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缘似乎接受不了这次的挫败,虽然带兵次数并不多,但是每一次都能在他的估算之内,尽管这次也在他的估算之内,可他的自信让他败的这么彻底,四城守军各五千,加之四城城外伏兵各两万,就是十万兵力,任何一个主帅都无法接受如此大的伤亡数目。韩缘猜测到了山贼的策略,但是他却低估了山贼的实力。
“三哥,既然山贼主力军并不在虎魄,那我等即刻攻城!”韩茂心中的怒火已然憋不住了,“我誓必屠光所有山贼,为我韩家众将士报仇!”
“我要休息下,这里就交给文将军了。”韩缘逃不过内心的自责,原本自信满满的征讨大元帅,此刻已是身心疲惫的败军之将了。
“元帅,休要自责,我军虽然折了一场,但胜负乃兵家常事,我等还望元帅重整旗鼓,救肃州万民于水火!”文骇凊看到韩缘这般消沉,心里也是百般心疼,虽然他与韩缘相识不久,但是这些日子以来,韩缘的一言一行都令他折服。
“三哥,我一直以为你与常人不同,没想到你竟然连半点挫败都承受不住,你太让我失望了,七哥,八哥,我们率兵去攻虎魄城,杀光城内所有山贼,为我死去的韩家军将士报仇!”韩鹭见韩缘这般消沉,满心愤恨,见营帐内无外人,便激道,“主将帅意志消沉,只会害死我们,不甘等死的都随我来!”
“三哥,我和八弟、九弟十二岁便父亲征战沙场,这些年也经历过大大小小不同的失败,身边的将士离我而去的也数以万计,就在前几日,我在太景城一意孤行,令我军大败一场,但是我知道我不能消沉,我要坚强,要为死去的将士报仇,也要为他们的死负责,我不能让他们白死!”韩聘用右手拍击胸脯,“如今我军新败,更需要你重整旗鼓,一股气杀光山贼,如若主将帅意志消沉,不仅那十万韩家军将士枉死,而我等也会丧生在此!”
“七弟!”韩缘看着自己的几个弟弟,十二岁就开始随韩腾出征,个个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韩缘这才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没有资格去自责,不仅不能让弟弟们失望,也不能让将士们白白牺牲,韩缘突然从帅椅上站起来,厉声道,“传我帅令,封锁战败消息,大军即刻攻城!”
韩缘帅令一发,营帐内的将军们一个个变得精神抖擞,出营点齐士兵后,即刻拔营朝虎魄城进军,顷刻间,二十几万大军整整齐齐列在虎魄城下,一个个英姿飒爽,将那虎魄城围的水泄不通。
虎魄城上也已布满了弓弩手,看来他们已经视死如归,即便是战至一兵一卒,也要城在人在,城毁人亡。
韩缘随即命投石兵率先打响战争,而后血鹰载着掷雷兵腾空而起,韩家军的步卒也推着冲城锤和云梯朝虎魄城的城楼奔袭过去。一瞬间,杀声震天,韩家军将士们朝着虎魄城一涌而上,韩缘亲自擂鼓,韩家军士气大增。
虎魄城内的守军也并非一般的山贼军那样简单,城内的投石车也发来一颗颗爆破雷,顿时间韩家军前进的队伍惨叫声四起,而那城楼之上的弓弩手也蓄势待发,霎时间,万箭齐发,铿锵有力,即便是再硬的盔甲,那韩家军士卒,一个个接踵而至的倒下,但是这依然阻止不了他们前进的步伐,还是有士兵冲到了城楼之下,架起云梯,城楼之上礌石与滚木一齐发难。那城楼之下瞬间血流成河,无数尸体留在了城楼下,可这依然阻挡不了韩家军冲上城楼的决心。
