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之迁:白金金说,“没关系,可以慢慢来嘛。罗马也不是一日建成的。从七品开始做,做到60岁告老还乡之前总可以做到知府的。”
方之迁:墨秋心没说话,他嘴唇弯起完美的笑意,嘴角微翘着,头微侧,伸手招过站在一旁的家丁,让他们送上纸笔,研墨提笔,很快便写好了一封信。他写得有点快,但是字迹却很是挺拔刚正。都说见字如见人,由此可以看出墨秋心外表虽然是“柔”的,其实内心是很“刚”滴。
墨迹干了之后,墨秋心把信件封好,然后将这封了火漆的信件递给方之迁,“这是一封给当今三王爷的举荐信,你只要拿去求见三王爷墨守轩,便能够得到他的任用。”
前一秒还以为属于自已的那一扇窗已经关了,可下一秒睁开眼睛,却瞧见前面开了一扇门,门外有一条光明而平坦的前程。
方之迁听着那一个字一个字的声音,每个字他都知道,但是合在一起,那意思却是那么的令人不敢置信。他震惊得甚至连手掌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他梦想了那么久的前程,呈在了他面前。
唾手可得。
伴随着醒悟一起来的是欣喜若狂,方之迁的眼睛里闪过热烈的神采,他伸出双手,就要接过墨秋心手上的信封,他可以实现自己长久以来的抱负,他可以尽情的施展自己的才华……
方之迁心脏急速的跳跃着,他深吸一口气,就要镇重的接下那封信,可是指尖碰到那信封的那一刻,心头蓦地响起一声霹雳。方之迁手一顿,他看着面前含笑的墨秋心,忽然之间迟疑起来。
他是谁?不,他是谁已经不用再猜了,那与生俱来的贵气,还有眉目之间隐含威严,纵然是这般温和如春风的坐在面前,亦颇有几分隐约的威势。这是长期处于上位者才会拥有的气质。
可是,他为什么要帮他?他有什么目的?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方之迁不动,墨秋心也不动,就那么微笑的手执信封,维持着递给他的姿态。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他梦寐以求的,只要接过来,他就不再需要等待,便能够实现自己长久的抱负,顺利的奔赴前程……可是这么做的前提是――放弃白金金。
白金金,这个女子对于他来说太过奇特。她从前横行无忌的样子,她现在秀外慧中文采非凡的样子,她知道他知道的,她知道她知道他不知道的,他怀念她站在他对面,她微笑鼓励的样子,有一种别人不知晓的亲密。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可是他知道,从未有过一个人,这样深刻的在他心里留下烙印。他只要接了这封信,等于斩断了他与她之间的纠葛,从此只可以远观不能再靠近。
见他脸色变幻不定,墨秋心温声的再加一把火,“你素有才名,三王爷应该会很喜欢,你曾经做过的诗文我也会派人给他送去,只要你去,就能得到他的任用。”
白金金翻白眼,不知咋回事,她觉得墨秋心好像是拿着香甜的毒苹果引诱人的巫婆,不过这毒苹果对于方之迁有益无害,而且还极具好处。
她大大的叹了一口气,一把拿过墨秋心手中的信封,直接拍进了方之迁怀里,“接着吧,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浪费了可惜。”安逸的仕途,无限的风光,锦袍加身,实现自己长久以来的梦想,她实在想不通方之迁有什么好迟疑的。
墨秋心看了她一眼。
方之迁脸色像是纸一样的苍白,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从白金金手中接过重逾千钧的举荐信,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白金金说,“方公子,你是一个好人,相信日后一定是个好官。”
方之迁却没有动,他看着白金金,她明亮的目光充满了温暖和鼓励。他与她的全部牵系,便于此切断了。她会和别人在一起,她会和其他女子的一样,在不久的将来,跟面前的这个男子结婚,生子,共度一生。
“好好干,争取把河堤早日修好。”白金金笑嘻嘻的继续道。
方之迁不由自主地点点头,接着呼吸带动着心肺疼痛起来,这是他做出决定后,便时常发生的事,只不过这一次,从前的隐痛此时越发地明显起来。
会注意到一个人地想法,会像所有普通人一般,生涩而无措的喜欢上一个人,会情不自禁地想靠近她,心情因为她而波动,为她一句话而欣喜半天。
因为她,他变得努力,变得上进。
这是什么,方之迁已经知道,可是有些感情,再怎么温柔,也撼动不了残酷的命运。
事业与感情,他已经作出选择。
更何况他抬眼朝白金金看去。
白金金已经坐回了墨秋心的身边。她伸手轻搭着他一边手臂,头也靠了过去,两个人靠在一起,很亲昵,也很宁馨,他们心心相印天作之合,纵然身旁边那么多人,两人靠在一起却一点也不让人感到不合宜的有碍观瞻。这两个人之间,一点儿容他人插足的空隙都没有,如同一个完美的圆。
事已到此,他还能怎么样?方之迁苦笑一声,拱手道,“白小姐,还有这位……”真是可笑,他到现在为止连这个美男子姓什么都不知道。“雨水已经停了,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白金金目光奇异地问,“你要回去?”
方之迁艰涩地开口道,“在下家中还有些事,要先走一步。”
墨秋心淡淡地望着方之迁,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道:“既然之迁兄家中有事,那在下也不便挽留,之迁兄,慢走。”
方之迁点了点头,叫过小书僮阿步,俩个人慢慢的走出亭子,往山下而去。
“方公子。”白金金叫住他。
方之迁回过头。
白金金站在他的身后,朝着他微笑,端庄秀丽又带着几分英气的脸容蒙着灿烂的光辉。她说,“以后到常州做官的时候别跟我要好处费啊。”
雨过天晴,雷雨过后的清风送来草木的淡香,气息清雅得让人沉醉,但或许,更多的是来自身边的人的气息吧。白金金坐在墨秋心身边,发现自己竟然有把他挂起来当香囊的冲动,连忙别过头,看旁边的风景去了。
虽然他们的关系是她就算要自杀也得把墨秋心先干掉那么铁,但也不能成为那种“爱你爱到杀死你”的变态狂吧。
过了一会,想起来问他:“我们现是回去呢还是继续爬山?”
“爬山。”墨秋心简短有力的作出决定。
为什么?白金金用目光寻问。
墨秋心从善如流:“你家兄弟在山顶。”
因为雨势已经停歇,还有墨秋心不时的拉她一把,白金金一路上山顶来竟然感觉还挺轻松,腿不酸气不喘的,连脸色都不会太红。靠,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