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夜章：谎言的种子］
如是你所愿，你即会后悔――
“让他们带她走没问题吗？”真惘尘问。
“她是逃不掉的。”卑比君娴道，“她在这里反而会让落君察觉到什么。”
“落君是个敏感的孩子，不能让他发现一点异样。”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赛比冬？”大长老问，“小女孩。”
“我不知道……”柒衅戮有些痛苦的抓着脑袋。
“头很痛啊，小丫头。”诡枢蹲下身幽幽的笑道。
阴暗的侧殿内只有他们三个人，模糊不清的视线带着诡异的气息。
“已经到朝会的时间了。”诡枢笑着说。
大长老俯下身伸出手，快要触碰到柒衅戮时她却缩起身体躲开了他的手。
大长老顿了顿，他说：“为什么你要怕我？”
“要伤害你的人不在这里。”他说，“抬起头看着我，小女孩。”
柒衅戮缓缓抬起头，视线触进他的眼眸里，身体慢慢停止了颤抖。
“小女孩，你认识我吗？”他问。
她摇了摇头。
“……是吗。”他闭了下眼，“我是想多了，明明知道不可能。”
“老#二，你把她带出去吧。”大长老说，“不要让人看到她。”
诡枢笑起来：“今天的会议，有外面的人来吧。”
隐藏的真实无法预料――
“异族的客人远道而来。”皇宫门口的那扇黑色铁门打开了一半，三长老礼貌的微笑：“还未请教贵名。”
在他面前的两个人，身上的长袍完全遮掩住，从身形上看是一男一女。
“蓝羽。”那个女人走上一步，她抬起头露出那双诡异又美丽的十字星眼眸。
“比牙。”那个男人并没有抬起头。
三长老和四长老对视了一眼。
“还请移步长老殿。”四长老微笑道。
跟在他们身后走入皇宫，蓝羽侧过首，远处一瞬而过的身影映入眼底。
“阿羽？”比牙低声叫道。
她回过头，比牙问：“有什么吗？”
“一个不一样的气息。”
彼岸的梦魇――
金色长发的身影就站在前面，曼珠沙华成了她的背景，她回过头嘴角带着浅笑，却依然无法看清她的脸。
他伸出手想要靠近，下一秒她的身体跌落下去。
怦！！！
冷落君猛然睁开双眼，心脏急促的跳动着，他支起身坐起来。
“落君。”卑比君娴走进来。
“娴姨……”冷落君抬起头，眼中的微光凝聚起来。
卑比君娴顿了下，再仔细一看，却没有再看到，那双金色的眸子还是熟悉的样子。
错觉吗？
她走到床边伸手抚上他的额头，想了一下说：“……去到那里，是想看到什么吗？”
他顿了了下，说：“已经，不记得了……”
“小戮呢？”他问。
“她醒了后让她走了。”她说。
她的谎言――
“你的封位战快到了，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他点头。
他没有怀疑――
“小娃娃呀~你怕死吗？”小木屋前，诡枢笑着问。
落雪慢慢飘落，空气寒冷得有些刺骨。
柒衅戮抬起头看着他，好久她才开口：“我怕死不了……”
诡枢露出一抹奇怪的笑。
“你……想死吗？”
柒衅戮怔住了。
最残酷的现实――
“你……是誰？”
雪越下越大，血雾却悄然漫开，脚踩在积雪上，印出厚重的脚印。
冷落君停下了脚步，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一座宫殿，门口上的大字沉压着气息一般，庞大而空洞的宫殿。
坤宁宫。
【“他的母亲是赛比冬的皇后。”】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这个曾经是他的噩梦的地方……
现在，也是。
“他和你不一样，你的母亲一直在保护你，而他的母亲却是亲手毁了他。”
冷落君转过头，看见前面走来的大长老，身后的小纤走到他的面前戒备起来。
“他是个可怜的孩子，他从生下来起就一直想要的却从没得到过的东西。”大长老看着他的眼睛说，“他明明可以从你这里剥夺，但是他没有那么做。”
冷落君说：“你也明白他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大长老像是笑了一下，他说：“我怎么会不明白，从他出生起我就看着他。”
看着他长大，看着他越走越远――
“有时候我宁愿他能像他的母亲那样，为了自己想要的去夺取。”他顿了下，说，“可是他太善良。”
“他身上所有的过错，都是你们自己种下的因果。”冷落君冷冷的说。
大长老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说的对。”
那一瞬间，冷落君突然感觉面前的这个男人苍老了好多。
他是赛比冬的大长老，他拥有强大的力量，但是他没能挽回他想要留住的人。
“你跟我来。”大长老说着转身走向了坤宁宫。
冷落君对小纤打了下手势，自己跟上去。
