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早眼尖的看到贝伊和瑞珠了。
“哎呦,这不是好心的小姐嘛?”老鸨挥着小红手绢,扭着肥臀,无比妖娆的晃到贝伊面前,还用手绢拂过贝伊的脸庞。
劣质的香粉味熏得贝伊反胃,后退一步,远离老鸨的调戏。
瑞珠这没见过世面的女娃子早在老鸨扭过来之际,就已经躲到贝伊身后去了。
老鸨见贝伊一脸厌恶的躲开,不禁气恼,更是靠上前去,整个人都要贴上去了。
这可是个金主呢。
上次是他有眼不识金镶玉,才要羞辱贝伊,要把贝伊送官法办。
据打手回来所说,这个看似瘦弱,清贫如洗的女人居然和权势倾天的述王有交情,再说过后述王府也真是送钱来了,钱的数目还不小呢。
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还会来。
这样的肥羊怎能让她逃脱呢?!
使尽浑身解数也要把她拉进摘星阁。
说不定通过这女人还能与述王拉上关系呢。
老鸨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笑得越加谄媚,甚至伸出手去拉扯贝伊。
“不知小姐想找哪种类型的男子,我们摘星阁的男子可随您挑选。哎呀,小姐还害羞了。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呀。嘻嘻……哟,还真害羞呢。”
老鸨笑得贝伊浑身寒碜,起了一堆的鸡皮疙瘩,抽出被拉住的手,脸色微红。老鸨还以为是羞红的,其实是气红的。
贝伊拉开彼此间的距离,生疏而有礼,“老板,在下这次前来只是要探望宁芷公子,并无其他意思。”
老鸨仍然笑得谄媚,每个前来青楼楚馆的女人都不会直接说,她就是来嫖的。
这些年的摸爬滚打早让他对女人了如指掌了。
不过倒是没再贴上去了,擦言观色这点他还是懂的。
“哎呦,我就知道小姐是好人呀!我家宁芷能遇到小姐真是三生有幸呀!快请进,明星啊,快,快去叫宁芷出来接……接,呀,看我这脑子,还不知小姐尊姓大名呀。”老鸨叫住不远处正在扫地的明星,要他去叫宁芷出来接客,却叫不出贝伊的名字,猛然想起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才尴尬的询问起贝伊的姓名来。
“在下泷……不,在下贝伊。不用叫宁芷公子出来了,在下还认得路,自己前去就行。就不劳烦明星公子了。”
“泷”,贝伊的一个“泷”字让老鸨笑成了一朵花,果然他就没猜错,这女人来历不凡。
大兴王朝上至八十老妪,下到三岁稚儿,无人不知“泷”是国姓,能姓上“泷”的都是皇亲国戚。
呵呵,这次真是找到财神婆了。
既然人家不愿以真姓名相告,那就顺水推舟吧。
“既然如此,那贝伊小姐自便,爹爹我还有事,就先失陪了。”只要进来了,一切好说,以后我们相处的时间还长着呢,这次就随你心意,先走吧。
老鸨走后,瑞珠终于敢冒出头来,“小姐,我们,呃,我们真的要进去?”
“当然,走吧。站在门口让人围观的感觉真不好。”
瑞珠情急之下一把抱住贝伊的腰,“等等,等等小姐,这样不好!如果主夫知道你逛青楼会很难过的,再说了,你是堂堂述王府的二郡主,怎能进这种污秽的地方去看一个下贱的小倌。”
瑞珠把自己所能想到的劝说理由一股脑的说完后,观察的贝伊的反应。
拨拉掉瑞珠圈在腰间的手,贝伊转过身,正色对瑞珠说:“瑞珠,我不是来——来寻欢作乐的,是来探望一个可怜的伤者的!他需要帮助,你知道吗?虽然是个下九流的小倌,但小倌也是人,也是爹生娘养的,也会疼的。是,这个地方是不高尚,那难道我们能因为一个需要帮助的人身处在不高尚的地方就对他视若无睹吗?啊?”
一番话说的瑞珠哑口无言,几个听到的贝伊言论的小倌则感动得热泪盈眶,女.昌|女.支|向来为人所不齿,女人需要他们的时候对他们是百般迁就,不需要他们的时候对他们弃如敝履。
贝伊的语气严厉了些,“你是要同我进去,还是在这里等我?”
心中生气瑞珠说宁芷是一个下贱的小倌,在贝伊心中人人平等,没有高贵下贱之分,她只知道要尽力去帮助弱势群体,从小到大受到都是这种教育。
进去?不进去?瑞珠心中正暗自掂量着。
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但不可否认小姐的话是无法反驳的。
可进去,那不就是逛青楼了吗?