空中的血鹰队载着掷雷兵也是毫不留情地袭击整个虎魄城,爆破声不断传来,城内也是人心惶惶,但是城楼上的守将丝毫没有畏惧之意,依然指挥得当,稍有胆怯退缩者,那守将毫不犹豫地一刀斩了,下令守城将士们誓死抵抗。可是最终还是寡不敌众,那城楼下的士兵最终还是有人杀上了城楼,只要有一人上了城楼,那城楼防线也算是破了,随后无数的韩家军爬上城楼,这下韩家军可谓是胜券在握了。
正在两军杀得热血沸腾之际,天空中浮现出一大群西瞬鸟,这种鸟体型庞大,但是天性狂躁,善食肉,有着锋利的双爪和一张无坚不摧的利喙,双翼强劲有力,飞行速度极快,只是体型庞大,不善远行。难不成这群山贼驯服了西瞬鸟,韩缘这才明白自己所设的伏兵为何如此惨败。
而天空中这群西瞬鸟排列的整整齐齐,一个个影子浩浩荡荡的从韩家军身上掠过,看这数量应该有七八千,随后那西瞬鸟上发出无数的箭矢,不管是在城楼旁的韩家军,还是天空中的韩家军,中箭者不计其数。
整个局势瞬间扭转,刚刚还被打得溃不成军的山贼守军,突然变得英勇起来,一个个持枪拎刀,就地反击起来,韩家军开始有些难以抵挡起来,原本还有空中骑士作为掩护的韩家军,现在不仅没有了掩护,反而多了敌人的空中骑士盘旋在上空,稍不留神,那敌军便一箭射来。
“三哥!”韩茂这下可急了,“这可如何是好?那敌军竟然有一支如此庞大的空中骑兵,我军已经吃不消了。”
韩缘放下了手中的擂鼓,心中不得不叹服山贼军将这支空中骑兵训练得当,这七八千的空中骑兵,在此时出现,犹如一把利剑直插咽喉,在邵宁军事学院时,韩缘也曾学习过北赤之地十六国所有的空中骑士部队,并未提及有人把西瞬鸟当做坐骑,而且也不曾有人用弓弩手作为骑士,毕竟弓弩的杀伤力要近距离才能体现出来,要使飞禽飞的很低才能发挥弓弩的效用,如若飞的太高,这弓弩刺在人身上,恐怕连盔甲都刺不穿,最佳的空中骑士便是枪兵,那枪矛在高空中亦有震撼的杀伤力,只是每次最多能载数十支枪矛,要不断的补给,三两个来回便让飞禽体力匮乏。而山贼用了弓弩,可以带上很多弓弩,完全可以持续作战。
韩缘见这群西瞬鸟飞的都很低,便有了应对之策,便传令道:“用怒天冲,瞄准这群西瞬鸟!”
这怒天冲实际上是加强版的弓弩,用枪矛替代箭支,用一台巨型的弯弓和一条韧性强劲的绳子作为发射器,原本韩缘是想用这个来发射爆破雷攻城的,现在用怒天冲装载好枪矛攻击西瞬鸟群是最佳选择。这怒天冲射程较远,而且发射器较为稳定,不易打偏。
韩缘一声令下之后,那一支支枪矛从韩家军队列中飞流直上,一只只西瞬鸟从空中应声坠落,血鹰队也开始朝西瞬鸟进攻,天空中的厮杀变得比地面上更加壮烈,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那西瞬鸟群被打得落荒而逃,韩缘也没有下令追击,当务之急还是拿下虎魄城最为重要。
而此时的虎魄城守军,已经陷入了绝望之中,大多数已经开始在四处窜逃,降者不计其数,城门也被冲城锤撞开,韩家军一拥而上,杀得敌军丢盔弃甲,守将也被活捉。
韩缘入城后,见城内并无半个百姓,心中黯然神伤,这城中百姓必定也被那山贼全部屠杀了。韩缘令士兵搜查城内,只有无数的女子,被藏匿在城内较为大的府邸之内,一个个衣衫不整,面带污垢,有些已是神志不清,见到韩家军便放声大哭。韩缘问后方知是那些山贼毁她们家园之后强行掳来的,大多数人的亲人都已被杀,只有少许是在城内游玩之际被掳。韩缘吩咐士兵好生安置她们,并将那些亲人尚在者护送回家。可韩缘还是感到很痛心,这肃州被山贼占领之后,百姓究竟过的是什么日子?
