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夜章:条件]
“那个女孩子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昏暗的房间里,卑比君娴看着站在面前的真惘尘,她说道,“在地狱峡谷的时候,看到过黑色的血,落君受伤的那个时候,旁边也留有一块黑血。”
“那个叫做柒衅戮的女孩子,不是赛比冬的人。”卑比君娴冷冷的说,“她是谁?”
真惘尘直视着她的眼睛,沉默良久,他才开口:“她是[黑色之人]。”
杀了她――
“至于她是怎么出现的,我并不清楚。”
杀了她吧――
“这件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卑比君娴冷冷的问。
她不该活着――
真惘尘顿了下,说:“去到地狱峡谷的人,包括妖王。”
卑比君娴脸上阴沉得可怕。
所以――
杀了她!
[黑色之人]即是堕落黑暗之人,也被叫做[腐朽之人],由各种负面情绪腐化而出的黑暗腐朽,大#陆上有两种黑色腐朽的类型。
第一种是[被感染之人],在极端的黑暗情绪升起之时,黑色就会来吞没亻又剩的一丝理智,然后就是沦落;第二种是[接受黑暗洗礼之人],主动向黑暗索求力量,跳入罪恶的深渊,也就是极罪之人。
在世#界的历史上,黑暗腐朽曾带给过整个世#界毁灭性灾难,黑暗腐朽是一种吞噬性的源生物种,不会作为附带,是完全的吞噬洗礼到毁灭。
黑暗腐朽以所有生物的负面情绪作为食物,极端的负面情绪就会沦陷为黑暗腐朽,黑暗腐朽无法根除。
因此,黑暗腐朽的力量被人们所惧怕。
那是会腐朽人心的黑暗――
冷侥炙看着昏睡中的柒衅戮,眼中闪了闪。
“腐朽无法根除,不过她身上的腐朽很奇怪。”在先前联#系柒笑染的时候,她说了,“没有对暗元素的排斥反应,到现在也没有腐化的现象,就像是被完全的压制着。”
“是什么能够压制住黑色的腐朽?”他问。
“不知道,不过这也算是一个惊喜不是吗?”柒笑染轻笑。
他说:“就算是带有不明情况的腐朽之血,您也是要选她吗?”
柒笑染勾起红唇,说:“她是我等了这么久以来,最合适的人。”
“你知道何为[黑色腐朽之人]吗?”
冷侥炙顿了顿,说道:“是被黑色所牵引,是最可悲的人。”
柒笑染笑了笑,说:“臭小子,一旦落进去,就再没有后路了。”
“不要回头看。”
黑色离你很近――
冷侥炙扶住额角,有些失神的看着柒衅戮。
【呐】
【我很痛啊】
冷侥炙一怔,他的身后站着一个浑身缠绕着黑气的人影,黑色的血滴落到地面。
【喂――】
咚!!!
“叩叩”
冷侥炙猛然回过神来,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喘了几口气。
“主人,人已经带来了。”门外传来了织羽的声音。
冷侥炙平复了下气息,看了看床铺上昏睡的两个人,他转身走到门口。
“主人?”织羽看到他有些惨白的脸色,不禁吓了一下。
“稍微没有休息好而已,不用担心。”冷侥炙笑了笑,“你在这里照看一下,我自己过去就好了。”
此刻――
“君……”
漆黑的街头,她站在前方带着微笑,金色的发辫垂在胸前。
她说:“太阳……还在……”
冷落君慢慢睁开眼睛,感觉身旁靠着一个人,扭头看见柒衅戮沉睡的小脸,他微微一笑。
“还好……你还在……”
“哥哥。”柒衅戮突然出声。
她在他的怀里卷缩起来,低垂的视线有些失神,“在这里,我真的很怕……”
“如果有一天,你会为了你最重要的人,杀了我吗?”
冷落君怔了怔,她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嚓――”门口被从外面推进来,织羽看到他们惊讶了一下,说:“小主人,小小姐。”
冷落君看向她,问道:“这里是哪里?大哥呢?”
织羽朝他们行了下礼,回答道:“这里是宗门总#部,主人让我待小主人醒后带您与小小姐去正厅。”
宗门总#部?!
在一间光线昏暗的房间里,妆汝烟穿着白衣扎着绷带,垂着头坐在一张椅子上一动不动。
有一种执念――
房门被推开,光线落在她的身前,她缓缓抬起头,看着走到面前的人。
“为什么要救我?”
“在赛比冬,这样深的执念是很难得的。”冷侥炙看着她,“也是很危险的。”
妆汝烟惨笑一下,她说:“只是有了不能有的念想,这是错的吗?”
