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抗日浪潮
于小凤还真的认为张少辉牺牲了，她陷入极度的悲痛之中。一夜间，像是在一个鲜花盛开的春天落入冰雪寒天的季节。一个人悄悄地走了，一团燃烧正旺的火焰遇到暴风雨。留下的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故事，一个永不磨灭的身影。此时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脆弱，不经风雨。为她遮风挡雨的大树没了，心灵深处温暖的港湾突然消失了，自己的一切似乎失去了任何意义。本来就是一个苦命的人，上苍为什么没有公道要夺去她将要得来的幸福？
小凤独自一人来到山坡。这花、这草、这树，那山、那水、那条路。她望穿秋水，一片迷茫。是痛苦、忧伤还是彷徨，不知不觉泪水湿透了衣衫。而她只觉得有无数的幽灵在她身子周围纠缠，诉苦喊冤“大当家的，队长我们死得冤啊！要替我们报仇啊！”瞬息间的悲痛使小凤头脑里闪过唯一的念头，报仇！我要报所有的怨仇，杀光你小日本，还有南霸天！平白无故你半路插刀毁了我的爱，我的幸福，我的一切。恍惚间她的思绪又起了变化，远远地白云巅头有个手拄木棍破衣烂衫的人蹒跚走来。多么熟悉的身影，多么可怜的心上人，我苦命的书生真的会是你吗？不对！白云朵朵，雾气飘渺分明在另一个世界，是一场梦。小凤呆若木鸡脑海中还在不停地虚幻，终于有人说话“小凤，我回来了。”啊，这不是梦！真的是少辉回来了，他没死。“张大哥，这不是在做梦啊？”她终于哭出声来。张少辉点点头撒手扔了棍子紧紧抱住小凤，经历了一个女人摧残的男人更加贪婪了。他使劲地抱着她，亲吻她。似乎要把她吞蚀，犹如一条饿狼在享受猎物。小凤完全沉浸在欣慰之中，一股暖流在体内奔腾。幸福再次降临，她的傲慢与凶悍悄然隐去，情感的大门无所顾忌地敞开而含羞地闭上了眼。她愿意接受他热烈的拥抱狂吻，愿意向他绽放自己的美丽，情愿为他付出自己的一切任凭他无情的蹂躏。因为他不再是书生，是一个甘愿为众多人脱险而冒死去阻挡敌人的英雄，这也是他应该得到的一点回报。因此她变成了一只温柔可爱的羔羊。
张先生回来了，这是满山的欢喜。抗日游击队又重新振奋，李雪梅也豁然开亮。张少辉的才干在队伍里的确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劳工们恨透了日满灭绝人性的残暴统治，纷纷表示愿意跟随于小凤大当家的打鬼子，替老百姓报仇雪恨。小凤激动不已向大伙表示“我们的旗号是跟着共产党抗日了，不再是打家劫舍绺子了。我们是抗日游击队，大伙要愿意我们就跟着共产党抗日到底。”人们气势高涨“打倒日本，还我们家园！”随着日本人这次抓壮丁研制细菌武器的阴谋败露在宁山、克山一带引起了悍然大波。乡下不少地方的百姓们都在暗地自发的组织抗日联盟，有的叫除奸队，有的叫自卫团，把那些地方警察和保长屯长吓得提心吊胆。
叫人兴奋的是有两支民众队伍投到北山参加抗日，一支是来自嫩江山林地带伪军森林警察大队反正过来的几十人的队伍。带队的是原警察大队的一个中队长叫李金保，小伙子长得平头正脸还会讲日语，是个十分精明强干的人。这阵日本人正对东北的森林进行大肆的砍伐，嫩江森林警察伪命监管工人。可是这里的日本宪兵和把头们不但坑害工人还经常****当地山区里的良家妇女，使得李金保气愤难当，他偷偷找来了贴己的弟兄要给日本把头们还以颜色。在一个叫老钱柜的地方他们请了大队长宋大炮还有好几个日本把头一起喝酒。结果宋大炮酩酊大醉，他们开枪袭击了把头们的屋子，老钱柜伐木场乱了套。警察们起了内讧工人们四处逃跑，日本宪兵们赶来增援的时候李金保领着这几十人钻进了森林，他们长途跋涉找到宁山抗日游击队。他们人数虽然不多，可是带来不少精良武器，青一色新式日本造长短枪支。另一支是来自宁山与克山交界山区野猪岭的一伙农民自卫军。他们的头领叫唐老疙瘩，是个典型的山东汉子。长得粗壮敦实一脸浓密的毛胡子，所以还有人叫他唐矬子。