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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后霸王时代 (2)

此时,丙戎他老爸早就入土为安了。可是齐懿公不甘心,命人掘了人家丙戎的祖坟,把他老爸挖出来,很滑稽地判了刑——刖刑(砍掉双脚)。捎带着辞掉了丙戎,让丙戎无奈地下了岗,后来招他做了一名公司后勤人员。

二、公司里有位驾驶员,名字叫阎职。这个阎职,虽说只是一名驾驶员,但是他娶了一位非常漂亮的老婆。一次偶然的机会,齐懿公见到了阎职的老婆,结果大为惊艳,于是当仁不让地抢了过来,自己享用。为了安慰阎职,齐懿公给他安排了一个不错的工作——董事长专职司机。

这两件事的性质实在是非常之恶劣。

可笑的是,这个混球董事长脑子不好使,居然先后把这两人留在身边,方便了他们日后的行动。丙戎在后勤部,董事长的出行用度,都要跟这位打交道;阎职是董事长专职司机,下手机会更多。可是在当时,公司底层人员还没有胆大包天到敢干掉董事长,以报私仇。有一件很偶然的事,挑起了两人的怒火。

一天,董事长出去游玩,两人随从。旅游途中,两人因为一些小事绊起了口角,开始互相揭对方的短儿。

“有人给你戴了绿帽子,你还屁颠屁颠地给人家开车,要是我啊,早就跳楼自杀了。”

“你他妈的也不比我强多少。你老爸都死了,还被人挖出来,重新判了刑。闻所未闻啊,判死人的刑!哈哈!”

两人这明枪暗箭的一闹,就激起了旧愤,他俩不约而同把矛头转到了齐懿公身上。结果我们都知道了,这两人干掉齐懿公,然后抛尸,跑了!恶有恶报,是真的吗?看来是这样的。

齐懿公被公司员工“弑”掉了,接任董事长的,仍旧是齐桓公小白的六个儿子中的一位——公子元,就是齐惠公。要说这位公子元,是非常聪明的。他懂得收起羽翼,藏起利齿,保护自己。当时齐懿公杀了公子舍后,假惺惺地跟比自己年长的公子元说:“哥哥,你年长,董事长你来当吧。”公子元当然不傻,“弟弟,你当吧,我当不了。”就这样,公子元才保下了自己一条小命。他从小白没死的时候就开始惦记董事长的位子,到现在得手,一晃至少三十五年过去了。

他的心机还不止体现在这一件事上。刚刚即位,他就碰见了一件事:鲁文公娶了齐国的美女,作为第一夫人。她给鲁文公生了两个儿子,而鲁文公的另一个夫人也生了一个儿子。当时,鲁国公司的当权派、常务副总公子遂并不喜欢齐女的两个儿子,因此想等鲁文公去世后,废嫡立幼。

鲁文公去世了,公子遂担心自己的力量不够,于是去了齐国,找到刚刚上任的齐惠公,寻求他的支持。按说公子遂的这个计划,十有八九会黄。为什么呢?这鲁国第一夫人是齐国人,齐惠公当然会支持自己家族的亲戚当鲁国公司的董事长嘛,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齐惠公居然答应了公子遂的要求。理由很简单,鲁国目前的当权派是公子遂,而齐惠公又想跟鲁国结好,那么顺从公子遂的意思,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公子遂得到了齐惠公的支持,回到鲁国,毫不客气地除掉了第一夫人的两位公子。失去两个儿子的齐女,悲伤过度,回了娘家——齐国。临走的时候,在鲁国集市上痛哭,哭得鲁国人心都碎了,因此,她被鲁国人称为哀姜。

哀姜回到齐国,再也没有回去。或许哀姜并不明白,更不会原谅齐惠公的决定。但是对齐惠公来说,他不过是为了齐国利益而做出一个非常理性的选择。在生存面前,什么亲情,什么友谊,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岂不可悲可叹,又让人无奈。

四、短暂的顷公中兴

时间来到了公元前598年。对齐国公司来说,这是一个值得小庆的年份。因为从这一年开始,齐国恢复了子承父业的纵向传承,结束了长达四十五年的、小白六子争位相残的局面。

这年齐惠公去世,他的儿子无野即位,是为齐顷公。

此时的证监会旗下,齐国的角色又是什么呢?当然不再是男一号,齐国已不做大哥好多年。那么,黄金男配角也可以啊。男配角?黄金男配角?开什么玩笑!郑、鲁、宋,哪个不是配角影帝,还轮得到齐国?齐桓公的霸气和人脉,早就被这帮子孙们内耗殆尽。做人嘛,实实在在的就行,承认自己是普通配角,没有什么不好。