“……”冷侥炙说,“你并没有错,错的只是这个地方。”
妆汝烟笑了起来,不敢置信的说:“尊贵的大皇子殿下,竟然会指责自己的国度?”
冷侥炙说:“你想见择清玄吗?”
走火入魔――
妆汝烟瞳孔一缩,慌张地想起身却一下子跌了下来,冷侥炙只是看着她。
“让我,见他。”她抓住他的脚,近乎祈求的说道,“我想见他,至少再让我见他一面!”
冷侥炙俯下身拉起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我可以让你去到他的身边,让你和他在一起。”
妆汝烟怔住了,她慢慢平息了气息。
“条件……”她说:“你要我做什么?”
冷侥炙看着她良久,松开了她的手。
“我只要你的命――”
不被允许的事――
海浪拍打着岩石,夕阳昏黄的光照射在长廊上,像是染了一层光晕。这里是一个海峡,没有血雾的笼罩,可以看到辽阔的海平面和高远的天空。
在海峡上打铸出的建筑,漆黑的大门上是显赫的赛比冬体文:血蛊断流宗。
长廊上,冷落君走向前,他不敢置信的睁着眼睛,任由海风吹乱了头发。
“……太阳?”
【……还在】
冷落君一怔,睡梦里听到的话,到底是谁说的?
“太阳,还在。”
冷落君转过头,柒衅戮露出了笑脸,她说:“太阳!”
冷落君看着她,怔了怔。
“太阳照耀大地是自然定律,然而赛比冬却只是背驰了定律。”
冷侥炙从前方走过来,冷落君看过去,他微笑着说:“来聊一下吧,小鬼。”
“出生的时候带着别人没有的东西,我啊,就曾以为我能在这里得到什么,或是找到什么。”冷侥炙笑了一下,“但是记忆这种东西,真的是太过飘忽不清了。”
黄昏的光覆盖在他们的身上,长廊里只余他们两人,冷落君抬起头,他的脸被阴影遮掩,看不清他的表情。
“在颜苛出事之后,我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是个没有用的废#物。”他说,“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到过。”
“想要的东西,不是要自己去拿吗?”冷落君说。
冷侥炙怔了怔,忽然就笑了起来,“你说的对。”
冷侥炙看向他,说:“走吧,今晚有宴席,你也该好好认识一下宗门的人了。”
冷落君转身走去,冷侥炙刚迈出一步,脑袋突然阵痛起来,视线变得昏暗,他抓着头发跌跪下来。
【我很痛啊】
黑气萦绕的影子站在背后,黑色的血砸落在地板上发出响声。
【回过头看看我啊】
冷汗从额头划落,后背被浸湿,冷侥炙感觉意识越来越模糊,他慢慢地侧过头去。
【我在这里】
黑色的影子勾起阴冷的笑意。
“你在做什么?”冷落君站在他面前。
冷侥炙猛然回过神,他抬起头,右边暗沉的瞳孔里转动着齿轮。
那是第#一次,清晰的看到那家伙的眼睛――
“你……”冷落君怔怔的看着他。
冷侥炙抚上右眼,笑了下,“啊,你看到了。”
“咳!咳!咳!”
他突然捂住嘴巴咳出了血,冷落君拉住他的手震惊的看着他,他伸手用力扯住冷落君的手臂。
“不要说出去――”
“哗――”海浪凶猛地冲打上岩壁,发出震耳的声响。
宗门的宴席在天黑之时开始,两人走到那里的时候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在等着他们。
“太慢了,臭小子。”那人笑着说道。
冷侥炙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冷落君看过去,在首桌上坐着五个人,初起白月、葛尔威、七长老,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人,在他旁边留有一个空位。
那个人只穿了红色的长衣,外袍搭在倚背上,手里转着一顶红色的高帽,青灰色的头发,淡橘色的眸子。
“要用敬语啊臭小子!”那人笑骂了声。
“这就是你的小#弟弟吧?”他看向了后面的冷落君,微笑着问。
“他是现任宗主,左修门。”冷侥炙说道。
冷落君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人。
现任宗主?!
“哥哥。”
听到声音冷落君抬头看过去,顿时愣了一下,“小戮……”
织羽带着柒衅戮走过来,只是此时柒衅戮换上了一件碧绿色小裙子,扎了可爱的发型,看上去像个小公主一样。
“那个叔叔让织羽姐姐带我去换了衣服,这件衣服好漂亮啊是不是哥哥?”柒衅戮开心的问道。
“额,嗯,很漂亮。”冷落君奇怪的看向左修门。
“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在普通人的家里不该是受尽宠爱的小公主吗?”左修门笑道。
他站起身高声说道:“以后,冷落君就是宗门的少主,这个小姑娘就是我们的小公主,知道了吗?”
