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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二十五、出嫁

北王下令整个未央宫张灯结彩,迎娶王妃。当大红喜字贴满整个窗台时,我被侍女换上了红艳的嫁衣。一袭云锦描金勾勒血色彼岸花宛如天边流霞的嫁衣,外罩着极柔极薄的绯色鲛纱,缀着米粒儿似的南珠的喜帕遮了绝世容华。拦腰束以流云纱苏绣凤凰腰带,恰到好处的勾勒出玲珑巧致的身材。慢步行走间,有芬蘼的凤凰花瓣偷偷散进在宽大的衣袖里,妖冶的裙摆随着微风轻轻起伏,好似涌动无边血色,又似天边燃烧的火焰,从红尘深处滚滚而来,似将燃尽这万丈繁华。

我漠然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左边脸颊上的隐莲此时正散发出一种独特的光芒,似乎有一只七彩的粉蝶在我的脸颊上飞舞。

“裳儿,好久不见。”北王站在我身后用那羊角梳为我梳理着青丝,他俊逸的脸上挂着久违的笑,像是一片寒冷的雪地里突然升起的艳阳一般灿烂。那一刻,我望着他温暖的脸有些失神。

“你,真的很美。”北王的话里有着柔情,他的神情温暖,嘴角的笑像花一样绽放。

我有些怀疑,这是不是一个梦,我不过只是梦见了一个温柔待我的北王而已,梦醒了他就会变回以前的冷漠阴狠。

“娘子,你终于还是嫁给了孤王。”

我愕然,这似乎像是言亦风的模样,姬翎说过北王有两个人格,那就是说他如今变成了言亦风?会对我如此温柔似乎也只有他了。

“嘘!你不要说话。”北王拉着我出了未央宫,我们一路小跑来到了紫荆园后的一座假山旁,北王俯身去挖着些什么东西。

“你还记得么?这是你八岁那年埋在这里的。你说,待你长大后嫁给孤王时再将它拿出来。”北王说着便递给我一串铃铛,那是一串铃铛手链,可那清脆的铃声一响我便头痛欲裂。

“轩哥哥,我好想你。”我脑子一片空白之后失口喊出了这句话,我并不理解自己为何会如此。只是感觉这铃铛的声音似乎能让我着魔,更确切的说是它似乎藏着一些我丢失的记忆。

“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我知道有一天他会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出现,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彩祥云来娶我!”我笑着说道,那一刻,我的眼眸里柔情似水。我在想,八岁那年我一定很深很深的喜欢过北王,不然为何一见这铃铛我就会有一种心痛的感觉。

“我来娶你了。”北王将手链重新戴回我的手上,然后抱着我说道。

我脸上的朱砂泪此时正如同撕裂的伤口一样血红异常,那红衬得那朵隐莲妖艳无比。北王似乎也发现了,他凝视着我脸上的隐莲半响都未说话。

“孤王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如孤王爱你一般爱着孤王,只是可惜你一直爱着的人并非孤王。”北王的眼神里满是落寞,可谁又知道我不是真的爱他呢?

“爱妃,若是还有来生,孤王多希望你遇见的只有孤王,你便只能爱着孤王一人。”我看出了北王的忧伤,可我却无能为力。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我到底是谁,我又为何会没了那些记忆,只至于现在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相信什么。

我推开北王,疯了一样的冲出了紫荆园。我的头好疼,我究竟是谁,我为何会变成今日的模样?

他们说我是神女,神女是不能动情的,一旦动情便会陨落。我爱上了蚩尤,或许那不是爱,那只是同情。可他们逼我杀了蚩尤,我做不到,蚩尤是如此的信任我,他那么爱我,我怎么可以伤害他。可我是神女,我的天职就是平息战乱,我必须那么做,我亲手害死了那个最爱我的人。

“你怎么了?”姬翎拉住了一直疯跑的我,焦急的询问。

“我是谁?你告诉我,我究竟是谁?”我疯了一般的朝他吼,此时的我表情狰狞,姬翎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

“你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拉住我的双手,努力的平复我的心情。

“我不想做神女,我不想做神女,我不想伤害那些爱我的人。”我哭喊着说道。

“你是不是中了邪?”姬翎努力平复我的心情,却表情古怪的不敢接话。

“我没有,我求你,我不要做神女。”我的双手被姬翎抓着,手上的铃铛却始终在响,那铃铛的声音让我再一次陷入恐慌。姬翎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摘掉了我手上的铃铛放进衣袖里,用手不停的晃动着我的脑袋,想要把我拉回现实。

“你还好吗?”姬翎问我。

“我这是怎么了?”我无力的瘫倒在姬翎怀中,突然天空飘下了零星的雪花。

在那漫天飞舞的雪花里,我第一次看见那个妖艳的女子,她的眉尾上扬,左眼角下刻着一朵黑色曼陀罗,那奇怪的纹路仿佛与生俱来一般,暗红色的胭脂染上唇瓣似是用那曼陀罗花瓣长久浸染了一样,一身黑色薄纱裹住的曼妙身姿,左肩依然相同的刻着那朵黑色曼陀罗,听说黑色曼陀罗花能让人记起前世的记忆。

姬翎说,她是墨兰公主。

墨兰公主,年幼时曾生过一场大病,病愈后左眼角与左肩便莫名的多了那两朵曼陀罗花的刺青,天生有一种可以预知未来的能力,生性孤傲冷漠,但凡得罪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她的行踪诡秘,与九爷关系最为亲密,入夜时分便能见到两人相伴而行游荡在深宫之中。她从不见任何人,甚至北王都管不了她,却唯独与九爷感情深重,除了九爷她谁都不在意。

“苏霓裳,这一世的神女,别来无恙。”墨兰公主诡异的笑着,她戴起了黑色的斗篷,我看见她左眼角的黑色蔓陀萝突然开了花,那花中似有奇香,动人心魄。

“公主,王来了。”姬翎抱起我远离了墨兰公主,我才从慌神中醒了过来。

“王兄。”墨兰公主并未向北王行礼,而是朝着北王露出一抹同样诡异的笑。在北国,像墨兰公主这样可以预知未来的女子被人们称为先知,她们有如神一般的存在,她们的身份高于任何一个人,当然也包括君王。

“墨兰?”北王在看见墨兰公主之后明显有些不悦。

北王皱着眉,他抱起我后便准备离去,墨兰公主却挡在了他的身前。墨兰嘴角边上挂着诡异的邪笑,她那被蔓陀萝花染红的唇轻启道:“王兄是否想听听我给你的预言?”

“孤王不想。”北王没有理会墨兰公主径直朝未央宫而去,墨兰公主仍旧笑着。

“王兄以为不听便不会发生么?”墨兰公主拿出手中黑色的权杖,紫色的宝石变换着蔓陀萝花瓣的形状,最顶端的水晶发出幽暗的光芒。她的瞳孔是无尽的血红,让人看过之后便会惧怕的颜色。

“公主。”姬翎挡在墨兰公主身前,微微颌首寒光毕现。

“怎么?国师想知道这预言?”

“公主以为呢?”

“妖星降世,为祸人间。”墨兰公主说完转身便没入黑暗中,只有那血红的瞳孔仍旧耀眼。

“妖星?指的是何人?”

“国师神通广大,终会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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