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棵树下,钟离芜莲静静地看着这边的景象,周围无不是在一起的女子,而她只身一人,不说话,单单只是站在那里。
见到裴凌玥看过来,原来只是复杂且平静的眸子,一下子染上了慌乱,匆匆别过头,快步走向了别处,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自从进到姻园内,她就一直这个样子,就算不是常看着她的裴凌玥也觉得不太正常。
怎么说也是有一脚之缘,而且她可以肯定那一夜派人来杀她的,除了钟离芜莲就没有别人了。
想想第一次见面被踹下水塘前的样子,还有姻园外那个时候,那一脸缺筋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打击,居然一下子安稳了这么多。
但是这么明目张胆的‘偷窥’,她会怀疑性取向因为打击过大,歪了的。
要是这样,那就不好了。
她可是励志要在这个时代做土豪,赚大钱,泡遍各样美男的人,怎么可以被女人看上。
花海中,众女子在每一首诗前略微停留,嘴上还缓缓的念叨着眼中看见的,然后,再和身边的人讨论着。
“我看云小姐写的这首很好,不愧是我们东傲的才女。”
“我倒是觉得女皇陛下的最好。”
“我也如此认为,云小姐虽说是才女,但哪有女皇陛下更有才情。”
“明明夕玉公主的写的更好些。”
一个耿直的小姐,突然开口,她打扮有些别扭,脸上的胭脂也是薄薄的一层,完全遮盖不住她经常在太阳下暴晒皮肤,从声音些许的浑重看,身体要比在场大多数养尊处优的小姐好,想来是武将出身。
不过她这么认为,其他人可不这么认为,但又不敢开口。
“夕玉公主能写出什么好诗,会不会写字都不知道。”
胆子大些的小姐,很张扬的说道。
接着就被边上关系好的拉了拉衣袖,叫她小声些。
听着这些话,冷滟昔满脸的平静,好像听的话实在说别人一样。
裴凌玥看了一会,略带着庆幸的朝着冷滟昔递了个同情的眼神,开口:“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当年老太傅会对你说出那番话!”
“为什么?”
冷滟昔直接接口问道,其实她也为这个问题思考了良久,她不就是把砚台和墨锭,每每看见不爽丢进了池里嘛!虽然,后来那里的几十条金鲤死了大半。
不就是为了烤红薯把宣纸和毛笔都拿去烧了嘛!虽然,因为不够把他老人家挂在太学墙上的字画也给拿来当柴添了,还差点烧了太学。
但是,这不是说她这个是朽木的理由啊!她那么聪明伶俐,怎么会是块木头。
华丽丽的赏了她一个大白眼,裴凌玥向后退了两步,和冷滟昔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脸上带着第一次见面时的某种嫌弃。问她为什么?她怕啊!要是这货的傻气沾在了她身上,那她以后还怎么开心的的装逼。
“因为,你那慧眼识土的老太傅看清了你的本质,难道你参加了诗会十五年,就一点没看出来,这其实就是场挑菜会,而被选出来的的头魁,就是被挑出来的上好的菜!”
话说前些日子她还觉得,冷滟昔其实挺机智的,看那一切一定是错觉。
经裴凌玥的一说,闻人玉琼等人突然觉得眼前挂在树枝上一张张宣纸就是,菜市场里的猪肉白菜,而那些在议论的小姐们,彷如在菜市场里在说那样才更好的妇人们。
当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每个人的脸都莫名怪异,而作为写了诗的冷滟昔,脸色就更是难看到了极致。
直到最后,那平静的语调再次响起时,她都没有调整好心态。
“看来今日云沁是无缘于这月华折扇了,当真遗憾啊!不过也是心服口服,那么今年的诗会头魁,想来各位姑娘们也是心知肚明,我也不多言什么。”
她话音刚落,身着莹蓝色宫服的宫女,便缓缓的走上前来,手中端着金色的托盘,上面一张红布盖着。
楚羽看向这边,眼中都是冷意,她不说话,其他人也不敢开口。
终于,她走到莹蓝色宫女的面前,将托盘上的红布揭开,一把同样湛蓝的折扇,步入人眼,可还没看清,她便拿了起来,冷然道:“朕从不需要他人的施舍,你们也并非瞎子。”
所有人恍然,接着便见她抬步走向裴凌玥等人的方向,把手中的月华折扇轻柔的交到了冷滟昔手里。
彷如,刚进姻园时温和的看着她:“朕倒底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很清楚的。你很好!”