推开厚重的大门，冷落君跟在他后面走了进去。
“你不怕我会对你下手吗？”大长老停了下来，回过头看向他。
“起码我确定你现在不会。”冷落君说。
大长老冷笑了一声，说：“你要知道你的出生就是冷晨昂犯下的罪的证明。”
“要是没有那个女人的出现，所有的一切都不会演变成这个地步。”
“……就算没有她，作为皇后的那个女人也不会停下吧。”冷落君说。
大长老看着他拧下眉头，他转过身看向面前空荡而阴凉的宫殿，他说：“这里是皇后的宫殿，曾经是囚禁那孩子的地方。”
白鹭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她最大的过错就是爱上了冷晨昂。为了让冷晨昂可以回到她的身边，她把自己的孩子推到了深渊。
“没错，她不会停下，因为从她爱上冷晨昂开始就已经错的离谱。”大长老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他说，“我看着她变得我都不再认识她，可是我没有阻止她，我没有去救那孩子，他恨我，无可厚非。”
无数次地，他都看到了那孩子脆弱而痛苦的身影，但是每一次他都只是看着他，看着他挣扎在渴望与绝望里。
心痛却又无力――
“是我没有及时做出选择，而如今也已经别无选择。”
他的忏悔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
冷落君忽然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和他重叠在一起，心底莫名有些抽痛起来。
有什么，是一样的？
那一丝似曾相识――
“……你？”冷落君怔了怔。
他回过头。
模糊又清晰的――
“不管是雪颜苛还是你，他完全可以把过错强加到你们身上。”
“可是他没有那样做。”
却无法记起――
冥王宫
“您会找我还真是稀奇啊，想必不会没有事。”初起白月看着面前背对着他的卑比君娴说。
“冥王陛下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还要回去继续睡觉呢。”
“呵。”她嗤笑了一声，回过身看向他，“你还真是没有变呢，和以前一样目空一切的态度也没有收敛一下，初起白月。”
“只不过现在的你却完全不一样了啊。”初起白月轻笑，“当初那个目中无人的小丫头，脱离了姐姐的身边，也变成一个成熟的女人了。”
“不过还真是物是人非啊，在睁眼之前的你还是那个事事都被她护着的，任性的妹妹。”他看着她的双眼轻笑着说，“果然啊，时间是把残酷的利刃。”
“这一切，都是我的咎由自取。”她说，“所以，不管如何，我都要保护好她的孩子。”
那是她的罪――
“不要来妨碍我。”她眼中的猩红色愈发的强烈起来。
初起白月突然震惊的睁大了眼睛，他身体跌坐到沙发上，昏暗的房间里升起幽白的光。
初起白月看着她，“你要把我困在这里？”
“宗门里只有你留下来了。”卑比君娴说：“那个臭小子是让你防着我吧？”
他笑了一下，说：“还真是防不住啊。”
在他的手脚上隐约看见连接着近乎透明的锁链，锁链扎捆进他的身体里，让他无法动弹。
“你打算做什么？”他看着她问。
“彼岸夜时，将会圆#满。”她诡异的笑起来。
“叩叩”
“时间差不多了。”真惘尘打开门口。
初起白月猛然回过头，犀利的视线盯入他那双混浊的眼眸。
“您就在这里好好的休息一下吧。”卑比君娴勾起嘴角。
幽白的光晕顺着锁链传入他的身体里，他的视线一瞬间漆黑下来。
糟了！
宫廷直道上，七长老凝视着前方的冥王宫，看到两个身影走出，他转身离去。
哗――
窗口外扑腾过一只黑色的蝙蝠，坐在沙发上的冷落君转头看过去，窗户外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轻微的闪动。
他走过去打开窗口，伸手拈起玻璃上粘着的一根金色的发丝，身体僵硬了起来。
“……小戮？”
心中无限恐惧之事――
柒衅戮卷缩在单薄的被单里，把身体都收缩起来。
一双脚踩下积雪，冰冷的眼神紧盯着面前的小木屋，她缓步走过去唇角微起。
“动手。”
两道黑影从她身后迅速跃出！
昏黑又寂静的屋子里，两个身影无声的出现在柒衅戮的两侧，她们抬起手中带着锋芒的尖刺，猛然刺下去！
柒衅戮瞬间睁开了双眼，挥起被单卷住了尖刺。
“小纤。”
屋外，她顿时停下脚步，回过头就看见冷落君站在前面看着她。
“小主人。”
冷落君看着她拧起了眉头，他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沉下声：“娴姨在哪里？”
她没有做声。
嘶啦――
尖刺刺破了被单，柒衅戮翻了个身，尖刺打破了木板。
冷落君抬起头就跑过去，却在擦过小纤身边时，身体僵住跌落下来。