这时各公司夹在楚国和晋国中间,分别看两国脸色行事。楚晋争霸的局面,从晋文公开始到现在,已经持续了将近四十年。晋国和楚国,各有胜场,交替坐庄。齐国公司就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默默前行。齐国虽然不甘心长期居于晋楚之下,但是迫于实力,心里不服,嘴上却不敢说。曾经的超级大公司,如今却不得不给人家提鞋,滋味一定不好受。

晋国和楚国,一南一北,相去甚远,谁都不服谁,谁都想征服谁。他们两家斗得不亦乐乎,无暇他顾。就在这个关口,新上任的齐顷公从中看到了一丝机会重振家业,他趁机向东出兵,攻打莒国。

莒国在外交上是依附晋国的,算是晋国的小弟。可是莒国想要跟晋国握手,中间还隔着齐国。眼看着莒国肆无忌惮地从自己头顶上跟晋国握手拥抱,齐国心里自是相当不爽。想当年莒国不过是齐国的一个小小弟,现在却不甩齐国老大哥了。

齐顷公出兵攻莒的时机非常好,当时晋国刚刚被楚国教训了一顿。看得出,齐顷公还是很有上进心和心机的。公元前597年,晋楚两公司在邲这个地方发生了决定性的战役,结果楚国大胜,楚庄王替先祖报了“城濮大战”的失利之仇,得以跨马北上,饮马黄河,“问鼎中原”。

齐顷公攻打莒国后两年,晋国派了一个代表,去齐国出差。这个代表叫郤克,他去齐国,就是要通知齐国参加一个由晋国主持的同盟会议,目的是联合起来一起对付楚国。自从输给了楚国后,晋国加强了同北方各公司尤其是齐国公司的联盟。

本来这是一次非常正常的公务活动,丝毫没有娱乐精神,可是顷公把这次接见搞砸了。怎么搞砸的呢?当日顷公不但接见了郤克,还顺便接见了来自鲁国的季孙行父、卫国的孙良夫。董事长事情很多,一天会见好几拨客人是正常的。可是巧事发生了,今天这三人,郤克驼背、季孙行父腿瘸、孙良夫一眼失明。这里一定要说说顷公了,他不但不避讳三人的生理残疾,反而找了三个这样的人,一个驼背、一个腿瘸、一个眼瞎,去作为迎宾服务员,一人领一个,进了董事长的会议室。顷公心里压抑不住地想笑,特型演员。会后他还忍不住跟自己的老妈说起了这件事,顷公他老妈也童心未泯,要看看这三位客人搞笑的效果,于是第二天偷偷躲在一边看三人的洋相。

这位老妈妈憋不住,笑出了声。郤克羞愧难当,勃然大怒,发誓说,此仇不报,我永远不再踏过黄河东岸。郤克回到晋国后就要求晋景公出兵教训齐顷公,晋景公拒绝了郤克这个有点无厘头的出兵理由。其实真正的原因是晋国刚刚让楚国狠揍了一顿,元气大伤,暂时还没气力去收拾齐国。

还有一个理由就是,自齐顷公上任以来,对内怀柔仁慈,对外隐忍低调,很有志向,而且他一直奉行亲楚远晋的策略,这个时候贸然出兵,说不定会再次遭到来自楚国的重创。而顷公敢这么冒犯来自晋国的代表,也说明齐国此时的国力已经不是任晋国宰割那般不济了,郤克只好暂时压下这口气。

五、夹缝中的生存

晋国邀请自己加入晋国阵营,齐顷公很为难。晋楚争霸开始以来,齐国一直是倾向于楚国的,现在晋国来拉拢自己,确实不好拿主意。此时的齐顷公应该体会到当年的超级墙头草郑国的痛苦了。

齐顷公若不出席,担心惹恼晋国;但是如果去了,楚国就会不爽。更要命的是,如果摇摆不定,说不定会惹得晋楚两家都不满。最终齐顷公还是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绝,他折中了一下,派公司管理层高固、燕弱、蔡朝和南郭偃四个人去参会。

四个人走到半路,高固借机溜回了齐国。他是高子的后世子孙,应该是得到了内部消息,所以提前跑了。剩下三个人到了会议地点,却被拒之门外。再次确认身份后,三个人被抓了起来。毫无疑问,这一切都是郤克从中安排,公报私仇。

