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日影西斜,一天过得是如此的快,转眼又到黄昏时分。
白鹿洞书院一整天的讲学也已经结束,学生们都已经陆续离开,很快就要归于沉寂。
一个人正在路上独自走着,残阳照射下,他的影子向着远处延伸,显得隐隐有些孤单。
何欣的手中,还捧着本《论语》,此时边走边专心地看着。他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这本破书上,可是即便如此,他仍然是愁眉不展,脸上一副愁苦的表情。
三天之内背下整本论语来,是个非常困难的事。实际上,三天之内背下任何一本厚重的书,都是一个难以完成的任务。可是朱子大师给自己的处罚,如果完不成,后果真的不堪设想。而更加不幸的是,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再过一天,大师就会检查自己的功课。
到时候——
“苍天啊!我——”何欣想到这里,几乎就要哭出来了,他看了一眼这本书的灰色封面,泪眼中那本书仿佛是一个砖头,等着自己去啃,何欣拿起砖头来,“梆梆绑——”朝着自己的头上来了数十下,才接着说下去:“我究竟是犯了什么错!!!”
他真的不明白,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就被处罚了,他自己才是受害者啊!
“喂!”就在何欣纠结万分又郁闷万分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从何欣的耳边响起,声音尖尖,如金石般悦耳,却有些突然。
何欣吓了一跳,猛地将头抬了起来。
他一抬起头,就看到了那个长相俊俏的人,笑嘻嘻地盯着他看着,正是韩江雪。
“你干什么?”何欣没好气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意。
“你又干什么?”韩江雪看着他,也是反问道。
“你没看到我在看书吗?”何欣没好气地答道,语气却似乎有点牵强——手中的书上的字迹在残阳余晖的照射下,根本就一个字也看不清。
何欣低下头,再次捧起那本书,仔细的读了起来,一步步从韩江雪的身边走了过去,并不去理会这个人。
“你这连书都看不清,怎么能在三天内背完整本论语?”韩江雪问道,她抬起头来,正好看到夕阳要从山后面落了下去,夜幕已经快要降临了。
“这不用你管。”何欣冷冷地说了一句。
韩江雪闻言,不禁愣了一下,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人对自己会这么冷淡——这完全不在他的意料之内,要知道,在平时,他身边的所有人对他都是毕恭毕敬,俯首帖耳,即便如此,他也总会不明原因的大展拳脚,所以最后很多人的下场比胖学生还来的凄惨。
现在这个人竟然是这么一种态度,他却反而却有点束手无策。
“你——”韩江雪刚要说什么,却发现那个背影早已在他前面五步以外。“哎!”韩江雪急忙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襟。
“你干什么?”何欣转过头来,怒气冲冲地问道。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忘恩负义?”韩江雪说道。
“我怎么了?”何欣问道。
“你别忘了,我昨天可是出手帮了你的,要不然,哼哼,你非被胖学生打成肉饼!”韩江雪说着,双手环胸,脸上有着说不出的得意。
“我让你帮我了吗?”何欣冷冷回应道。这句话说完,他扭头就走。
”哎——”韩江雪追了上去,又拉住了他,盯着他,蛮横地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你必须和我说谢谢。”
“凭什么?”何欣白了他一眼,神色间有着说不出的厌恶,他还想要说什么,嘴唇动了几下,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哼!”何欣没有再去理他,又向着远方走去。
“每天读得都是圣贤书,干的却尽是龌龊事!孔老夫子的脸都给你丢尽了!”韩江雪看着他的背影,大声地讥讽道。
这句话如同一阵凛冽的寒风,清晰地吹到了前面那个人的耳朵里。韩江雪只看到他瘦弱的身子猛地抖了一下,然后一动不动的站在了那里。
过了好久,何欣终于缓缓地转过身来,一张冷漠到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就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傍晚的风似乎有些微凉,可依然带着盛夏特有的温暖的感觉。暖暖地让人陶醉。
他面若冰霜的脸,却似乎能将所有的一切完全冻结……
韩江雪曾经无所畏惧的心里,也似乎涌起了一丝寒意。
何欣冷冷地看着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将左手缓缓伸到怀里,捏出一块东西来。
那是一张微微褶皱的纸片,一张从书的封面上撕下来的封皮纸片。
“这是你的东西。”何欣说着,将手中的纸片一扔,纸片如同落叶一般,在空中旋转了几下,正好飞到了韩江雪的脚下。
韩江雪定睛一看,灰色的纸片上,“韩-江-雪”三个大字赫然在目,静静的躺在地面上。此时却显得无比刺眼。
他的白皙的脸上不禁一红。
原来,那日砸何欣的人,不是胖学生,而是韩江雪,正是他将自己的书皮封面撕了砸的何欣。
“如果不是看到你竟然将胖子几乎打成了肉饼,我根本不会相信你能用纸片从我头上砸起一个角来。”何欣继续说着,突然觉得自己的头上竟隐隐有些疼痛。
他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头。
“你不该将《论语》书皮撕了用来砸我的,你这不是丢孔老夫子的脸,很明显是撕他老人家的脸!”何欣愤愤地说道。
傍晚的风似乎有些微凉,可依然带着盛夏特有的温暖的感觉。暖暖地让人陶醉。
韩江雪已经完全冻结的脸,霎时间变得无比的恐怖。
何欣看着他,曾经无数次产生畏惧的心里,更加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你刚才是在责问我吗?”韩江雪听他说完,脸色突然变了,“你可知道,如果我能将胖学生打成肉饼,那我就完全能将你打成饼馅!碎又碎的饼馅!!”
韩江雪说着,真的朝他走了过来。他的面容冷峻,甚至有些冷酷,就像——
和他走向胖学生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你,你要干什么?”何欣看着他冰冷的样子,吓得连说话都已经结巴起来,禁不住向后连退了好几步。他的脑海中霎时又浮现出了胖学生吐血的惨状,他心中终于明白,自己真的能被眼前的这个人打成饼馅。
“你,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何欣想到这里,带着哭腔喊道。可是——
那个人却和没听见一样,仍然一步步地压了过来。
“啊!”一声凄厉无比的喊声从何欣的嘴里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