韩缘随即带人去了这虎魄城的郡守府,之前已命人将这郡守府围了起来,暂时还没有人进去过,韩缘见那郡守府十分庞大,光是那府门便装扮的及其华丽,撑起府门的大柱便镶嵌着云逸翡翠,而那府门竟然足足有七丈,那门身用的是黄金塑造,而那府门旁屹立的两只猛虎,仔细一看,却是用青灵玉雕琢而成,府门上挂着一块牌匾,牌匾上用黄金镶嵌着苍虎大王府五字,韩缘见后随即张弓搭箭将这块匾射落下来。
踏入府门后,一股芳香袭来,放眼望去,这前院竟然布满了各种奇花异草,有那暗之国的踏雪飘香、有那光之国的十色草、还有那昀之国的荷素萝,这里一片鲜红正茂,那里一片翠绿繁盛,这正是赏心悦目。
走过这花园后便是那郡守府的前厅,前厅内竟是用檀木做成的桌椅,用黄金粉饰的墙面,用白银铺成的地板,这要掳劫多少百姓方能做成这般模样。可恨那徐玄应竟然将堂堂一座郡守府,做成一座用百姓血汗汇成的私人府邸。
韩缘朝那主人桌前坐定,韩聘、韩茂、韩鹭以及文骇凊分两旁而坐,韩缘见他那桌上有些画像,拿来一看,那桌面上竟然全是一些女子画像,一个个虽有倾国倾城之色,却是神情放荡,酥。胸裸露,气的韩缘直接命人将这些画像烧毁,这徐玄应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好色之徒。
“这徐玄应,我誓必杀之。”韩缘心中充满愤恨,怒声道,“把那守将给我押来。”
随即有两名士卒押着这虎魄城的守将前来,此人身形魁梧,虽已被绑得结实,但见到韩缘后面不改色,也不跪地求饶,只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样貌。这人便是徐玄应手下第一能将刘承启,跟随徐玄应已有二三十载,一直是忠心耿耿。
“大胆毛贼,见到我们元帅还不下跪!”刘承启身旁的士卒大喝道。
那刘承启朝那士卒脸上吐了一口水,大喝道:“呸,要杀就杀,你爷爷我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大胆!”韩茂拍案而起,正要上前打那刘承启。
“住手!”韩缘及时将韩茂喝止住了。
“三哥,让我杀了这贼,替我们死去的将士们报仇!”
“八弟,你且坐下。”韩聘也帮忙喝止韩茂,“待三哥问完贼人话后,你再杀不迟!”
“想必你就是刘承启吧?”韩缘淡淡地看着刘承启,“你也是个可怜之人,奈何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你爷爷我逍遥自在一生,何来可怜之处?”
“徐玄应这是把你留在这送死,他明知道虎魄城会丢,却还留你在此,徐玄应这般出卖你,你却还要为他断送性命,这不是可怜是什么?”韩缘指了指这郡守府,又指着刘承启道,“这府内能带走的徐玄应一律带走,分明是弃了这城,还有你!”
刘承启看了一眼这前厅,空空如也,如今只剩下这桌椅尚在,刘承启尚且还记得徐玄应出征之日,还带上了府中的美女,那日问他为何要带走,只说是出征寂寥,这才知道徐玄应是弃了这虎魄城了。对山贼而言,财物胜过城池。刘承启这才明白,他所誓死效忠的人竟然早已把他当成一枚弃子。
“徐玄应,你竟然如此对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