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这么一问,孔疯人刚举起的酒杯又放回了桌面上,沉思自道:“乱葬岗?烧死的猪?女尸?”他锁眉苦思,一副迷茫的样子。
我提醒道:“就是昨天你在夕口饭馆提到的那桩事儿。”
“昨天,昨天?”他低下头,看着杯中的酒,忽然他满脸乍现恐惧,好像在酒杯中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一甩手,将酒杯打翻,而后用双手时而抚摸着脸盆,时而抚摸着头发,又用眼睛上下端祥他自己,嚅嗫道:“怎么会,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叶子呢,叶子去哪了?会不会被他们抓了去,不不不,叶子好像被朗兄带回去了。不不不,头好痛,头好痛,我怎么什么都记不清了。”他狂抓头发,慌乱地走来走去。
这使我想起前天晚上在八村见到的那个叫蔡哥的,他发狂时的举止真如眼前的孔疯人,或许就如小林子所说,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这三天来,不可思议的事碌续发生在我身旁,我已经懒得去思考这些毫无头绪的事了。
而现在孔疯人刚才对我说的话不得不让我再次陷入沉思:孔疯人怎么会称我为朗兄呢,看年龄还是看辈分我最多就是他的孙子辈,怎么可能称兄道弟。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太像我爷爷了,把我看成了我爷爷?但话又说回来,想让这个列举成立,他以前应该认识我爷爷,而据我所知,我爷爷好像还没有去过比我们乡更远的地方,怎么可能认识有博士学位的孔疯人呢?再则,我爷爷名字中也没有一个朗字啊,甚至整个家族中也没有一个人的名字中带有朗字,唯独我有。
如果孔疯人所说的是事实,那么叶子一定不是孔疯人的女儿,在此故且不谈叶子是谁的女儿,从孔疯人的话中可知,叶子是我送来先且让他抚养的,这说明叶子与我有一定的关系,是父女关系,还是叔侄关系,还是别的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但现在叶子也去逝,蔡孔又疯了,我该去哪儿找线索呢?只能去找八村幸存下来的那八人了,但人海茫茫,他们如今又在何方?是不是还在世?
我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总得来说,我还是不敢相信孔疯人说的话,毕竟叶子是噀香的母亲,我与叶子相差一代人,怎么可能比她大,更不可能是蔡孔一辈的人?除非我是失了忆长生不死的人,但这可能吗,我可不任为我是这么与众不同的人。
那么,前天晚上我到八村送快递时,见了蔡孔为什么自然而然叫他蔡哥?听小林子说以前八村人都喜欢怎么称呼他。
我的脑袋光开始微微作痛起来,好像真被人封了这方面的记忆似的。不想了,不想了,我都快被这疯人搞疯了,难怪见了他有种志同道合的感觉,看来我也有做疯人的潜质。
孔疯人仍然双手狂抓头发,急躁踱步,疯言傻语,一脸痛苦。
我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抓住他的手臂,重重摇晃着他,瞪眼大喊道:“想不起来,就不要再想了,该清醒清醒了。”
孔疯人一时被吓唬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我放开他,又柔声道:“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天意如此,谁也改变不了。”我想让他知道叶子已经死了,回不来了,要面对现实所带来的通苦。
他坐倒在地,喃喃道:“他们真的是神的使者吗?我们真的什么也改变不了吗?我们真的要一直苟活在他们为我们编织的美梦中吗?”他疑惑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