此人原籍山东在家排行老三，读书不多却很有心计。他十八岁就顶起门户，就带家人种地养蚕、贩马倒盐。日子是渐渐红火可他并不十足，他要谋求更大发展就偶尔去干把业余响马的买卖。有一回干的不太利落漏了马脚，遭到当地官府通缉。无奈他只能带家人和一些值钱的东西来东北投表叔。东北黑土地地大物博这家人的日子很快又恢复起来，有房有地成了当地有名的大户。因为他有过作响马的经历不愿为人所知，从不对人提起自己的名号，当地人就以他排行最小称之为“老疙瘩”。唐老疙瘩名号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被慢慢叫起的。唐老疙瘩好交好为在当地当过好多年保长，日本人要征集大批壮年男丁和骡马牲畜去伐木运木材。他不忍到百姓家去抢人夺牲口，就迟迟完不成差事。日本人知道大怒，就让警察把他抓来一顿毒打还命令他限期三天完成任务，否则不是掉头就是坐终身大牢。唐老疙瘩是走投无路越寻思越不是滋味，他找到大哥和亲友准备武装暴动起来抗日。真是一呼百应，众乡亲听说都纷纷来聚会。可是过早地走漏风声，鬼子带着伪军前来镇压。唐老疙瘩东躲西藏还是和几个日本兵撞到一个院里，偏偏这几个日本兵不认识他，一个翻译对他挤了一下眼说着日语把鬼子们骗到别处。唐老疙瘩得以脱身在好心的黄二爷家借了一匹马逃进了山里，从此便以他当保长那会自卫军的老底又拉起一百多人的队伍。别看他们武器不咋样个个都是义士，既打鬼子又当胡子，一般他们不会去祸害百姓。日本人的势力在不断扩大，使得唐老疙瘩这支小小队伍经不起风浪，为长远之计打算他们才来投奔于小凤。唐老疙瘩和李金保这两支队伍都习惯于山林作战，小凤和雪梅得到极大鼓舞。
北山抗日游击队又意外发展壮大了。经大伙同意，小凤把游击大队重新组建成五个分队，分别由敖春、哈里根、唐老疙瘩和李金保任第一、二、三、四分队长。春妮和多多任妇女和少年组合的第五分队正副队长，他们主要掌管军需处和医药处。为了使队伍更顺利适应艰苦的山林环境，小凤怀揣着地图把队伍拉进了森林更深处人迹罕见的老龙头地带修整训练。
时隔不久，宁山城内坂田、姜艳青王金环开始了抓捕地下党的计划。按张少辉提供的地下党名单共有四人，除了已经露出身份的于九公还有武凤江、李汉文、以及兴隆镇地下党联络员田茂贵。于九公现在是江省一带共产党的领导人，自从崔家窑暴露逃脱后他的行踪就更加隐秘，因为是单线联系张少辉也无法估计他的行动。看来只有从另外三个人身上下手才能揪出这一带所有地下党人。当然，审问张少辉姜小姐也一再追问了和他一路同来的女共党下落。张少辉没有直接供出李雪梅和北山的详细情况，只是含糊其辞地说李雪梅被秘密调到别处去了，北山于小凤带人都投了共产党而已。张少辉也是聪明人，别看他投靠日本人可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日本人诡诈，他要被放回北山做内奸就必须留有后手。这可是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一方面防备组织上和山里小凤他们这些人对他的怀疑，另一方面他还要精密推算自己对日本人的利用价值，必须恰到好处以防被人过河拆桥。现在他面对的两方面都成了敌手。姜艳青也猜出他的意图可是不敢过于苛刻，因为张少辉并不怕死，弓弦拉断意味着将会出现更多更大的麻烦。正鉴于此姜艳青建议坂田对名单上的共产党施行稳准狠的暗捕策略。他们选中的头一个目标就是隐藏在崔家大院的这位护院的头子，现在也算是崔家的管家武凤江。
老崔家家大业大还有自卫军护院，在没有抓到确凿的证据前还不能翻脸，弄巧成拙反而不利，所以只能暗地捕捉武凤江。王金环接受重任找来郭秃子、王麻子带着十几个亲信弟兄化装成老百姓潜伏到崔家窑摸底寻机捉拿武凤江。事不凑巧，郭秃子他们在崔家大院附近转悠了一天也没发现武凤江的影子。狡猾的郭秃子就派了一个人混在崔家下地干活的长工里摸底，这才知道武凤江被老东家派到省城置办烟土去了没准啥时候回来。郭秃子无奈留下王麻子几个人继续在崔家窑隐藏守候自己带其他人回去交差。
