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正已经失踪四天,能找的地方已经找遍,高爸高妈急得简直要疯了,无时无刻的担心他会做出更为疯狂的、愚蠢的事,高爸甚至绝望的雇人到附近的山塘、水库不停打捞。
范家明不顾范爸及奶奶的阻挠责骂,陪着高立到处奔波寻找。
到了第四天傍晚,大家已筋疲力尽、心力交瘁,决定今晚他再不回家或是再找不到他就要报派出所了,最后高立几乎不抱任何希望央求范家明最后陪她到他曾经就读的初中再找找。
结果还是没找到。
高立说不出的懊悔,从小到大,自己未曾动手打过他,那晚她居然狠狠打了他一巴掌,他得有多痛、多恨。连日不断的焦心奔波,各种忐忑、无助及迷茫,终于令她崩溃,在学校实验楼的大树下,高立抱着范家明放声大哭。
失踪了四天的高正其实正躲在学校的实验室里,寂静无人的校园晚上,自然是听到了高立的痛哭声,他坐在实验室的墙角落,饥饿与内心的苦涩,令他频频在“出去”与“不出去”中苦苦挣扎。
他们不知道,实验楼里还躲着两个改写他们命运的流窜犯。
两犯估计是想趁着学校放假没什么人捞上一笔,可是乡下的的学校会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看到开着车到校园的范家明高立两人,一无所获的他们感觉总算不白来一趟了。
“不是你的错。小正会找到的……”范家明轻抚着她的后背、暖暖的安慰着,丝毫没有觉察危险的靠近。当发着寒光的匕首贴着两人的后背,范家明才看到这两个目露凶光的壮硕男人,腰间匕首的寒意已穿透薄薄的衬衣传入心腔。
稍高一点的男人扯着范家明的衣领,发出破铜锣一样的声音:“我们兄弟只是求财,识相的就乖乖交出钱包,否则别怪兄弟我不客气。”
另一个身材虽较矮但更为壮硕,黄豆眼滴溜溜的转着发出像野兽一样的光,他扯着高立的前襟,用匕首拍着她的脸瓮声瓮气的说:“识相的就爽快点,不然这妞……”
范家明看着吓得脚软打颤的高立只得放弃反抗的念头,想着赶紧把钱包给了他们算破财挡灾。
不费吹灰之力顺利拿到钱的黄豆眼看到梨花带雨的高立却是丧心病狂起来。
黄豆眼朝破铜锣使了个眼色,黄豆眼在高立胸前用力摸了一把,顺带用力一扯,穿着白色内衣的胸部露了出来,高立吓得不知所措的尖声大叫,黄豆眼笑得秽猥:“喜欢叫?等会有你叫的。”用力揪着她的头发往旁边草地扯。
“钱已经给你们了,你们还想干什么,放开她!”范家明挣扎着要上前,哪里会不知道这两歹人想干什么,他一边大声制止一边朝高立使眼色,奈何高立已完全失了方寸,只知道呜呜的哭。
破铜锣紧紧拽着范家明的衣领,刀子在范家明的脸威胁性的翻来覆去,难听至极碟碟的笑:“MD,鹌鹑,你赶紧点,一会轮我。”
黄豆眼收了匕首将吓软了的高立推倒在旁边的草地,一边迫不及待的脱裤掏家伙。
范家明见状奋力挣脱破铜锣的威胁,刀子在他脸上划开了一道血口,他还是不顾一切冲上前一拳将黄豆眼打翻在地,嘶着声叫:“阿立,快跑!”可怜的高立已吓得脑中一片空白混沌,别说跑连叫都不会叫了。
“MD!不知死活的小子!看老子怎么收拾你!”破铜锣挥着刀子冲过来,范家明被迫放弃拉高立逃跑的念头,他把车锁匙掏出来引诱破铜锣:“钱包给你们了,车也给你们,叫你兄弟放过我太太,放我们走,我们不报警。”
两歹徒把家明的不抵抗引诱当软弱可欺,破铜锣发了狠,挥着刀子闪着恶毒的眼珠:“只有死人才不会报警。”色迷心窍的黄豆眼从地上爬起来跨坐在高立身上,咬牙狠劲扯高立的牛仔裤。
“不要、不要——,求求你!!求求你——”高立不知道自己的哀求反而令黄豆眼更疯狂,可惜他恶心的东西还没碰到高立,一股粘乎腥热的液体已喷射而出,直接喷在她身上、脸上,高立尖叫着控制不住阵阵的恶心,胃里一阵阵的翻江倒海,秽物倾囊而出吐了黄豆眼一身。
恼怒的黄豆眼回手给了高立两巴掌,脱下肮脏的衣服甩到高立脸上,咒骂着:“死八婆,找死!九哥,你来!****这娘们!老子你都敢吐!等会看老子不弄死你!”
破铜锣又是一阵难听至极碟碟的笑:“鹌鹑你老二还是这么不顶用!你先过来帮我搞定这不知死活的小子!这小子有两把刷子难缠得很。”
高立吐了之后虽然被打得有点昏头转向,却是有点清醒了,然而听到破铜锣的话一下子又慌了,家明怎会是两个彪形大汉的对手?
家明见黄豆眼从高立身上起来,随手从旁边的花坛拔了棵植物奋力冲上前,一边挥着不顶什么用的植物反击一边大叫:“立立!快跑、跑呀!”
