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想相信。”皇上缓缓睁开眼睛,满眼痛苦地望着天道:“但是那日所见,我这一辈子都不曾忘记。”
偌大的皇宫陷入静寂,久到时间似乎都被遗忘,一个沧桑的声音才又徐徐传来:“还记得那日是你五岁生辰的第二日,那晚的海棠开得格外的艳,仿佛是某种预兆一般。我在书房看着奏折,皓轩突然推门而入,说瑶妃请他传口信,让我立刻过去。那时,皓轩已经十岁,可却并不喜欢你娘,所以,我并不相信,但他却拿出一张你娘的贴身手帕,上面染了点点血迹,我被那张突然出现的手帕震晕了头,什么也没思考地就朝她寝宫飞奔而去。然而,我看见的是什么?是自己最爱的女人同一名男子在榻上翻云覆雨,你让我如何接受?
后来,皓轩来到我身后对我说,他早就发现你娘的事,但苦于没有证据而不能行动,这次让我将她抓奸在床也是为了让我死心。我一怒之下将你娘打入狱中,朝臣乘着这个时机逼我杀了她,可是我不忍,正在我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另有一批人将你娘救出,也带走了你。
直到她离开,我才发现自己宫中的镇国之宝——双玉不见了,调查之后才知道是你娘带走了,她从遇见我开始就是一场计谋,她不仅带走了双玉,还带走了我的心。早在她入宫之前便与南宫家往来密切,进宫后却又与暗影门主有染。我不知道她如此做到底得到了什么,但我能看到她心中必然有一个人,而我想她是为了那个人背叛了我也背叛了她自己吧。
她走了,走得如此干脆,而我只能留在宫中在她带给的伤害中回忆着,恨着,爱着。”
一个冗长又悲伤的爱情故事里总有受伤的人,而皇上就是这个皇家秘辛中承受了最多伤痛的那个人,可是,那个瑶妃是否又是幸福的呢?如果她幸福,也就不会有今日这个场景了吧。显然,这样的故事听在南宫耳中是如此的不可思议,他摇着头,低声嘶吼道:“不可能,真的不可能,我娘将我交给南宫家的时候还信誓旦旦地让我回来夺回应有的一切。如果你不是我父亲,那到底谁才是我父亲?”
但回答他的只有风声。
“我想,有一个人能告诉你。”此刻,白皓轩突然开口,打破了这场沉默。
“谁?”南宫突然抬头望着他,眼中闪现的是一丝渴望。
“我。”突然,一个声音从我身后传来,顿时,那些护在我周围的士兵仿佛被撕裂了一般像两边退去。然而这个声音却让我浑身透冷,仿若掉入冰窟。
这个让我顿时浑泛起冷意的嗓音轻轻扬起的那个字顿时让整个皇宫仿若浸入了冰窟一般噤若寒蝉。我禁不住轻轻打了一个冷颤,悄悄斜着眼窥了一眼那个男人,却不想与他的视线对个正着,心底一阵发虚,急忙转移了视线。但也就是这么一眼,我清楚地看到他脸上一贯的邪肆被一脸冰霜所代替,眼底的森寒让人不寒而栗。
然而,他接下来说的一句话才真的将人打入冰窟中:“南宫睿渊,你是本王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当啷——”一声脆响划破了噤若寒蝉的夜空,南宫手中的剑应声落地,他一脸的错愕和不可置信,眼底是掩饰不去的震惊和丝丝哀伤。
“不可能,不可能……”南宫嘴中低低地念叨着这三个字。皇上长叹一声,心有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那么,这幅画你定然是非常熟悉吧?”说罢,上官从袖中抽出一副图,当着所有人的面瞬间展开。
画面上顿时呈现了一名婀娜多姿的女子,柳叶黛眉,皓齿明眸,樱桃小嘴,俨然一名倾城绝色的美人。然而面对这样的美女,幸许在别人眼中还会找到一丝着迷,但看在南宫眼中却是一种复杂的心痛,仿佛是回忆到了些什么似的,就连皇上,在看到画的一瞬间眼中都禁不住溢出柔情蜜意。
“她,是我娘……”南宫微微朝前走了半步,嗓音仿佛是从口中挤出来的一般。
“这幅画本王是在皇宫中的一个禁地中发现的,直到那个时候,本王才解开了心中多年的谜团。”说道此,上官冷嗤一声,淡淡地瞥了眼皇上,也看了眼南宫。
“就凭这幅画,你到底能证明什么?”南宫仿佛还在做着困兽之争。
“如果你不介意,本王倒是非常愿意说一个故事。”上官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南宫,直到他悄悄点了点头后,他才悠悠地开了口:“很久以前,一名江湖女子喜欢上了一名男子,但男子却并不是她一个人的丈夫。为了爱他,并且能呆在他的身边,女子选择放弃了自己的自由,守在男人身边,就为了能偶而见到男人一面。
后来,她为男子生下一名男婴,男子不甚欢喜,当即对她恩宠有加。可这些举动看在女子眼中却是多么的贴心,她希望男子能时时刻刻地呵护。但她的黄粱美梦还没有清醒,便受到现实的摧残。
她爱的男子为了自己的野心,想将她送给一个敌对的男人,让她潜伏在那个男人身边,利用美貌去取得一个传说中能夺取天下的东西。并且承诺,若她成功了,那么以后将会对她一心一意,疼宠有加。女子相信了他的话,并且为了这个男子抛弃了五岁大的孩子,隐瞒了自己又怀孕的消息。”上官冷冷地瞥瞥嘴角,语气甚是嘲讽。
“用尽一切手段,女子终于成功潜伏到敌对男人的身边,并且获得了他的全部恩宠。可为了能尽早拿到东西,女子无所不用其极,不仅暗中联系曾经在江湖上的一些人脉,还积极地扩充自己的势力,也正是因此,她被一名江湖组织的门主看上了。自此以后,即便是不愿意,她任然将自己送上了门主的床。
然而,一切做尽等待她的却只是黄粱一梦。就在她千辛万苦将东西弄到手的时候,败露了踪迹,被关押在大牢中。也是这个时候,她才清醒地明白那个曾经给自己承诺的男子的心早就不在自己身上,而自己不过只是一颗棋子罢了。
绝望的她带着第二个儿子在那名门主的帮助下逃离了大牢,最后,她将东西的一半交给第二个儿子,并把儿子送到了别人家。而她自己则怀着门主的女儿嫁到了门主身边。
当一切事情败露后,她的大儿子却一直受到追杀,直到多年后她辞世。”随后上官冷冷一笑,眼底有着厌恶的唾弃和一丝复杂的光芒:“谁也没想到,多年后他的大儿子居然会阴差阳错地被那位门主所救,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他娶了他的大女儿,继承了他的位子。”
这个冗长的故事,让人感到毛骨悚然,明白事情的人自然都知道他所谓的那两个男人到底是谁,也自然明白那位门主是谁,更加明白他口中的大儿子是谁。
真相总是充满着龃龉,是撕了皮连着肉的痛苦和说不清道不明尴尬,因此,在揭开真相的同时,所有的人都在承受着这样的痛。
我满眼同情地望向颓然的南宫,此刻的他就仿佛是霜打的茄子一般颓败,良久,才嘶哑着声音向一旁的南宫谦问道:“谦伯伯,此事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