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公主出身皇家,不管是气度和相貌都是数一数二的,即便是如今十几个年头过去,可她对自己还是有几分自信的,况且,驸马曾经对她那般痴情,当年她血崩的时候还曾许下“生死相随”的誓言,所以秦国公主笃定,驸马只是被那些人带坏了,这就像是她曾经一度迷恋的戏子,那戏子青衣唱得好,身段眼神也是甚为到位,因而她曾经像一个普通的女人一般痴迷,几乎只要有那人的戏就绝对到场……可是这样也不过就是个消遣,她也不曾因此而就忘记了自己是个已婚的妇人。
正因为秦国公主这份笃定,所以她才能在驸马深夜未归时还安慰自己是那些人又拉着驸马胡来,正要安寝,外边的丫头就慌慌张张的进来,秦国公主很是恼火,要不是这丫头长得一副好相貌正是她想要给驸马开脸做通房的人选,当下就要发作了她。只是,这丫头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她乱了分寸。
“公主,驸马的车夫回来说,驸马在路上被人撞了,深夜医馆没有开门,只能找了个相熟的人家暂避,还请公主安排人去接驸马回来……“
“什么?”秦国公主一个猛子站起身来。“是哪家这般无状?看我不去找五城兵马司,这些人拿着朝廷俸禄都是吃干饭的,居然让宵小之徒冲撞了驸马……”她一边碎碎念一边让人过来给自己梳妆。
“你这是要扯掉我的头皮吗?……”哪知平时最是稳妥的丫头这会儿居然心神不定的几乎扯下她一大把的头发,秦国公主虽然恼火,但是这会儿驸马才是最重要的,也顾不上发作。那丫头赶紧跪在地上认错,可是那眼中满满都是对驸马的担忧,泪珠儿就在眼眶中打转。如果秦国公主不是自己也乱了分寸,定会明白这丫头此刻的做派,分明就是谢驸马偷吃了窝边草!这丫头早就已经跟驸马成了好事,这是把自己当成驸马房里人了呢!
可惜秦国公主一直以为自己御下甚严,这些丫头就是有那个心思也不敢付诸于行动,却不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公主府这么大,只有大大小小四个主子,仆从上百人,这还不算那些侍卫,真要是想做点儿什么,根本就不怕公主知道。谢驸马打小风流俊俏,十二三岁屋里就有了七八个美婢,这些年就是背着公主也没少偷吃,不过是谢驸马一直很小心,没有让公主发觉罢了。
好容易秦国公主梳妆打扮完了出了门,车夫赶紧的拍马赶向报信人所说的那条街道,后边一辆青釉小车,却正是宫里边赏赐过来常驻秦国公主府邸的太医,这太医大半夜的被人从美婢的床上叫起来,本来一肚子的火气,可是谁叫出事儿的是自己的主子呢?秦国公主看着温柔,其实骨子里的狠辣也是不予多让的,他的工作看着舒服,其实也得小心的不能再小心了,尤其是每每驸马又亲近了哪个婢子,他就得半夜起来熬避子汤,还得背着公主殿下……
“驾……驾……”深夜里,马车的喧嚣尤其的打眼,可是秦国公主的心里却焦急的几乎要跳出来一样,旁边服侍的婢女低垂的眼帘满是讽刺,口中说着焦急,其实还不是硬要打扮停当,即便是这种时候也得顾得自己公主的体面,华贵的锦袍,得宜的妆容,哪里有一个急切的关心出事的丈夫的妇人的模样,说她是去参加哪个府上的宴席也会有人相信的!
只是她只是个婢女,人微言轻,自己尚且在别人手底下讨生活,哪里又敢多言?要不是最近公主要防着屋子里的美貌婢女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自己这种相貌寻常的只怕也入不得公主的眼,只是,公主这样日防夜防又有何用?但凡驸马看上的人,哪怕只有一夜风流那些人还不是抢破了头?
