇的孩子,身体里流的是先皇的血液,有何不妥?我李仁裕反正就支持太子爷登基了。”吏部尚书李仁裕,说完话,便直接跪了下来,直呼如意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