“这是王的命令。”小纤开口。
冷落君睁大了眼睛。
嘭！！！
柒衅戮躲开了攻击撞门而出。
“小戮！”冷落君身体僵直着。
小纤侧过眸，她说：“第一步失败。”
柒衅戮抬起头看见前面的人，冷落君就站在小纤的身后。
“哥哥！”她松下了神经就想跑过去。
小纤忽然开口：“请下令，小主人。”
柒衅戮猛然僵住，她有些恐惧的看过去。
冷落君猛然看向小纤，“你在说什么？”
“哥哥？”柒衅戮的声音里带着颤抖，在她眼前的冷落君却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杀了她。”
脑海里被轰炸开，她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为……什么？”
你也要杀我――
冷落君看着她苍白的脸，他艰难的撑起身体，身上亮起幽白的光。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木屋里跃出两个信使，尖刺闪着锋芒直刺下去。柒衅戮回过身打起积雪，退身躲开。
小纤抬起手挥出一道银白色的利刃，直逼柒衅戮的后背。
“小戮！”冷落君瞪大眼睛。
柒衅戮回过身眼看就要躲不过。
“咣――”
一道身影出现在柒衅戮的背后，手中的弯刀挡住了攻击，利刃应声破碎。
小纤眯起眼睛，对视着她的双眼，冷笑了一声。
“织羽。”
“织羽姐姐！”柒衅戮叫。
冷落君怔了怔，突然想起在冷侥炙走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织羽，当时留下的也只有初起白月。
小鬼，不论之后会发生什么，你都不要放开小戮的手――
不要让她一个人，不要离开她的身边――
你早就料想到她会对小戮下手，所以才给我那句忠告。
【当心卑比君娴】
他咬下牙，大吼道：“快带她走！”
“小主人。”织羽顿了一下抿紧唇，转身抱起柒衅戮跳跃而起。
“抓住她们！”小纤挥下手，信使从暗影中纷纷跃出。
“我以前都不知道，原来你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信使。”
冷落君看着她停顿了一下，说：“她让你来做我的贴身信使，也是因为她想要做的事是吗？”
小纤僵了僵，她没有看向他，只是说：“小主人，不论王是做什么，都是为了您好。”
冷落君忽然笑了起来。
“我知道的。”
身后亮起镜子的反光，小纤猛然抬起头。
哐啷！！！
身后的镜面破碎落地。
“半身契约是不允许的，冥王这可是明知故犯啊。”
七长老从暗影里缓步走了出来，他的身后是散落一地的蝙蝠。
小纤沉下眸，手腕上出现银白色的纹路，双手抬起相扣，镜子围绕住两人映出七长老的身影。
呯――
镜面应声破碎，七长老插住小纤的脖子把她提了起来。
“唔！”小纤抓着他的手，手腕上的纹路闪烁不定。
“作为皇室以培养的新的信使总队长，你还太年轻了。”七长老看着她说，“就算是冥王的术，对我也是没用的。”
把她甩出去，七长老抬起手指向她。
冷落君猛然抓住他的脚，“不要杀她！”
七长老顿了下，小纤支起身闪身就逃开。
“我不会杀她的。”七长老俯下身弹指一下，冷落君身上的禁锢被破开。
“织羽带着小戮在前面，七长老请你去帮她们。”冷落君沉声开口。
七长老说：“看来你已经完全明白了。”
冷落君抿紧嘴角，他说：“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走这一步很险，完全是铤在悬崖上，一下子就把那个臭小子的部署给堵住了。”七长老说，“她接下来会做什么，已经不是能防范的了。”
“你要自己去找她？”他说。
冷落君支撑着站起来，他说：“我必须要去她那里。”
七长老看着他沉默了一下，忽然说：“你和你大哥，很像呢。”
呼――
风雪之间，在信使的包围圈中，织羽挥落弯刀，她把柒衅戮护在身后。
“快跑快逃，会被杀的，他们都要杀我。”柒衅戮呢喃着。
眼前还是冷落君面无表情的脸。
【杀了她】
你也要杀我。
骗#子――
大骗#子――
明明说好要一起出去的――
强劲的锋芒冲破风雪袭来，织羽反身双手交握两把弯刀挡下，冲#击力把她推出好几米外。
“早就想解决你了，碍眼的家伙。”
鲜血滴落雪地，织羽擦掉嘴角的血迹，她抬起头看向前面缓步走出的小纤。
“你。”小纤冷冷的看着她，“现在没有大皇子的庇护，你可以送死了。”
“自私自利的胆小鬼。”
那是――
柒衅戮被信使架住压在地上，冰冷的积雪包裹住了她的感知。
一双脚映入了她的视野，她慢慢抬起头。
“……亡女。”砂音冷漠的看着她，“你可以留下存在的意义了。”
无法名状的恐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