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上学期,十月初。
我们在一起一直很和谐。
有一天,在音乐教室,在和他接完吻后,他捧起我的脸,对我说,他有话要对我说。
“第一次遇见你,在四年前的夏天在高淳老街。我对你的第一印象,长得好像我外婆呢!所以感觉很亲切,我也从来没想过,我会亲手给一个女孩子擦鼻血。你曾经问过我,我的父母和亲人,我只说他们都不在了,这是真的,我的父母不在了,我现在跟表叔住在一起,我以前还有一个姐姐叫刘亭月,但好像她没把我当过弟弟毕竟我们也没什么血缘关系。表叔对我很好,他和表婶没有孩子,把我当他的亲儿子,也住在南京。嗯,前一阵子,表叔拿出攒了很久的钱给我买了一架三角钢琴,可能表婶从我住在他家的时候就对我有意见,和表叔分家了。所以,我现在的亲人除了表叔就只有你了。”
杨济然坐在钢琴前,望着窗外悠悠的说。只不过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回头温柔的看了我一眼。
我有点心酸,心疼这个外表云淡风轻内心隐忍的少年。我可能永远无法理解他的孤独他的寄人篱下和他对亲生父母的思念。
我走到他身边,抱紧他。
我们就这样一直恋爱到期末,我期末成绩非常逆天,分数是我平时不敢想象的。
放寒假的时候,学校派杨济然去英国布莱顿音乐高中做一个月的交换生,英国的寒假是从圣诞节一直放到一月末,所以中国这边刚放寒假那边就开学了。
想到他要等到二月末开学才回来我就很不舒服,他微笑摸了摸我的头,“后天的飞机你来送我吧!”
送杨济然那天,我起晚了,本想打电话给他,可是一想到会干扰飞机信号,就打算发个短信。
我发现我的收件箱里躺着一条早上七点发过来的未读短信:
‘怜怜,昨天晚上我想了很多,我还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对你说。等我回来,我什么都跟你说。飞机是凌晨四点半起飞,我知道你早上起不来,所以我定时发送这条短信。你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我也还在去往英国的途中。怜怜,你知道吗?你改变了我好多。我爱你,等我回来。’
等你回来,我也爱你。
难熬的寒假即将结束的时候,我收到了来自英国寄过来的邮件,里面是一条嵌着蓝色宝石的十字架项链,反面刻着大写的F和Y。
开学那一天,我等在校门口,吐着哈气,等着杨济然。
我远远的就看到了他,我冲他摆摆手,他几步跑过来,手摸了摸我的脸,拉着我走进学校。
回来以后他开始不停的接来自各地的钢琴演出,晚上没有时间去音乐教室。我想,他会不会某一天忘了我是他的女朋友。我开始一遍一遍翻看他去英国那一天给我发的短信。
等我回来,我什么都跟你说……我爱你……
我叹了一口气,走出音乐教室。
有一天,杨济然意外的没来上学,我给他打电话,他说他在鼓楼医院。我下午请了事假往医院跑。
走廊里,少年逆着光靠着墙壁,低着头,汗水打湿刘海,手上食指中指夹着烟蒂。
我跑过去,“你疯了吗?医院里不能抽烟。”我抢下烟头,顺着窗户扔到外面。他的脚底下早已围着一圈烟头,颓废的样子令我心疼。
“你怎么来了?”他笑着问。
“我知道,问过你班同学说是你表叔……病了。你别太担心,我会一直陪你。”我抱紧他。
他轻轻点头嗯了一声,“表叔今天早上突然晕倒了,送到医院直接做手术,手术还没结束,医生刚才出来说,做完手术要送到ICU病房,我表演挣得所有的钱刚好够住两天,我找了表婶可是她说她不管。”
“你是说你开学后一直接表演是为了给你表叔治病?”我突发疑问。
见他点头,我突然感觉自己才是不配做他女朋友,居然还误会他。
“我从英国回来就发现表叔不太对了,问他也不说。他总是浑身无力,以前检查说只是过度劳累导致的贫血。”
后来医生说是过度劳累和贫血导致的闹缺氧。
我给了他一张卡,是我近几年攒的压岁钱和一些杂钱,有五万多。
开始他不要,后来我就威胁他,不要我就跟他分手。
有一次跟着杨济然去他表叔家里收拾东西带去医院,我在垃圾桶里发现来自圣玛丽音乐学院的录取书,我惊讶极了,英国著名的音乐大学,我开始焦躁不安。
五月的某一天,我担心的事变成了真的,杨济然突然消失了。
我跑去鼓楼医院,查了杨济然的表叔,医生说在ICU的那个患者已经去世了。
后来不管我是打电话还是发短信他都没有回,我还托朋友查了圣玛丽音乐学院有没有叫杨济然的华人同学,可是也没有结果。
我懵了,彻彻底底懵了。
哭了三天三夜,病了一个月,高考迷迷糊糊的考,还好考到了杭州的浙江工业大学。
痴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