看到瑞珠犹豫不决的样子,贝伊不耐烦了,又问了一次,“到底和不和我进去,你要不进去,我就自己进去了。”说完,抬腿就要撇下瑞珠,自己进摘星楼。
“别,别丢下我,小姐,我进,我进还不行嘛。”
瑞珠来不及思考了,如果贝伊真的丢下她走了,那她怎么应付周围那些看起来对她虎视眈眈的男人们。
可怜的男人们其实是在看贝伊的,哪知让瑞珠以为是在看她,真是冤枉了。
贝伊带着瑞珠驾轻就熟的穿过几条走廊,来到宁芷的房门外。
敲了几下门后,没人回应,也没人来开门。
按说宁芷的烧退了,身上的伤是重了点,但也不至于连应一声也不行呀。
该不会是没人照顾,病情恶化,导致昏迷了吧?
情急之下,贝伊也来不及再次敲门,直接把门踹开了。
瑞珠发现贝伊的踹门的意图时,急忙想要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宁芷面色惨白的躺在床上,呼吸如有似无。
贝伊急忙大喊明星过来。
明星进来后,意欲给贝伊行礼,贝伊一把拉住他,“行了,不用行礼了。”
瑞珠见贝伊拉着年轻男子的手臂,不自在的咳了咳。
贝伊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欠妥当,遂放开明星。
“明星,我问你,昨天早上,我离去之时,宁芷公子的病情是有所好转的,怎么还才一天一夜,病情更重了。”
明星望望躺在床上的宁芷,未语泪先流。
“宁芷哥哥,昨晚……昨晚接客了。呜……哇……”
“什么?”贝伊震惊得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瑞珠也是满怀同情,听小姐所说,这个叫宁芷的小倌原先就一身的伤,居然还要接客,真是可怜呀。
明星抽抽噎噎继续道,“有些夫人,小姐们就喜欢——喜欢——,呜呜——所以爹爹就叫人把宁芷哥哥抬过去了。今早抬回来的时候,宁芷哥哥连喘气都不会了,我还……还以为……呜呜,以为宁芷哥哥会就这样去了。呜呜——”
“请大夫来看过没有?”贝伊心中波涛汹涌,极力压下怒气,声音还是很尖锐。
明星用衣袖随便擦拭这脸上的泪水,回答说:“没有,爹爹不许,说……说请大夫是在浪费钱。”
“呼,可恶!”贝伊一手捶在桌边,恨不得被捶的人是老鸨。
“瑞珠,你马上去请个大夫来。”
这次瑞珠倒是没有提出任何抗议,她也对老鸨的做法不满,做人怎能如此灭绝人性。
匆匆忙忙跑去请大夫了。
明星也出去了。
屋中剩下一个义愤填膺的贝伊和一个半死不活的宁芷。
轻轻揭开宁芷身上的被子,贝伊倒吸了一口凉气。
本来就遍体鳞伤的身体又增添无数青青紫紫的掐痕,鞭痕,牙齿印,触目惊心!
这完全不能说是一个人的身体了,只能说是一个残破的躯壳。
手抚上伤痕,身体的主人也毫无反应。
杀千刀的老鸨,杀千刀的性.变态!
灭绝人性的人渣。
拳头越握越紧,怒火越烧越旺。
贝伊恨不得能打个电话,让警察把这些渣滓都抓起来,关进监狱里。
但不行,这里是大兴王朝,官府不管小倌们的死活,进了这个行业就生死由命了。
就算宁芷死了,官府也不会受理。
想到此处,贝伊不禁鼻腔发酸,为宁芷,为像宁芷一样的小倌们。
“小姐,小姐,大夫来了。”瑞珠的大嗓门拉回了贝伊的思绪。
吸吸鼻子,重新给宁芷盖好被子。
贝伊起身走到门口等待姗姗来迟的大夫。
瑞珠先进来,大夫跟在后面,明星也跟进来了。
五六十岁的胖大夫进门后,眉头一直皱着,给宁芷把脉也是不情不愿的。
“女人出去,我要查看病人的伤口。”
虽然大夫的口吻相当的傲慢无礼,贝伊还是陪着笑脸拉上不爽的瑞珠退到门外,明星则留在屋中。
一出门,瑞珠就抱怨开了。
“小姐,这个大夫比王爷的架子还大,三请四请都不愿来,还说什么会沾上晦气。有这样的大夫么?一路上还对我呼呼喝喝的,大夫不应该都是玄乎济世的吗?”
“嗯,是悬壶济世。算了,瑞珠,她现在不是来了吗?最重要的是能治好宁芷公子,其余的事就不要太计较了。我们的牺牲都是为了救助宁芷公子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忍忍吧,啊。”
贝伊心中何尝不气,只是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
站在门口静静的等待着,来来往往的小倌看到等待中的贝伊,都朝她抿着嘴笑。
可惜贝伊一心扑在房中的宁芷身上,对他们的示好,视若无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