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们该回去了。”那少年身边站着的是斛律安,这个少年是大檀之子跋提。
跋提恋恋不舍地看向花木兰消失之处,良久,才点了点头。“走吧。”
一路上花木兰甚是忧心,生怕刚刚那莽撞的举动会让拓跋晃生气,迟疑了好久,才敢怯怯地抬头,见拓跋晃的脸色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
“刚刚那少年长的真好看。”高怀也情不自禁地去赞美。
那顾家掌柜闻言笑了笑。“他可是柔然第一美男子,也是柔然的王子,你竟然不认得。”
高怀生怕顾家掌柜识破身份,闻言只讪讪地笑。“原来是他啊,我说怎么这么眼熟。”
四人跟着顾家掌柜到了造船厂,将几艘船提了走。
任平城见拓跋晃回来。“将军,你们回来了,即日启程么?”
“对,这些船即日启程,不过要晚上走。”
任平城闻言有些诧异。“这些船?那我们呢?不走吗?”
“你们不走。”
任平城狐疑地看着拓跋晃。“将军,我越来越搞不懂你了,你现在和花木兰一样,有些神神秘秘的。”
拓跋晃闻言,换上一张严肃脸。“谁跟他一样。”
“这生气的样子更像了。”
拓跋晃闻言挑了挑眉。“讨打吧你,越来越放肆了。”说着挥着拳头向任平城砸去。
任平城见状拔腿开溜。
傍晚,夜空中星星点点,圆月皎洁,月光洒落在溧水河面上,粼粼律动,泛起了重重的寒意。拓跋晃见时机刚好,他呼唤起白云,带着白云一同上了船,命任平城解开所有的系在岸上的绳索。
“将军,你确定要这样吗?”任平城抬头见拓跋晃神色坚定,此时他再说些什么都是徒劳,但他心中总有不安,如果仇尼道盛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反对,以死要挟,只是军中知道这个事情的人只有他,他太了解拓跋晃的性格,一旦做了决定的事情,很难说服,同理,拓跋晃也是十分了解任平城,让他知道这个事情,是不二人选。
拓跋晃看了看任平城,见任平城眉头紧蹙,欲言又止。“你放心吧,我会平安回来的。”
任平城看了看身后熟睡的士兵。“将军,这些士兵都指望你一人带领,你可要保护好自己。”
拓跋晃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快解开绳索,过了这个时机,就错过了。”
任平城见拓跋晃神色决绝,只好一一解开了岸上的绳索。
船就这样随着风启程,路行驶了一半,拓跋晃站在船头上,见四周的船上都绑着稻草,他不知自己这一举是否会成功,自己能不能活着,心里没有底,但能保全这些士兵的事情,他都甘愿去尝试。
船随风漂泊,拓跋晃举头眺望,借着月光看到了对岸,对岸就是北凉境外,他的心开始紧张起来,只见溧水河面风平浪静,那对岸也渐渐清晰,他开始怀疑这个计策是不是没有引起对方的注意,等了一会,他便打算放弃,手摸了摸白云的后背。“我们回去吧。”
拓跋晃话刚说完,只察觉船身猛烈地晃动,他向下看去,溧水河面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只见漩涡越来越大,周围的船晃动起来,有的经不起晃动,一下子瓦解,沉了下去。
这时拓跋晃突然察觉天空一下子暗了下来,接着骤然刮起了狂风,他紧紧抱住船桅,这才不至于被风刮下去,他抬头一望,只见一头巨大的飞龙在他头上方飞着,光那飞龙的翅膀就盖住了整个天空,他吓得骇然失色,只见那巨龙每扑腾一次翅膀,他就有种要飞起来的感觉,他连忙伸出一只手抱住白云,提防白云被击飞。
只见那巨龙生有蛇身在半空中盘着,青黑色的鳞片轮廓分明,看样子坚硬无比,它的爪子似极了弯刀,比圆月还大上几分,这些让拓跋晃觉得有些眼熟,他想起在黑山遇到的那只应龙,他抬头仔细瞧了瞧,果然一模一样,个子比之前遇到的那头要大好多,面前这头应龙赫然是成年的应龙,他的心瞬间凉了半截,他的计策是借助白云的光芒逃走,却不料遇到这么大一只应龙,突来的事变让他一下慌了神。
这时,拓跋晃突然察觉河面上有些不对,他向漩涡中央看了过去,这时中央缓缓升起一个头来,他只看了一眼,就吓得魂飞魄散,只见漩涡中央站着一个巨人,身材魁梧,毛发极长,又生有一张狰狞的面孔,牙口一张,甚至比那应龙的嘴还要大,更奇异的是他那粗壮的手臂上隐隐有些电流流动,这时,那巨兽大吼了起来,双手夹着闪电向拓跋晃这艘船扑了过来。
白云见状急忙展开双翼,载着拓跋晃飞了起来。
彭的一声,拓跋晃低头看去,只见那巨人只是轻轻一碰,那艘大船瞬间碎成了粉末,他见状骇然失色。
那巨人见拓跋晃躲过,狂吼了几声,声音振聋发聩,拓跋晃急忙用手掩住了耳朵,但也仍震得耳朵直疼,这时只听吼声陡停,他怯怯地松开了手,只见那巨人突然变得老实了些,站在那一动不动。
“这独角兽和传说的一样漂亮。”
拓跋晃突然听到了人声,仔细看了过去。
只见那应龙头上盘坐着一个人,那人头发乱蓬蓬的,面容枯槁,皮肤黝黑,瘦骨如柴,活脱脱的像个死人,但这个人嘴巴一张一合,竟是活的。
“你到底是谁?为何针对我魏国。”拓跋晃抽出了剑,毫不畏惧地指向那个人。
“我活了两百年了,还真没有人敢用剑指着我。”那人的声音好似来自于地狱般冰冷刺骨,拓跋晃闻言身子忍不住发抖,他分不清是害怕,还是夜冷所致。
“两百年?你就是大祭司?”
