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的山风拂过林间,卷起落在地上的老叶,带着野花淡淡的香味,游过落空山脉每一个它们能够触及的角落。
落空山脉是九吟大陆南方的一处小山脉,毗邻着横穿整个大陆的雾温江,盛产一种名为“露兰花”得低级仙草。每到夏季,露兰花开放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是这种黄色的花朵,每当风吹起娇弱的露兰花瓣,带着它的香味吹遍整个落空山,闻到的人都会涌起微微的困意,想要找一张床美美的睡上一觉。
慵懒与美梦,是露兰花的花语。
落空山脉脚下的宁村有着几十户人家,他们世代打猎为生,只会一些低级仙法的他们能够应付落空山脉不那么凶猛的妖兽。他们世世代代安居乐业,修为最高的人不过凝魂。
在宁村口的大晒场,摆满了装着露兰花瓣的小筐,日光有些慵懒,孩子们赤着脚在晒场上跑着,妇女扎堆坐着聊天,时不时的望着天空,看是否飘来一片乌云。
宁河提着两个筐子,里面摆满了露兰花瓣,他把筐子放在地上,抹了抹头上的汗。
突然,一只手从他后面扇了过来,重重落在他的后脑勺上,宁河叫了一声,蹲在地上捂着头。
“哈哈哈……”不远处的孩子们大笑起来,大喊着:“老大,你的屏息术真厉害啊,走到他后面都不知道。”
“那是,我宁然是谁啊。”
宁河转过头,恨恨的看着身后耀武扬威的宁然,站起来与他平视:“宁然,你为什么老是欺负我?”
宁然微微一笑,猛然一拳打在宁河的脸上,将他打倒在地,说:“因为我喜欢啊。”
“你这个混蛋!”宁河爬起来,扑向了和他个子差不多的宁然,一巴掌往宁然脸上扇去。
“打打打!”孩子们都跑了过来,将正在扭打的宁河宁然围起来,叫嚣着。
“喂喂,不要打架啊。”在一旁聊天晒太阳的妇女们看到这边的骚乱,都纷纷跑来劝架,可全都被围住的孩子挡在外面,只能干着急。
“宁然,我今天要杀了你!”宁河含着齿间流出的鲜血,俯着身子抱住宁然的腰,大吼着。而宁然抓住宁河的衣服以至于不让自己被掀翻,一下一下的用膝盖撞着宁河的肚子。
深山中,两个中年猎人小心翼翼的拨开拦路的灌木,看着静谧而杂乱的树丛,仔细听着某个角落传来的沙沙声,其中一个人拍了另一个人的肩膀,握紧手中的猎刀,指了指一颗大树后面轻微颤抖的灌木丛,比划着打了一个手势。
被拍肩膀的猎人从身后的箭壶中抽出一支箭,搭在一张青木猎弓上。
他凝神,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睛注视着那一片灌木,握着弓箭的手微微颤抖,突然间“嗖”的一声,用一块奇异尖石磨成箭尖的箭呼啸而去,狠狠的插进那一片颤抖的灌木丛中,所到之处随即便传来一声低沉的惨叫,一只黑尾鹿从灌木窜出,扑腾两下便倒地了。
“哈哈哈,老石啊,你这箭术还是那么神啊,一点也没退步。”握刀的猎人揽着宁天石的肩膀哈哈大笑。
“不是我吹,咱这宁村,能打到黑尾鹿的,除了我宁天石,你要还能找出第二来,我这脑袋能给你砍下来。”宁天石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着。
“你这还蹬鼻子上脸了?没有我给你指路,你连黑尾鹿的毛都看不见。”
宁天石一滞,说:“也是,论眼神,咱宁村也没人比得上你,刁得跟成精了似的。”
两个老友默契的大笑,互相吹着牛,把那只难得一见的二阶妖兽黑尾鹿收拾了,顺着原路返了回去。
“为了追这只黑尾鹿,咱可没日没夜的跟了半个月啊,把我这肚子都饿瘦了。”宁天石拍着自己瘪瘪的肚子说。
“咱这叫‘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有了这只黑尾鹿,咱大半年都不用出来了。“宁虎嚷着大嗓门说。
“我就担心我家那蠢儿子啊,自个一人在家估计都给饿死了。”宁天石用弓箭扒拉开面前的树枝,说。
“喝!”宁虎夸张的叫了一声,说:“再过几年你那蠢儿子都该娶媳妇,你还在这担心什么劲,你看我儿子,我从来不管他,挨上哪上哪,饿了会叫唤一声就成。”
“你家那个才是蠢儿子呢。”宁天石破口大骂,“让你家的蠢儿子能少欺负我家儿子,我就谢天谢地了。”
宁虎尴尬的笑了一下,挠着头说:”‘蠢儿子’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我自己儿子怎么说不成?换别人就不成!”
面对宁天石的强词夺理,宁虎没有搭腔,只是说:“我也不知道我家儿子怎么回事,自从上次去了山里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到处惹是生非,把我们村的孩子都收了当小弟,就差你家宁河了。”
“没准你家儿子中了山精的邪了。”宁天石不动声色的说。
“你那蠢儿子才中了邪!”
说罢俩人又掐了起来。
不消时,太阳便下了山,在这没有一丝星火的深山了,黑暗像是潮水一般,瞬间就淹没整个森林。
“今晚是回不去了。”宁虎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肯走了。
宁天石踢了下宁虎的屁股:“赶紧找柴火去。”
宁虎哼哼唧唧的满脸不情愿,看来这几天也确实累坏了,但也还是没说什么,双手撑住准备站起来,但就在他手接触到地面的树叶的时候,他感到了一丝异样。
“老石,你快过来看,这有血!”
“啊?什么?人血还是兽血?”
宁虎把沾血的手凑到鼻子闻了,皱着眉头说:“兽血,还是新的,而且……”
宁天石透过昏暗,看见宁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些。
“而且……”宁虎继续说,“这上面含有稀薄的灵气。”
“什么!”宁天石吓了一跳。
“血中含有灵气,就说明这头受伤的妖兽至少在四阶以上,像我们这种平时见了三阶就得跑路的人来说,我们现在应该跑得越远越好,但是……”
宁虎皱着眉头,突然停止了一下。
“哎哟,虎子啊,你别老一惊一乍的,一次说完行不?”
宁虎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说:“这头妖兽可能真的受了极重的伤,控制不住体内的灵力,使得这些灵力随着血都流失了,换句话说,就是已经重伤垂死了。”
宁天石看着宁虎,仿佛猜到他想干什么,于是大叫起来:“虎子你疯了!那可是四阶啊,没准在四阶以上呢,你不要命了。”
“富贵险中求,兄弟,走!”宁虎握着手中的刀,取出火油做了一支火把,随着血迹摸进了乱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