在江省（齐齐哈尔）老卜奎大街一家生意红火的山货行，我地下党嫩江地委领导于天放同志正在和当地地下组织骨干武凤江、李汉文接头商议全面抗日工作。这是继上次崔家窑接头失败后组织上重新安排的一次秘密接头。于天放就是于九公，上次在崔家窑脱险后他便改名于天放，这既是对那次人生经历的纪念又可以更好的隐蔽开展地下工作。由于于天放同志的正确领导使这一地区地下党组织不断壮大，省委作出决定成立了嫩江地委，于天放同志任地委书记。随着抗日形势的发展需要，省委要求各地要迅速发展扩大抗日力量。于天放才化装成山货老板以做生意为名潜入江省来开展工作，主要针对的还是国民党留守部队和一些具有积极思想的地主武装起来抗日。
武凤江这次来江省不但是为老东家购置烟土还私下里受老东家委托了别的事。这事说来话长，就牵扯到崔家的大小姐崔仕云身上。老闺崔仕云一直爱恋着远房表兄于先生还是没有结果，不但好长时间见不上面而且传出来这位表兄参加共党遭日本人和满洲国的通缉，老闺的心里就凉了半截。眼看侄儿明轩、明军明海都到了成家的年纪，崔敏、崔玉也都出落成人。真的就成老丫头了，她这个作姑姑的能不着急。最上火的还是老爷子，闺女嫁不出去就影响了孙子们成家立业，就影响到自己在有生之年抱到重孙子，他急不可待地催促两个儿子找门当户对的人家嫁妹妹。可是老闺从小娇生惯养傲慢成性，周边好多有钱有势人家的公子她却看不上眼，大伙猜测她可能还对表兄于先生死心不改，全家老少无不跟着着急上火。说来也巧，崔家三爷崔仕良曾在郭鬼子军中任职，郭松龄反奉兵败而死，手下残余部队又重新回到张家。可是因为张家和郭家的仇恨这支返回到张家的队伍始终被人怀疑而与张家军格格不入，这些人就像没娘的孩子处处受到打击迫害而孤立无援，在杨宇廷等奸人的幕后操作下曾在郭松龄手下任职的军官们接二连三的被人陷害而死。崔仕良也未能免遭毒手，在张家军大批撤兵关内之前被黑手杀害。这只部队的头目都换上了张家的亲信，这支经过改良大换血的部队撤回关内不久便辗转到了******的旗下，后来究竟是何命运也就没人知晓了。崔仕良有个女儿叫崔颖，少女十五岁长得天生丽质聪慧可爱，曾在奉天读过书。自打父亲遇害后家境发生巨大变化母亲被迫带着女儿嫁人，毕竟是带到别人家的姑娘，继父对她非常冷淡这书是念不下去了。她的母亲无奈才写信寄回老家来说明一切。落叶归根，崔家弟兄派人把崔颖以及三弟崔仕良的尸骨带回宁山老家来。老爷子崔云山和崔仕歧崔仕元弟兄都拿崔颖如掌上明珠，老闺同情三哥的不幸倍加呵护疼爱这个可怜的小侄女，娘俩形影不离。孩子正是青春年少可不能虚度年华，还得接着念书。到省城读书倒是不远，外头兵荒马乱的全家人都不放心。干脆先给孩子请个先生到家里来教书。如此一张罗，正好明轩有个同学马新平刚在国外留学回来无事可做。小伙子也是相貌堂堂仪表不凡而且是满腹的学问，他文质彬彬的和当初家里来的于先生很是相像。马新平和崔明轩打少年时期就很要好，所以他和崔家也是很熟，很快他就成了崔家的教书先生。一来二往的崔家人便对马先生产生好感，尤其老爷子更倍加欢心。他招来儿子、儿媳们商议决定要招马先生为女婿，命他们撮合老闺和马新平这对姻缘。两位哥哥来劝妹妹说马先生靠得住，嫂子们也说马先生人好要比那于老表稳妥很多，老闺终于被说动了心。马先生当然求之不得，别看崔老闺要比自己大上几岁，可是论容貌论家境能攀上这门亲事真是老马家的福分。背靠大树自己定能飞黄腾达成就一番事业。很快挑了良辰吉日就办了婚事。婚后，老闺夫妻俩和和美美，她拿出父亲哥哥嫂子给的嫁妆钱给丈夫马新平在省城高等法院捐了一个文职官员。马新平便在未满政府里做了官随之把家也搬到江省来。这下，崔颖也随姑姑姑父到了省城在一家高等女子师范学校读书。这次，武凤江来江省崔老爷子又偷着给女儿带来一笔钱，好让女婿在官场谋求更大发展巩固崔家在江省的地位。所以，武凤江此次出来有足够理由在江省呆上几天，更便于跟组织接头接受下部工作。
李汉文是个聪明能干的人，短短的时间里就把独立营训练的头头是道井井有条。现在他可进一步成了吴一凡面前的红人甚至是吴一凡的左膀右臂。李汉文就利用吴的信任开始发展革命骨干力量，而且牢牢地抓住了独立营的领导权。
