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就像欢迎他们到来的时候一样，这次他们的离开也同样得到了一个盛大的篝火晚会，不过，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次大家脸上的笑容明显有些勉强。
柴聪趁着大家没注意的时候，晃到黎明的身边，小声问道：“那个孩子呢？还有翼火蛇？他们怎么办？”
黎明一大口酒喝下去，眼睛映着火光，更加明亮，说道：“那不属于我们的工作范围内。”
柴聪有些心急，顾不得周围还有其他人在，直接问道：“那孩子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被带走的，我们都知道带走他的是什么人，他现在有多危险，我们的职责就是保护异能人啊，怎么会不在我们的工作范围内呢？我们有责任。”
黎明无奈地看着柴聪，这家伙就真的一点儿脑子都没带来吗？这是什么时候，这又是什么地方，这里都是些什么人啊，你还敢说这些话。知不知道这里的人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消除对我们的怀疑？你就敢在这里，当着他们说我们对那个孩子的消失是有责任的，天啊，你还想不想让我们明天可以活着出去？
柴聪很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但是很不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于是乎，一双无辜的眼睛回望向了黎明。
黎明知道柴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个性，就把手搭在柴聪的肩膀上，看着柴聪的眼睛，命令道：“你听我说。”
柴聪刚开始没反应过来，你说啊。可是看着黎明半天没出声，才明白过来，不是这么听的，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然后进入了异能使用现在时。
“给我再一次记住，研究所里不同的小组负责不同的案件，咱们是第一小组，我们负责的是国际合作和国际援助，国内的案件由第二小组和第四小组负责。所以，虽然，这次的事情发生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九黎也确实很危险，可是，这些事情都发生在国内，应该交由第二小组或者第四小组负责，咱们不可以沾手，这是规则。我们现在能够到这里来，参与这次行动，一方面是黄队的极力争取，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次的事情太过特殊，四个小组都被牵扯进来了，所以我们才有机会来秦岭，查九黎。
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九黎的存在，知道了云浮的秘密，接下来的事情就真的不是咱们可以管到的范围了。我们没有国内办案的经验，没有办案的条件，没有可以借鉴的资料文献，更重要的是，我们没有调查下去的授权。事实上，从咱们拿到水恶子开始，咱们就已经越权了，如果不是还有四组的人在这里给咱们当挡箭牌，咱们根本就不可以把水恶子带回研究所，知道吗？你是一名特工，权限意味着一切，命令就是你的生命。”黎明郑重其事地教导着柴聪。这个还没有融入他们的世界的白痴徒弟。
柴聪听着黎明说的话，目瞪口呆，半晌才问道：“可是.....”
“没有可是。我知道你很难过，可能会接受不了，觉得我们应该去救他，这是我们的职责，这对那个孩子不公平。可是，你得习惯现实，有时候我们不得不牺牲一些对我们来说很珍贵的人或者东西，去保全大局。我们有时候会对一些事情无能为力，没有办法，我们真的做不到，我们是异能人，可我们不是万能的。看看他的族人，他的父母，他们能做到的比我们更多，可他们也没有去做，大家都知道，有些人，我们真的没办法。”黎明还在努力地说服柴聪，也在说服自己不安的良心。
柴聪抓住黎明放在他肩头的手，粗鲁地打断了黎明的教育，一字一句地说道：“不是，我不是要说这个。我想说，我好像听到了一些，我不该听到的东西，你，是不是......”