“喔~小少主和小公主吗?好有趣~”竹仕笑道。
“喔――”一大帮子人起哄了起来,热闹得不行。
冷侥炙怔了一下,左修门朝他勾起微笑。
“小少主会和酒吗?来一起干一杯!”有人叫道。
“男孩子就该从小锻炼酒量,小少主一块来喝吧!”葛尔威笑着站起来。
冷落君刚要拒绝,肩头搭上了一只手,他回头看见冷侥炙对他微笑。
当时,我明白了什么――
织羽也牵起柒衅戮一起走过去。
“喂,你是认真的吗?”初起白月看向左修门。
他笑了下说道:“因为宗门里一直缺少孩子气呢。”
“信你才有鬼。”初起白月不客气的揭穿他。
左修门笑着走上前一步,把手中的帽子扣到冷侥炙的脑袋上,他问,“这样,你总算是可以放心了吧,爱操心的兄长。”
冷侥炙拿下帽子,他看着左修门说:“谢谢您,宗主。”
“今天是特别的日子,你也准备要去和大长老交涉了吧?”左修门微笑着说,“现在就好好放松一下吧。”
“……”冷侥炙怔了怔,敛下眸。
他要做的――
大厅外廊亭里,冷侥炙和七长老在那里边吹着海风边喝着酒。
“左修门大人是不放心你和大长老的交涉,所以才亲自过来了。”七长老说道。
“……是啊。”冷侥炙说,“有了两个宗主,把握也更大了啊。”
七长老轻笑,“可是你看起来并不高兴啊。”
“……”冷侥炙仰头灌了一口酒。
“就连笑脸也装不下了吗?”七长老微笑着说。
冷侥炙看着漆黑的海面,他说:“七长老,他……怎么样了?”
七长老微笑:“虽然诅#咒的影响还不明显,但是不会有性命危险,不过伤势就很难说会不会痊愈。”
冷侥炙闭上眼睛,像是轻微的松了口气。
“你果然还是很在意吧,在怎么说也是亲舅舅。”七长老说,“虽然心意不相通,但到底还是血脉相连。”
“哈?”冷侥炙好笑的看向他,“您是在说笑吗?我只是还没拿到想要的东西,他这样死掉的话太便宜他了。”
海风带着咸湿的味道,略过一瞬间的寂静,有很多事情,都是不能说破的。
“以后,还会回来吗?”七长老举起酒杯问。
“可能吧……”冷侥炙和他碰了一下杯,“我希望……”
“不用再回来了。”
七长老看着他沉默了一下,说道:“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面啊。”
冷侥炙笑了下,说:“我偶尔会用书信联#系一下七长老的,所以不用太想我啊。”
七长老笑了起来,说:“只是偶尔啊,你还真是个没良心的臭小子。”
“不要被你眼前的景象所迷惑。”
冷侥炙顿了一下,他勾起嘴角拿出一颗血笠放入酒瓶里,血迹融入酒水里,红色迅速扩散。
“我的眼前,只有一条路。”
宗门的宴席就是大伙儿一块吃喝,而且宗门的人并不食血笠,柒衅戮吃得很开心。
“小少主年纪小酒量可真是不小啊!”葛尔威大笑着给冷落君倒了满杯。
冷落君看了看旁边倒得七荤八素的人,和葛尔威碰了下杯。
“难不成你们皇室的人酒量都是遗传的吗?”葛尔威说道,“冷侥炙那家伙也是很能喝!还从没见他醉倒过!”
冷落君顿了下,说:“他也是,不能醉吧……”
“什么?”葛尔威没听清。
冷落君看向他说:“能不能跟我说一下,那家伙……我大哥的事。”
突然很想了解,那家伙的事。
“七长老果然又醉倒了。”长廊上,初起白月推了推趴倒的七长老。
“每次都是先找我喝酒,每次都是他早早地趴下。”冷侥炙说,“叫人把他埋了吧。”
“要不把他扒了挂起来?”初起白月恶#劣的笑起来。
“你们够了……”左修门汗了汗,转头对织羽说,“把七长老送去房间休息吧。”
“是。”织羽扶起七长老,抬头对冷侥炙说,“主人,请您小心。”
冷侥炙回以微笑,他说:“我会的。”
“我们也该走了。”冷侥炙说着转过身。
“你不打算告诉你弟弟吗?”左修门问道。
“没必要告诉他。”冷侥炙说道,“走吧,去长老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