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吴烈阳感叹道:“真没想到第四首歌唱的居然是我上司,哎,我刚进公司那阵还特别崇拜他呢。觉得他做事雷厉风行有勇有谋的,扒开来看看原来就一空壳子,这么经不起推敲,居然还有那么多女人上当,真是不可理喻。”
他们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边走边聊着。李菲儿也无奈地感叹了一句:“是啊,还好有音乐盒替我们深扒他,说起来我们明明是来救他的,怎么搞得跟害他似的。”
吴烈阳迈着正常的脚步突然踉跄了一下,他被李菲儿云淡风轻的态度给雷到了。
他轻蔑地瞥了李菲儿一眼,觉得这女人做事也太不计后果了。让她随便扯个谎她把中石油搬出来也就算了,还什么大富豪财团,那时候吴烈阳差点没把刚喝的水给喷出来。你怎么不说是吉利斯世界纪录里最有钱的。还有没有点常识,能不能好好说谎呀。这次是她运气好裴云杰没跟她计较,不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下台,她却轻松的跟事不关已似的。
转念又想到被她捅出来的麻烦就没好气的对她说:“你害不害他我不知道,我可被你给害死了,你看怎么办,现在盖都盖不上。”
吴烈阳摸出怀里的音乐盒,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已经合不严实的顶盖,要知道这里面一眼望去还真是一眼万年,说不清的天道玄默,无容无则。他们已经被这个黑洞吸进去过一次,感受过里面的光怪陆离。
他思索着关于裴云杰的事,是不是阻止了裴云杰对林曼的求婚就能避免一对璧遭逢不测,亦或者是拯救某个孤独的灵魂不像他们那样沦落深陷。
李菲儿却像被踩了尾巴似的在一旁咂着嘴申诉起来:“那能怪我吗,我让你别看了快走出这个黑洞,你不听,死拽你都不肯走,谁知道会突然间地动山摇起来,我也想放手可放得了吗,放了我就掉落不知道什么的异度空间摔得粉身碎骨了。你自己手软没抓紧那把取下来的螺丝还要胡乱推诿。”每到这种时候她的声音就会比平时略显高亢,语速又快,几乎不给人留余地。
没等吴烈阳开口,李菲儿不依不饶地对着他继续开炮:“话又说回来,你干嘛要抓着那堆螺丝当宝贝,那时候要放桌子上也就不会弄丢了嘛,现在可真是越在乎越留不住了。”
吴烈阳刚想回敬她几句,却被她的话给说蒙了,竟无言以对。他叹了口气眼底掠过一丝落寞,想了想觉得李菲儿也没说错,谁让自己被吸进去的时候手里还抓着把螺丝,后来自己没抓牢全撒光了能怪谁啊。
他挠了挠头再想想不对啊,是谁死活逼着他拆盒子的,不拆能有这事吗,就忍不住讥诮:“就你留住在乎的人了,搞得失去睡眠功能,也不知道什么鬼。”
吴烈阳没想到这句话会如锋利的尖刀直刺李菲儿心窝,她只是不希望自己所爱的人就这么死去,根本没考虑那么多。痛楚毫无掩饰的暴露在李菲儿幽蓝的双眸,又传染到吴烈阳身上煽动了他敏感脆弱的神经,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的残忍,暗自悔恨干嘛跟个女人斤斤计较,伤了人家也作践了自己。
他马上满含歉意的地看着李菲儿宽慰道:“菲菲,我不是这个意思,瞧,我不是也跟你一样嘛,不人不鬼的,放心,总会好起来的,我一定帮你想办法。”
李菲儿瞪了他一眼,仰起头满脸傲娇地说:“哼,谁要你帮忙。”接着她又露出厌恶的表情,强势中带着点犀利地说:“还有请叫我李菲儿,或者菲儿,再或者Stephanie也行!不过以我们现在的关系你还是直接叫我李菲儿我会听着舒服点。”
吴烈阳的小脾气也冒了上来,心想你不喜欢我这么叫你我就偏要叫,然后坏笑着挑逗她:“菲菲,我们现在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是人我也是人,你要变鬼,我也逃不了,拿去实验室里做研究的话简直可以算同一种族哦。”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他觉得李菲儿的性格其实特别像小时候家里的小表妹,常常就因为摔了一跤大哭起来,只需随便哄几句马上就能破涕为笑,特别的单纯可爱。这种冷漠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现只是她自我保护的伪装而已。
见她没出声,吴烈阳又绽放出一抹暖心地微笑真诚地说:“菲菲,我有信心可以找到复原的方法,到时候一定帮你想个万全之策,让你和男朋友再续前缘。”
李菲儿一脸的不削,冷冰冰地回道:“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然后又头也不回地快步走远,就这么离开了。
吴烈阳诧异了一下,条件反射地“喂”了一声,又独自抱怨道:“我也真的是醉了。”
他停下脚步就这么看着她默默离去的背影,李菲儿盈盈举步间海藻般的秀发随风飘摇,洒脱中又充斥着一股淡淡隐忍着的忧伤。
吴烈阳微微扬起抿着的嘴角,用坚定地眼神目送她渐渐远去。
深夜一闪一闪的星星眨着神秘的眼睛,似夜空中的精灵机灵而又乖巧。
吴烈阳独自在家守望着再也唱不出《小星星》的音乐盒,他开始大着胆子设想,如果再进一次黑洞会怎样,那次要不是李菲儿拉着他,以他的执着一定是不个探究竟决不罢休的。
这个想法刚爬上心头他就开始行动起来,翻箱倒柜的找出很久以前网购的驴友装备,很齐全的一套东西,乐于他挑战的他体内一直凝聚着股炙热无处爆发,迫于生活的压力他只用过那么一次也就将做第二个探险家贝儿的念头暂时闲置了。如今到好,这些装备说不定可以在危险关头救自己一命。
他立刻兴致盎然地全副武装起来,将手电筒指南针等物品全部塞入登山包,收拾完后他想了想,又重新拿出登山绳一头绑在自己腰间,另一头嘛,他在自己促狭的房间里晃荡了好几圈也没能找到足够结实的家伙可以依傍。
于是他背着个大大的登山包,怀里揣着音乐盒,手里提着腰上的绳索就下了楼。背包也不很重,他是思量过的,东西太多反而累赘。他走到楼下小区里环视一圈后,选择了一棵雄伟壮观的法国梧桐,银月下翡翠般的绿叶透出勃勃生机,他用力拍了拍盘虬卧龙的树腰,连树叶都岿然不动。
很好,就它了。他快速将登山绳另一头绑死在粗壮的树杆上,月色朦胧中一个黑影就这样忙碌着,幽静的婵光将他的挺拔的身影拉得冗长。心思缜密的吴烈阳还不忘往回抽动几下试探,确定足够结实后他对着梧桐树嘱咐起来:“大树呀大树,爷看上你可是你的荣幸,若是让大爷我失望当心把你废了当柴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