大祭司闻言一笑,扯动了脸上干瘪的皱纹,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好,好,还有人记得我。”
拓跋晃闻言一惊。“果然是你,我问你,我魏国一向和柔然井水不犯河水,柔然一而三再而三地滋扰我魏国边境,究竟是为何。”
“我受人之托,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干预,我只做我要做的事情。”
“你要杀了我吗?”拓跋晃闻言笑了笑,脸上冷若寒霜。
那大祭司抬眼望去,只见拓跋晃面色泰然自若,面临两头猛兽,竟然没有一丝恐惧。“我来之前还有些费解,我召唤的那些蛮荒巨兽,在蛮荒时期都是战神兽,怎么会阻止不了区区一个军队,今天看到你,我倒是看明白了,一切都是命运的使然。”说完他蓦地咳嗽了几声,赫然重病在身,颇受煎熬,但也仍挺住了。“到底还是老了,看着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真是有些羡慕呢,我倒是好奇,这天命是否可违。”说着他举起手中的法杖,双目瞪得老大,口中念着古老的咒语。
这时,拓跋晃突然察觉那应龙的眼睛看向了他,那双青色的眼睛,恍若一个深渊。
那应龙突然大嘴一张,一个火球跃然在它口中,旋即熊熊燃烧的火球越来越大。
拓跋晃见火球越来越大,便知不敌,命白云躲闪。
“你以为你躲得掉吗?”说完大祭司歇斯底里地大笑。
只见那应龙口中的火球大到让拓跋晃骇然失色,如同天上的太阳一般大,瞬息间向他飞来。
“白云,你走吧,不要管我,他要杀的人是我,你走了,他不会追你的。”拓跋晃见自己命不久矣,突然想起白云,白云跟随自己多年,早已有了感情,他不想因自己的过失,让白云白白丧命。
白云见火球飞来,毫不畏惧,头上角突然光芒大作,旋即炸开来。
那大祭司见光芒大作,急忙抬手遮住眼睛,旋即他再寻找拓跋晃的时候,早已没了他的踪影,甚至那火球也不知去向,这时他突然察觉到眼睛疼痛,旋即开始模糊起来,他急忙念起古老的咒语,带着两个蛮荒巨兽消失在溧水河面。
拓跋晃死死地抓住白云的毛发,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咳,你不走就不走罢,你我死在一起也算是有个伴了。”
白云动了动头,拓跋晃摸了摸它的毛发。“别怕,有我在。”
“将军,你在干吗?骑着白云进我们的帐篷里,要跟白云一起睡我们这吗?要知道,我们这帐篷小的狠呢,不够地方。”
拓跋晃蓦然一怔,抬头看去,见花木兰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他看了看四周,自己只身在一个帐篷中,确切的说他在军营之中,周围的士兵都从梦中惊醒,一脸错愕地看着他,刚刚那惊心动魄的情境恍若梦魇。
“将军,你回来了?”
只见帷帐揭开,正是任平城。
“我回来了?”拓跋晃闻言诧异。
任平城闻言惊讶。“你没去就好,不过你怎么回来的,我一直在岸上,怎么没看见你。”
拓跋晃脑海一片混乱。“你怎么在这。”
“我看你走了,一直没敢睡,在岸上等着你回来,不一会,我看到溧水的河面上有震动的波纹,我抬头一看,只见天空中升起一个火球,那火球越来越大,跟太阳一样,然后天空中突然一闪,那火球就消失了,再然后,我就听到帐篷里有声音,我就进来看看。”任平城说到这,只觉得自己所见有些不可思议,他挠了挠头,问周围的士兵。“你们没看到火光吗?”
花木兰闻言摇了摇头。“只察觉到了光亮,等我睁开眼睛,将军就在这了,还骑着白云进来的。”说着花木兰伸了伸懒腰,见没什么大事,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拓跋晃见花木兰一脸嫌弃的说他,气急败坏地在花木兰屁股上踩了一脚。“臭小子,亏老子只疼你一个。”
任平城见拓跋晃神色,和以前冷峻的他不大一样,直挠了挠头。“你到底去了没有?”
“去了,那个大祭司,我也见到了。”
花木兰闻言,蹭地一下坐了起来。“你说你见大祭司了?那你有没有怎么样?”
拓跋晃砸了一下花木兰的头。“如果有事,我还会完好的在这吗?”
花木兰吃痛地揉了揉头。“将军,疼。”
“不疼,能长记性吗?睡你的觉吧。”拓跋晃哼了一声,拉着白云走出了营帐。
拓跋晃抬头见天空,夜空仍然星星点点,回想起适才那一幕,实在让他胆战心惊,那大祭司难道真的有通天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