晋国的高级经理苗贲皇得知后,就去跟晋国董事长晋景公说:“两国交战不杀来使,何况齐国这次是来参加我们组织的会盟大会。如果晋国不能怀柔各公司,那么以后谁还敢来跟晋国交好呢?”晋景公点头称是,但是抓起来了,怎么找个借口放了呢?苗贲皇说,确实是个问题,不如放松警惕,让他们自己想办法逃走吧。

虽然郤克的报仇计划再次因为公司利益遭到腰斩,但是他的那口气却越憋越鼓。没有等太久,就在会盟的这年,晋国公司CEO赵武子退休了。郤克坐上了CEO的位子,他第二年就迫不及待地联合卫国,一起去收拾齐国。齐顷公抵挡不住,被迫跟晋国结盟。郤克还不算完,带走了齐国的公子强,作为人质。结盟后,事情果然不出齐顷公的担心,楚庄王听信了鲁国的挑拨,带了一拨人就杀奔齐国。万幸楚庄王走到半路,挂了!楚共王即位,因为老爸的国丧而退兵。

齐国躲过一劫,但是当齐顷公得知是鲁国从中撺掇时,不由怒火中烧。鲁国也很自知,知道偷鸡不成,肯定会蚀把米,所以老早就开始防备齐国前来报复。为了积极备战,满足军需,鲁国制定了春秋史上最严苛的个人所得税,根据税法新规定,鲁国公司个人所得税的税率一下子提高了四倍,这就是著名的“丘甲”制度。

公元前589年,齐国由董事长亲自带队,如约而至。在攻打到鲁国的一个分公司龙邑的时候,齐顷公非常欣赏的一个下属卢蒲就魁被龙邑人俘虏了。齐顷公派人喊话:只要你们放了卢蒲就魁,齐国保证不骚扰龙邑,绕道而行。

龙邑人才不听顷公这一套,不但杀了卢蒲就魁,而且还挑衅地把尸首挂在城墙上。这让顷公悲愤交加,下令屠城。三天后,龙邑基本从地图上消失了。齐国继续南下,大有重振当年雄风的气势。鲁国抵挡不了,同盟好友卫国派了孙良夫前来帮忙,结果也大败,他们只好向晋国求援。此时晋国的CEO郤克力挺出兵,晋景公答应了他的请求,并派了七百辆战车给郤克。郤克摇摇头,七百哪够,我又不是管仲,给八百吧?晋景公点点头,八百就八百。晋、鲁、卫三家合并一处。当年被顷公羞辱的郤克、季孙行父、孙良夫终于凑在一块,有机会报当年的仇了。

齐顷公连战连胜,士气高涨。听说郤克来了,说“余姑剪灭此而朝食!”意思就是说,我先把郤克他们干掉,再吃早饭。多么意气风发的董事长!这一战也着实惨烈。双方刚一交手,郤克大腿就挨了一箭,血流如注。但是他仍旧亲自站在擂鼓台上,击鼓进攻。郤克的司机解张手臂挨了一箭,穿透了小肘,他坚持着打马进攻。晋军玩了命地往前冲,齐军抵挡不住这股攻势,且战且退。

晋国的一个经理,名叫韩厥,就是后来韩赵魏三家分晋时,韩国的鼻祖。这人勇不可挡,紧紧追在齐顷公身后,齐顷公射杀了他的车左(战车之上,老大居中,左右各有副手),又射杀了他的车右,战车上只剩了韩厥自己。但是韩厥仍旧穷追不舍,害得齐顷公绕着华不注山跑了三圈。齐顷公的车右逢丑父情急之下,为了救主,跟齐顷公换了位子。齐顷公得以逃脱,逢丑父却被郤克俘虏。齐顷公为了救逢丑父,只身杀回敌军中,三进三出,勇不可挡。最后还是实力决定战局,齐国被迫求和。

郤克回复说:求和?可以,但是我有两个条件:一,齐国把萧同叔子(就是当年嘲笑郤克三人的齐顷公他老妈)作为人质送过来;二,齐国的田垅从此都改为东西向,以便晋国的战车出入齐国。

齐国代表国佐坚决拒绝了郤克的要求:“我们董事长说了,如果晋国不答应,齐国将誓死拼到底。”

郤克心说:靠,你以为我吓大的?这老儿当初让他老妈来看我笑话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今天。这时旁边鲁国和卫国的人坐不住了,暗示郤克:哥,差不多就行了,见好就收,咱仇也报了,气也出了,齐国也服软了,你还想怎地?鲁国和卫国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谁能保证晋国就一定永远比齐国强呢?晋国想想也是,不能太过分,让下面的小弟难做,于是就答应了齐国的请和要求。齐国归还了鲁国的地盘,这场惨烈的大战就此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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