“公主,前面就到了,只是那家的宅子实在巷子里边,那巷子又窄,进不去马车,还得劳您下车步行过去……”其实那条巷子过一般的青釉小车完全可以,只是公主的銮驾,高头大马不说,四匹马拉的华丽马车,本身就有普通的马车三四个大小,一般的巷子还真是过不去的。
秦国公主眼中闪过恼火。这大半夜的叫她走路?还是在大街上?可是想到驸马,也只能忍了。
这时,太医的马车也到了,那五十岁上下留着长须的太医被小徒弟扶下马车,另一个小太监则是背着他的医药箱,本来他倒是可以坐着车直接进去巷子的,这人正在车厢里打盹呢,车夫就告诉他,公主下车了,您也得下去,哪有公主都步行了,太医却在坐着马车的?他不甘不愿的下了车,初春的夜里还很寒冷,想起公主府里那美貌婢女的风情和温暖的床榻,他是一千一万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可是有什么办法?对方可是公主,自己的顶头上司呢。
秦国公主站定,却没有最先开始走,两个美貌侍婢提着宫灯走姿前面,她这才迈开步子,搭着身边侍婢的手,脸上倒是有些焦急,却还是顾着提着自己身上刚上身的锦袍,就怕哪里有点儿脏污坏了自己的衣服……
深夜的巷道里漆黑一片,天上几颗星星稀疏的散布,微弱的光芒根本不足以让人看清四周的景物,除了各门各户门上那昏黄的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众人也只能小心谨慎的看着自己脚下,心中猜疑。驸马受了伤,为何要选在这样的友人家中歇息?
秦国公主也皱眉,问道前边带路的车夫。“驸马怎会到这种地方?这里住着的是哪位大人?”京畿城中但凡有点脸面的人家,谁会住在巷弄l里呢?也不知这是什么人家,该不会是哪位大人养小星的地方吧?驸马那样清俊的人物,怎么能被这些乌烟瘴气的东西给带坏了?这次回去可不能管驸马生不生气,这种人怎么能结交?
那个车夫迟疑一下,像是难以启齿。“禀公主,驸马今晚的赴宴本来就是在这巷弄之间的某位大人府上,所以……”
“算了,回去再说吧……”秦国公主还能说什么?再问下去岂不是要问出些对驸马不好的事情来了?
远远的这条巷子,像是一直也到不了尽头,当然这只是因为秦国公主养尊处优惯了,不习惯走路的原因。
“谢郎,你可得赶紧给彪哥儿请好的太医,彪哥儿可拖不得了……你不知道,看着他那么痛苦,我这是死的心都有了……我只有他了,你也只给我留了这么一个念想,他不能出事……呜呜……”
巷子里,低低的传出来这样的缀泣声音,那声音就是化成灰秦国公主也能明白是谁!那不就是跟她从小到大一直斗的越国吗?小时候争父皇的宠爱,争宫里边最好的东西,大了就争权势争荣华富贵的前程。可是越国就是个跳梁小丑一般,在宫里时就斗不过自己,后来嫁人,不仅嫁了个短命鬼,还是个样样都只配给自己的驸马提鞋的东西!要说越国唯一比自己强的就是她肚子会生!给那个短命鬼生了个儿子!
可是,现在这声声凄凄的“谢郎”是怎么回事?
“我总不会不管他的……你且回去,我这就拿帖子去找人……”
若说之前听到越国的声音秦国公主还只是怀疑,那么现在这个声音哪怕是她聋了哑了也不会错认的!她的丈夫,谢驸马的声音!
秦国公主只觉得五雷轰顶!
“谢琅,你怎么对得起我!”其实谢驸马本名就叫做谢琅,不过因为这个大名对外很少言说,大家习惯称呼他谢驸马,越国公主倒是特特的学着秦国这样叫,这样就代表着,秦国不是唯一的那一个!谢驸马一开始还是不悦的,可是架不住越国屡劝不听啊,时间久了也就随她了,反正两人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独处的时候更是没有,越国公主还是知道分寸的,从不会在外人跟前这样称呼他。今晚在那宅子里是特殊,毕竟哪一个女人见着自己男人的其他女人是不会吃醋的?
越国公主也是害怕也是趁机想要勾着谢驸马到自己府上去的,这样的事情她一个女人还是缺了主心骨的,所以这会儿像是八爪鱼一样的缠着谢驸马。冷不丁迎面撞上了秦国公主,越国公主一想,这会儿再装,也说不过去了,索性就抱着谢驸马的手臂不松了。
谢驸马先是被秦国公主一声冷喝吓了一跳,之后就是满满的不悦。他不动声色的拿开越国公主的手臂,看着似乎被气得不轻的秦国公主,阴郁的面色带着一丝阴狠,道:“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秦国公主被气得浑身发颤。“谢琅你真是对得起我!你大半夜的让扯呼回去报信说你被人撞了,我急赶着过来,就是看你跟着不要脸的贱人幽会的吗?你说,你说啊……”
谢驸马似乎很是不满秦国公主此刻的模样,皱着眉头道:“你先回去,等我回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