“不!我不跑,我不能扔下你。”高立呜咽着。
多年来,高立一直后悔自己当时怎么就像头猪一样,如果她当时跑了,说不定家明不会死。如果当时她听话的跑了,以家明长年垄断学校短跑冠军位置的成绩,逃跑绝对轻而易举,而不是白白的被她拖累致死。可是当时的情形,混沌的高立只想着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抛弃家明自己先逃的。
眼见黄豆眼拉上裤子从地上捡起匕首过去帮忙,情急的高立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居然掰下一块花坛的砖头,用力朝黄豆眼砸了过去,砖头竟然砸中了黄豆眼的左脸颊,血当即流了他一脸,显得更为狰狞可怖。
黄豆眼彻底被激怒,回身挥刀朝高立的脸抡去。
“啊——”一声惨叫,高立虽然条件反射头一偏,但刀还是落到了她的耳脖后,血沿着脖子流下来染红了破碎污秽的衣衫。
“家明——”高立凄厉的尖叫响彻夜空,却不是因为自己的伤。
范家明被高立的惨叫声分了神,就那么短短的一瞬,只觉心腔一冷,一阵锥心的刺痛令他呆在当地,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胸,然后又抬头看向高立,凄厉的叫声、熟悉的脸庞,那么远又那么近。
高立眼睁睁的看着破铜锣从家明左胸抽出匕首,喷涌而出的鲜血甚至喷上了范家明的脸,范家明睁着眼看着自己的血喷涌而出,手朝高立的方向抬了下,终究是无力的垂下,身子也跟着慢慢的软了下去。破铜锣显然也被血淋淋的一幕吓到了,呆着不动。
“臭****,我叫你叫!”黄豆眼背对着他们,并没有看到这血淋淋可怖的一幕,手里的刀往高立的腹部一送,高立也倒了下去。
“MD!鹌鹑,搞出人命了!快跑……”破铜锣扔下手中的匕首率先逃了,黄豆眼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紧跟着也拔腿就跑。
高正听到高立凄厉的叫声跑出实验室时,只见夜色下两个男人夺路而逃,血泊中的范家明奄奄一息,高立捂着腹部一身是血尚能说话:“叫救护车、叫救护车,救家明……快救家明……”
仿佛等了几千几百个世纪,她终于枕着救护车由远而近的呜鸣、高正嘶哑狂号的叫唤跌入黑暗的深渊。
高立伤得不算太重,耳脖后的伤缝了十多针,腹部的一刀刺穿了子宫,医生说将来怀孕会比较困难。她并没有太担心自己,反而住在医院两天了,却没能见上范家明一面,就是爸妈她也见不到。
住院第一天大早范家来闹过一下,之后就没了声息。高立迷糊的躺在病床也没听清范家在闹什么,问思颖,只说家明在ICU,等她好一点再过去看。总感觉大家有什么瞒着她,令她非常不安。
“思颖,我爸我妈呢?他们生我的气,不来看我吗?”
“不是,他们哪会生你的气?他们不是带学生去考试了吗……”思颖不忍告诉她,只得把她的头抱在怀中,不让她看见自己要夺眶而出的泪。
夜里,高立被细细碎碎的说话声惊醒,病房里一个人也没有。她强撑着走到门口,门外俞快一家和高正在商量着什么?谁要火化?为什么不要告诉她?为什么要瞒着她?她静静的站在门后听。
范家明终是没能救活。
失血过多,在救护车到之前就已经不行了。高爸高妈知道两人出事后,高爸开着摩托车带着高妈连夜赶往医院,在公路与呼啸而来的大货车迎面相撞,两人当场身亡,现场惨不忍睹。
俞快一家及高正当天就知道了,却没人敢告诉高立。
他们担心的终变成了现实。
高立越听越冷,最后瘫软在地,发了疯般揪着自己的前襟,发出如野兽般的悲嚎。思颖、俞快及高正三个人都没办法控制住她。腹部刚缝合的伤口迸开,鲜血淋漓,高立似是不知道痛般,不管不顾的挣扎悲号,完全听不出她在号哭喊叫些什么,医生给打了镇静剂才算安静下来。清醒后的高立一言不发双眼无任何焦点的看着天花,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刚松了口气的几人心还没放回原处,就发觉高立不对劲。
无论他们跟高立说什么、做什么,高立半点反应也没有,双眼一直呆呆的没有任何焦点的看着天花,累了就合上,醒了就张开。医生过来捣腾半天,还是一副土豆白菜样。
“阿立,起来,家明今天火化,我们去送送他……”
“……”
“阿立,醒醒,起来啦,今天爸妈出殡……”
“……”
“阿立,家明走了。这是家明订的结婚对戒,很漂亮,你起来看一下……我帮你挂起来好吗?”
……
“阿立,起来啦,范家要收回你和家明的房子、车子,还有公司,你都不管吗……”
“姐,我把我妈留给我的钱,家里的钱,还有爸妈的赔偿金全都给了范家,你和家明哥的房子、车子,还有公司现在都是你的……”
“阿立,小正也很辛苦,你起来看看他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你以前那么疼他,你忍心吗?”
“阿立,小正考到著名的F大,可是他说要留在这里打工照顾你,你忍心看着他前途尽毁吗……”
“阿立,阿立,……”
“高立,醒醒,醒醒……”
仿佛从遥远天际传来的极为好听的男声,有温暖的手轻拍着她的脸庞,还帮她抹去额上的冷汗。高立艰难的睁开眼茫然环顾四周,是梦吗?可是却痛得那么真实,耳边还残留着她压抑的泪水。
“高立,你醒了,别怕……”高正单腿跪在床上,见高立睁开了眼睛,把她拽起来,把她的头放在自己的颈窝,抚着她的背安慰:“别怕,别怕,只是梦,是梦,都过去了,没事了……”他吻着她的发丝。
是,这是她一辈子挥之不去的噩梦,高立咬着他的肩,无声的呜咽悲切,双手无力捶打着他的背。他紧紧抱着她,隐忍的咬着牙,任她咬、随她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