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大你的帽子是什么穿法?改天我也这么来一个穿穿试试。”大亨一只手拿着鸡翅啃一只手晃悠着酒瓶子,问道。顾文檬没搭理,怔怔看着窗外。
顾文檬心不在焉,我们也吃的格外安静,一会之后顾文檬突然指了指外面,说:“下雪了。”
下雪了?我们集体向外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仔细看。”顾文檬笑了笑。
顾文檬的笑让我一时有点出神,然后向外仔细看去,才发现夜色下真的夹杂着点点的雪粒,落到地上立刻消失不见。
“已经冬天了啊。”顾文檬转过头问我。
“废话,你来的时候就快了。”我对顾文檬的感慨表示非常不适应。
顾文檬没再说话,向大亨勾了勾手,指了指大亨手里的那瓶酒:“拿过来。”
“老大你喝?”大亨拿起桌上的纸胡乱擦了擦抓过鸡翅的双手,把酒双手奉上,认为顾文檬又是像往常一样调戏他。
“你觉得我不敢?”顾文檬一下打开盖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大亨。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什么都还没来得及,顾文檬就已经发疯似的拿起酒瓶径直灌下一整瓶的三分之一,我反应过来立马站起来抢下瓶子,酒洒了一桌。
抓着手里的酒瓶,我心里一阵后怕,一冲动对着顾文檬的声音也上了火:“你丫的回来就不正常,现在又犯哪门子病!能不能消停会儿?能不能,啊?”
“你别管。”顾文檬抬头看着我,眼睛有些泛红:“反正这瓶我开也开了,你给我拿过来!”
我和顾文檬对视了几分钟,谁也没动,只是顾文檬的眼睛越来越红,我一仰头将剩下的酒像口渴的人喝水一样疯狂地灌进了自己的喉咙,大亨和王娇吓坏了,想夺下我手中的酒被我一把推开,几秒钟的时间,剩下的酒就已经被我全部喝了下去,从没喝过酒的我感觉喉咙里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但因为喝得过猛,喝完后火辣辣的感觉才一下子尽数涌了上来,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我胡乱抹了抹嘴,用空空的酒瓶指着顾文檬:“你喝啊?给你,你不是要喝吗?让你喝,喝啊!”
迎着我的眼睛,顾文檬始终坐着一动不动,低下头不知道想什么,气氛一下子安静的可怕,突然抬手擦了擦眼睛,吸了口气说:“对不起。”
酒的后劲慢慢让第一次喝酒的我一阵阵发晕,大亨拿出手机给我妈打了个电话,说我今晚不回去了,住在他家,老妈听到是大亨,也就没多想,同意了。
饭桌上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大家纷纷用埋头吃眼前东西来掩饰,谁也没有开口说第一句话。王娇默默地拿着纸巾擦拭着我们桌子。
“大亨你不是问我帽子是怎么回事吗?”一会之后,顾文檬主动打破了沉默。
“我头发被剃光了,一点不剩。我妈这是实在没辙了,为了让我不乱跑,能好好窝着画画。”顾文檬突然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帽子,说道。
我抬起头,看到顾文檬用一只手把下巴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把帽子摘了下来,然后马上又戴上,虽然只是短短一瞬间,但我还是被震撼到了,顾文檬原来的长短发变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了一个扎眼的光头。
“你……”我和大亨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更令我们惊讶的是遇到这种事,再加上顾文檬的暴龙属性,但听这口气顾文檬还并没跟她家里你死我活?
“她是没办法了。”顾文檬有不知不觉又重复了一边,声音越来越小。
饭桌上重新恢复了寂静。
“怎么,想好好画画了?”我问道。
“嗯。”顾文檬又整了整头上的帽子,“剪了就剪了吧。过段时间我得去总校了,因为要准备艺考,这里毕竟只是兴趣班,得去学点别的。”
“啥时候去?”
“过段时间,看能力水平,要先在这里把基础打牢。”
顾文檬的转变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但总归是好的,只是被告知离别来的有点突然,顾文檬毕竟也是为了艺考,没发改变的事我们也就没有揪着不放,再说顾文檬要达到去总校的水平还有一段不短的时日,至于她具体为什么又想好好学素描了我也没继续问下去。
那天晚上,我们很早就出了自助餐厅的门,刚出大门的冷风吹得我一个激灵,然后就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口直接吐到了路边,顾文檬在我身后不断地拍着我的背,我一直吐到脑袋嗡嗡直响,才勉强停下来。
走过一个路灯下的路口,看我实在是不舒服,大亨在路边拦下了辆出租车,向顾文檬和王娇挥了挥手,先和我一起回去。我坐到后座上刚准备关上车门,顾文檬走到旁边,一下将车门拉住。
“还有事?”我问。
“还有巧克力吗?”顾文檬向我伸出手。
我愣了愣,从口袋里掏出剩下的几块放到顾文檬手心,手却也被顾文檬一下抓住,顾文檬顺势一用力,靠到我耳边,轻轻说:“小七,谢谢。”
车门随后被顾文檬一下关上,车辆缓缓开动,我透过车窗努力向后望去,昏黄灯光在地上拖出一个少女长长的影子,在寂静夜晚的路灯下,顾文檬远远地站在那里,向我的方向挥了挥手,我看不清她,但却好像看到了她脸上浅浅的微笑。
车驶过十字路口,转弯向别的方向奔去。那个路灯下身影,消失在灯光暗淡的路口转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