然后,就向着朱楼方向挪步而去。
云沁看着这个场景,脸色很难看,就算不是楚羽夺魁,也轮不到冷滟昔啊!可偏偏楚羽就是亲自把折扇送了过去,光凭这一次,冷滟昔在东傲的名声将会彻底不同。
可,比云沁脸色更不好的是冷滟昔,一想到裴凌玥才说过的猪肉白菜论,她就开心不起来,脸色本就没了白里透红,现在更是黑了,黑中还带着青色,完全看不出本来的肤色。
看着楚羽离去的背影,她仿佛看见了遥在北原一望无际的草地那边,四五只名为‘***’的生物,正扬着它们猥琐的表情,跑向她。
她可以说她不想要吗?
带着某种想飙泪的心情,冷滟昔默默的把折扇放在了身边浣儿的手上,于是乎,浣儿也是满脸古怪。
月华折扇,怎么说也是珍宝,就这么随便的转手了三次,一次是无所谓的给,而后两次是明晃晃的嫌弃。
诗会落幕,众人有前有后的的都向着朱楼而去。
湛蓝的天空,渐渐暗成了深蓝色,一轮洁白似雪的明月被薄薄的云遮掩着,挂在天边。楼阁在蓝紫色的映照下,与天相连。火光在其中忽隐忽现,仿佛一位位妖艳的舞姬,跳着一曲勾魂夺魄的舞蹈。
来到朱楼所在的空地处,丝竹声声清脆,传入耳中。
因为是在空地上,此刻宴会中的每一样东西都多少沾上了几片花瓣。
就在紫眸扫过一入座的众男子,然后嗤鼻,重男轻女时,尖细的声音传来。
“刑部侍郎小姐到~!”
“夕玉公主,北原凤舞公主,苗疆长公主到~!”
这一声一下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来,全都伸长了脖子想看清楚这三位公主的真容,尤其再看见裴凌玥的时候,还会再看看裴凌澋的方向,来确定是不是真的像传闻中说的一样,两人样貌相似。
而坐在主位上的冷亦轩,在太监时,冰蓝色的眸光略微定格了一下,再看向裴凌玥,依旧是一身的红妆,如果说以前看她心中都是愤怒和杀意的话。那么这几天下来再见她,猛然发现这的确是一个绝美的人儿,至少是他见过的女子中少数美艳至极,又不惹人厌的。
凤止彧看着站在原地的红衣人儿,薄唇微微抿着,那张让天地都黯然失色的脸上透出了少有的阴郁,360°无死角的脸庞即便是这样也是美得使人发痴。
尤其是在冷亦轩的目光看过去之后,那双银灰色的丹凤眼中越发像是一潭湖水,深不见底起来。
在他旁边另一道黝黑的目光也朝着同一个方向看去,那目光除了森冷还有抹不去的邪肆,仿佛被一个魔王盯上了般,像是看猎物一样。
裴凌玥红唇轻抿,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这种被当成猎物的感觉的,只要每次被凤止彧盯着,就会有。可,此刻这种感觉又和凤止彧的目光有不同,凤止彧给她的感觉是,她就是属于他的东西。
而在此刻她只感觉,对方是把她当成了一只供猎取的兔子,除了逃,就没有别的办法。
同样一身火红,妩媚却没有女气的脸庞,尽是诱惑。而当他唇角勾起的一瞬间,在场无数女子的心都被跟着勾走了,痴然的盯着那张脸不肯松眼。
其实她们也很想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家陛下,白夜帝君,南岳琅王诸如此类的,可是她们不敢啊!
只有这位欧阳丞相是出了名的和善,对待谁都格外的好。
这么多人盯着这边,就是再迟钝的人也是会发觉的,华丽丽的翻了个白眼,裴凌玥仰着头撇嘴,好像在说‘没见过美女啊!看什么看,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你们知道吗?’
接着,也不管所有人的注视,朝着裴凌玥的位置就走了过去。
没走几步,就被一个宫女给拉住了。
“凤舞公主殿下,请您走这边!”
宫女看着她,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抖了两抖,怯怯的向一个方向侧身,开口道。
喂!她看上去很想洪水猛兽吗?你抖什么抖。
心里吐槽了一下,裴凌玥就调转了方向,反正她今天已经做好了每每都会要远离皇兄的准备了,但是顺着方向看去,她就彻底不好了。
那个啥,她可以提议换位置吗?
作为北原公主,她对于座位离冷亦轩很近,没什么意见,反正也只是近,再说她就过这个小鸡肚肠的皇帝,他还能恩将仇吗?但那左手边一个凤止彧,右手边一个银面贱人是怎么回事。
这位置风水这么不好,她真的不是很喜欢这个位置,她不想左狼右虎的坐着,这世界再也没有爱了。
她是要坐在亲亲好皇兄,而不是两个贱人中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