黎明想到了自己白天和左久的谈话，突然开始后悔自己的失策，糟糕，这是刚发生不久的事情，而且之后她几乎都没怎么说话，那场对话音痕还在自己身上，这时候怎么能让柴聪听自己说话呢，不是自寻死路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可以雁过无痕的，只要那件事情发生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有一些东西，现在的科技可以找到，比如指纹，比如DNA，比如齿模。可是还有一些，现在的人类无法发现，比如音痕，声音不会再你发出之后就消散在空气中，它会留下一部分在你身上，像开过枪之后留在你身上的火药痕迹一样。这些东西，现在的人无法发现，可以对于声音格外敏锐的异能人，比如柴聪，他可以发现。
黎明觉得自己要解释一下，她是见识过柴聪居然可以把奈姬都给联想成间谍的想象力的，她得为自己做些什么，“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的，你听我.....”解释这两个字还没说出来，黎明就给他咽下去了。
“你不是孤儿吗？为什么，我听到你说‘妈妈’，你对你的父母还有记忆？”柴聪在黎明解释之前，把自己不明白的事情问了出来。
黎明一愣，没有回答，两个人很是尴尬地对视了一会儿。
“对不起，这是不是，我不应该听到的东西？”柴聪很不自在地道了歉。他以为，黎明并不是孤儿，而是小时候因为异能的缘故被父母遗弃了，所以她还有自己关于父母的记忆，却仍旧称自己是孤儿。
黎明的反应则不是那么合理，她抓住柴聪，再次确认了一边柴聪听到的东西之后，震惊地问道：“怎么可能，你不应该听到的，我的天啊，你到底是进化到了什么样变态的地步，为什么？”
柴聪不知道怎么回答，呆呆地任由黎明抓着他的胳膊。直到，闪电发觉了两人的不对劲，走了过来。
“你们怎么了？”闪电隔开两个人，担心是不是黎明被问急了，准备动手了。这可不好，两个人的武力值都很低，这么打起来，太丢人了。
柴聪不想把他听到了黎明过去的事情说出来，所以，听到闪电问话的时候，条件反射地摇了摇头，一个劲地说没事。
黎明转头看向闪电说：“也许，我们应该对墨丘利的异能进行一个新的评估，我想，他进化的速度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料。”
闪电不明所以，但本着，一出任务，黎明就是大脑的原则。闪电没有提出质疑。
之后的一个晚上，黎明都没有再让自己待在柴聪的异能范围内。虽然她的童年和柴聪设想一点儿边都不沾，可那，也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如果不是这一次见证了谷邪为自己的孩子所做的一切，她不会那么轻易地允许自己再去回想那些事情。可是，她对天起誓，她让那些东西在她的脑子里呆了不到五分钟，而且是深层精神思维。但是，柴聪居然听到了，他的异能被开发还不到半年，他不应该能做到这些。难道真的是秦岭的环境太适合异能人进化了？
算了，管他是怎么回事呢？反正黎明不可以再靠近柴聪了，无论是左久还是她的童年，都是柴聪不应该知道的。
有惊无险到了第二天，族长婆婆按照约定，带他们几个人到了出口，目送他们离开了云浮。
“这路，也太难走了。奈姬，你这都能进的来，我也真心服你。”柴聪走着这一点儿都不比黄泉路安全多少的羊肠小道，心都快蹦出来了。
奈姬走得也不稳，但有了库内埃的帮助，她还是可以空出时间来彰显一下自己当初的英勇无畏的。“那是，好歹我也是个特工啊，这点儿基础都没有，怎么出任务。不过，这还好吧，我觉得我来的时候更难走。”
“因为你那时候是一个人走，现在我们陪着你，所以你会觉得容易一点。”库内埃扶着奈姬说道。
“注意脚下。”如履平地地闪电终止了大家危险的对话。
千辛万苦走到了出口，柴聪突然想到，“我们就不能让希望把我们带出来吗？为什么还要辛辛苦苦地走那么久？”
醍醐灌顶啊。
成功地噎住了大家的柴聪，从四个人不善的眼神里，感觉到了自己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
最后，还是黎明成功挽尊，“我担心外面还不安全，所以要希望和库内埃带着四组的人不和我们走一路，等我们确认安全了，他们才可以出现。”
同时松了一口气的大家，安心（？），冷静沉着地走出了出口。然后。
“这里，驻扎过军队，咱们等了半小时了，连个巡逻的人都没有好吗？”站在这里当了半天靶子的柴聪欲哭无泪啊。
奈姬也想不懂，就没理柴聪。可是库内埃没那么冷静，急忙为自己和奈姬辩白，“真的有，我保证，我们还打起来了。真的。”
黎明带着大家先离开，去找尹家人的村子，“算了，他们不来找我们，那就我们自己去找他们吧。”
大家维持着警备状态，走到了尹家人的村子，惊奇地发现了，村子里一个士兵都没有，然后，村民们把大家直接带到了观察站，连村子都没进去，连口水也没有喝上。
在观察站里，五个人见到了久违的黄队长。老黄，关键时刻还是你靠得住。
“队长，我们。”黎明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黄队打断。
黄队看着眼见失踪了好几天的五个孩子，摆了摆手，“没事，你们几个没事就好。之前问清楚了，是附近几个军团在军事演习，他们不知道咱们有任务，咱们的人也不认他们，就误会了。现在没事了，雷霆他们几个都回去了。我来接你们，人家这里忙，有什么事，咱们回去再说。”
没人相信这种误会的鬼话，不过柴聪这次学乖了，也不说话了，就跟在黎明后面，专心听她的指令。
黎明没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不太明白的人，跟着黄队出门的时候，还不忘给柴聪一点解释，“注意，黄队说的是‘几个军团’，那个人来头已经不是不小的事情了。不过，现在所里施压，他们应该是达成了协议了。现在不方便说话，咱们先走。”
黎明上车后拿到了自己的手机，上面显示了一条未读信息，一个陌生的号码，不过，内容很值得看一看。“现在，开始。”
柴聪坐在黎明身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这也是规则，对吗？”
黎明放下手机，看向窗外的秦岭山脉，回答了柴聪的问题，“你会是最好的特工的。我认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