于天放就当前革命形势作了详细的分析。“凤江同志、汉文同志我们就先来研究一下咱们东北地区目前的对敌形势。从眼下我党的抗日力量而言南满东满有杨靖宇、夏云杰的抗日联军，北满有赵尚志、周保中的抗日独立师和游击队，并且开辟了广阔的革命根据地。就属咱们西北地带抗日力量薄弱了，所以省委指示我们迅速扩大抗日力量加速武装抗日的步伐，以适应当前整个东北地区的抗日进程。我们在发动群众的同时还要发动各界人士，缓和各种矛盾宣传统一战线政策。在即将爆发的全民抗日的浪潮中起到********的作用。”李汉文两眼炯炯有神拳头都攥出汗，他铿锵有力地说“于书记，我们早就憋足了劲头跟敌人真刀真枪地干了。我看发动独立团暴动到时候了，最起码我能保证把独立营顺利地拉出来。”武凤江也激动了“是啊，崔家自卫军我也可以控制起来。里头大多是我的徒弟，我可以引导他们举起抗日的旗号成为小凤他们那样的抗日勇士！”于天放欣慰地笑了，马上又严肃起来“你们的心情我很理解，我们都有为革命献身的精神还远远不够。革命是个长期而富有战略意义的事情，是以全面胜利为目的的伟大事业。我们要以全局出发千万不可义气用事，以前我们对抗日形势的估计可能有些草率还有过急的地方，难免会出现一些错误。同志们！下一步我们的任务将会更加艰巨，苏联革命胜利对日本帝国主义是一种巨大威胁，从战略上分析日本鬼子会对江省不断征兵。因为江省所处的地理位置是伪满洲国的西大门，宁山则属于这里通往内地的咽喉要道，所以日满想牢牢控制这个地区就会排挤国民政府势力存在而打击围剿我们共产党的抗日武装。在满洲国和日本人的势力不断巩固情况下，国民党不抵抗而且亲日的尾巴已经露出。我们的抗日力量不但要面临日伪的疯狂围剿还要时刻警惕国民党特务暗中做鬼。这样我们就分析出，在江省日军不断壮大下国民党吴一凡的独立团受到孤立，摆在他们面前只有三条路抗日、投日或者跟张学良一样退出东北。争取吴一凡抗日迫在眉睫。据我们对他的了解，这是一个很有些正义感的人，他是不会轻易投靠到日伪那边。可是此人受过很深的国民党讲武堂教育，拉他向我们靠拢也并非易事。汉文，你想尽一切办法去争取吴一凡！如果不是很顺利的情况下你也要阻止各种力量使他不要倒向日伪，但从这点上讲可比你拉出一独立营意义大多了。还有凤江同志，从最近对崔家的观察你拉出崔家军也不是时候。上次崔家借给我们粮食打兴隆镇说明他们也恨日本人。我看出来我的大老表崔仕歧是个很有民族节气的人，他早该料到我是什么人，之所以没把事挑明就说明他对我们共产党有好感富有同情心，说明他是爱国的。他做过县长，要是把他争取过来抗日会有一呼百应的效果。我们要的不只是崔家自卫军，而是要崔家站出来带动千百万黑土儿女抗击日寇。”武凤江喜上眉梢挑起大拇指“我明白了，咱们东家崔仕歧崔大爷在宁山乃至江省是有影响的人物，凭他的声望起来抗日定能名震黑土地的。”李汉文也高兴地说“我也在你们的话里懂得了这个道理，革命需要整体来配合并非是局部的胜利，我有信心争取独立团到革命道路上来。现在我已经把独立团的参谋白云飞争取到我们这边了，这是个很靠得住的人。以后我要出了什么事请组织上和他联系，这个人智勇双全会成为我们的革命骨干。”于天放轻轻拍着汉文的肩头“太好了，这说明我们地下党的工作还是很顺利的。不过还不能掉以轻心，要以严肃的态度对待每一件事，把握每个环节保护我们同志的安全。我们在艰苦的环境下与敌人斗争，以薄弱的力量牵制着东北战争的大局策应着我们东部抗日联军大部队狠狠地还击日寇，我们的工作得到省委的肯定。共产党不但要赶走日寇而且还要消灭残暴的国民党统治建立新中国！共产党人有气魄、有远见会带着中国人民走向光明大道。同志们，为我们的共同信念而努力奋斗吧！”三双大手握在一起，都满怀着坚定的信念。
李汉文接受了上级的任务悄悄返回独立团，哪曾想敌人的魔爪也在不知不觉向他伸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