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欣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胖学生,顺着胖学生的脸看去,就看到胖学生的头上,手臂上,乃至全身上下都是白色的绷带,裹得就和粽子似的,简直密不透风。
胖学生就这样站在他的面前,盯着他一个劲地冷笑。
“啊!”何欣不由地大叫一声,他还想说什么,就觉得脚下忽地一轻,整个人就被提离了地面。
“竟然在这里碰到你小子!”胖学生恶狠狠地骂道,“我肯定的告诉你,你今天死定了!”他伸出松树枝一样的手臂来,在何欣的脖子上一圈,将他挟在腋下,一步步走下了楼梯。
再看何欣时,由于被挟离了地面,脖子上又被松树枝一样粗的胳膊勒着,就和被一条巨大的蟒蛇缠住一样,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气息为之所阻,已经几乎要窒息了。
来到楼下,胖学生才将他稍微放松了些,逼问道:“说,你的同伙了?”
“什么同伙?”何欣剧烈咳嗽几声,艰难地说道。
“不要装蒜!就是那天敢打本大爷的那个小杂种!”胖学生骂道。
这个伤横累累的河马,自从那天被韩江雪暴揍到吐血之后,在床上躺了足足半个月。
在这段时间里,他每日里都在思考人生,为什么自己纵横书院数载,可说天下无敌,最终会败在一个雪片一样单薄的人手上?竟然会如此不堪一击?
他就这样躺在床上,终日苦思,日渐消瘦了下去,却还是白的不思其解,直到某天夜里,一个神秘的人来访,缓缓说了一番话后,他方豁然开朗,醍醐灌顶,重拾人生自信!!
所以他伤还没好,就迫不及待地来饮酒了——
而且约了自己的六个兄弟——
何欣艰难地从蟒蛇缠绕的缝隙里伸出头来,就看到有六个魁梧的书院弟子,站在他的身边,围了一圈,一个个都是气势汹汹,看来该是他平日在书院的同党,该是他拉来助拳的。
“快说!他到底在哪?今天本大爷非废了他!”粽子似的胖学生狠狠地骂着,仗着人多势众,看起来很有底气。
他这句话刚说完,眼睛不经意地一瞟,就看到有个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来的不是别人,就是胖学生说的那个人。
韩江雪从楼梯上一步步走了下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是罩了一层寒霜,走到了这一堆乱哄哄的人面前——
就像一阵寒风袭面而来,被这寒气一扑,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胖学生分明感觉到,自己脸上缠着的绷带都有些颤抖。
“怎么?你要废了谁?”韩江雪走到他面前,冷冷看了他一眼,问道。
胖学生看着他冰冷的眼神,气势登时就矮了半截,慌忙道:“我说的是他!”说完,他忙向着何欣一指。
他刚说完,却马上就后悔了,因为等到重新见到把他打成饼子的人时,他才明白,自己积攒了这么多天的气势瞬间就被吹散,荡然无存。他清晰的记得,那天就是因为自己指了一下何欣,被暴揍一顿,现在——
他想到这里,心中更是一紧,不由松开了圈着何欣的手。
韩江雪盯着他,看着他慌里慌张的模样,并无什么反应,只是轻蔑又冷淡地说道:“你要打他就打,****何事?”
“而且最好是往死里打!”韩江雪又特意补充了一句。
一旁的何欣刚从蟒蛇里挣脱出来,自然也听到了这句话,那个冷风似的人刚才还请自己喝酒,现在就要让人打死自己,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他心里一瞬间就把这个反复无常的人咒骂了一千遍。
再看胖学生时,听到韩江雪怪怪的语气,心中反而更加捉摸不透话中之意,他猜韩江雪一定是反话,肯定要对自己动手了,瞬间就惧了,也是急中生智,连忙解释道:“韩兄,我看你一定是误会了。在小弟我看来,你与何贤弟虽然是初入书院的新生,日子不算长,但都是俊逸之才,先说说何贤弟,平日恪守书院规矩,乃慎思笃行之君子,更别说韩兄你,才思敏捷,风流倜傥,这还不算,平日处处以书院事业为己任,这等胸怀,不必说我等远远不及,自是星河之光,也非可比也。”
“是不是?何贤弟?”不知何时,胖学生将刚挣脱出来的何欣又一把搂住,看起来和哥们似的亲密万分。
“大哥,你这——”胖学生跟前的六个高手看他这副模样,都张大嘴巴,诧异地看着他。刚才这番话,在他们听来,真是觉得有些肉麻。
他们本来是被找来复仇的帮手,现在看到这景象,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韩江雪听着他的话,处处是露骨的阿谀奉承,顿觉心中一阵发麻,眉头不觉一皱,露出厌恶之色,但听到最后几句,他却反而高兴了起来,似乎很是受用——
因为能够以天下事为己任,做到心系天下,不仅是书院派的最终目的,而且最重要的,也是韩江雪从小以来,自己最为敬爱的父亲恪守的人生准则。
他平日里总是任气使性,肆意妄为,为此没少挨父亲的骂,而他也觉得,天下是遥远的,远到遥不可及,不是他能够到的,但这么多年的耳濡目染,父亲的精神思想,在影响着他。那份家国情怀,在感动着他,那激励父亲终身的东西,最后也激励了他,如果真的能做到父亲要求的哪怕一丝一毫时。
不论如何,他都从心里觉得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