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清晨。
当远处的木叶凝结露珠,婉转的鸟鸣声在空气中响起的时候,白鹿书院的早读也就开始了。
一大早,朱子大师就把何欣叫到了面前。
“何欣,三天前我布置的任务你完成了吗?”朱子大师坐在讲师台上,对着身前的何欣问道。
何欣听到大师在问自己,犹豫了一下,恭声答道:“大师,弟子完成了。”
这个诚实的人在回答的时候,脸上却划过一丝惶恐之色——在昨天日落下的傍晚,那个人传授给自己的救命稻草,到底顶用吗?
何欣的心里觉得异常的忐忑不安。
“真的吗?”听到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学生竟然在三天之内还真就把一整本论语背了下来,朱子大师也是面露讶色。
“对。”何欣硬着头皮答道。
“好,孺子可教也!”朱子大师满意地点了点头,看起来对这个新来的弟子也是颇为赞赏,缓缓说道:“那么,老夫就来考考你——”
何欣听到这句话,心中不由一紧——朱子大师究竟会考哪一篇呢?他的心里暗暗祈祷道:“千万不要考那十九篇啊!
实际上,论语二十篇,现在他竟然只会一篇!换句话说也就是二十分之一,而且除了这一篇,他是一句也答不上来。
何欣紧盯着台上那个智慧老者白胡子下的嘴,等着他说出的每一个字。
“嗯——”朱子大师略微沉吟一下,显然没有注意到眼前这个人慌张不安的样子,张嘴就问道:“你可知道学而篇中的——”
朱子大师这最后几个字一出口,何欣脸瞬间就绿了!
学而篇,是论语中的第一篇,朱子大师压根就没有要问阳货篇!
昨天晚上,那个人的锦囊妙计原来是在骗自己,他的心中,顿时诅咒了那个人一千遍。
完了!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何欣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朱子大师忽然想到了什么,又住口不说了。
只见朱子大师想了想,摸了摸自己浓浓的白胡子,才道:“不对,学而篇是论语里的第一篇,本大师想你为了应付检查,一定是看过的,你这种小鬼头,千万不要在大师面前玩兵法!”朱子大师说完这句,面现得意之色,又道:“我还是考考你其他的吧,这样才知你到底会的多少。”
朱子大师自以为得计。
“大师说的是——”何欣听到这里,连忙点了点头。
他的心中稍安,但还是忧虑满腹,难道朱子大师真的会和那个人告诉自己的一模一样?
这太难以让人置信了!
就在何欣在心中嘀嘀咕咕的时候,朱子大师终于开口了!
“这样——”朱子大师想了想,道:“在论语里,有一篇是阳货篇,是以一个把持朝政的乱贼臣子命名的,叫阳货篇,这篇你知道吗?”
“什么?!”何欣大张嘴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怎么?你难道不会吗?”朱子大师看到他惊讶的样子,还以为他不会,语气变得异常严厉。
“这篇学生背的不是很熟练——”何欣这么说着,心中却是暗暗窃喜,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好,那么本大师就考下你这篇。”这个智慧的老者看着他,一脸的兴奋……
美丽的黄昏——
斜阳的余晖,洒满了白鹿书院的各个角落,书院安静的一天,,要在这金黄色的光泽中落幕。
一个人站在山头,被残阳影子拉得很长。
长的就像一个声音,在他的头脑里反复萦绕了一整天。
“何欣,没想到三天时间,你就能将论语全部背下来,不错!”这是朱子大师早晨的时候,和他说的原话。
能得到朱子大师的赞许,本身就是一件十分光荣且难得的事。即使是当今的皇帝老儿,朱子大师也从没有夸过一句。
何欣现在是心花怒放,惊喜不已,所以决定更加努力,早日登上书院文渊榜,而这是进入仕途的第一步。
书院一派的弟子向来将出将入相作为自己毕生的目标。“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就是对他们远大抱负的最好诠释。
所以自从书院派成立数千年来,历朝历代,许多官员都是书院出身,尤其以南宋为最盛。而南宋朝书院派最负盛名的人物,莫过于现在朝廷中权倾朝野的韩相。他在丞相位置上一坐就是几十年。直到现在,他还没有丝毫要衰败的迹象。这确实是一个奇迹。
可比这更奇迹的,是他更加传奇的过去。
据说他十五岁那年,以殿试第一名的成绩一举中第,进入宫中任职,后来却逢天下大乱,金人入寇,大好河山几乎陷于敌手,他与当时被称为天下第一侠的天一人联手,数战数捷,连锉金人锐气,终于挽江山社稷于既倒,他也在战争中立下了赫赫功勋,并凭此主政朝廷几十年。
所以,无论文治武功,他都堪称完美,所以他有足够骄傲的资本。而那几场战争无疑是他辉煌人生的缩影。
可是熟悉他的人知道,自从江枫城一战之后,已经没有人再敢提起当年那几场抗金的战争,如果谁敢在他面前提起,他一定会杀了那个人。
因为在江枫城一战中,他不仅和自己最亲密的战友彻底决裂,更失去了自己最亲爱的女儿,也就是韩玲儿的姐姐。
而这两个人都在抗金战争中,发挥了无可取代的作用,给了他巨大的帮助。
然而——
每当想到这里,韩丞相都会止不住地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