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彻地，被遗失的过去
镜影被放入湖水中后不久，这澄净的湖水竟然如同沸腾了一般不断升起一个个巨大的气泡，然后炸裂开来。然后湖水中还无故卷起一个巨大的银色漩涡，显得更加奇异。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银色的漩涡中竟然传出了镜影原形镜像兽的嘶吼，更没有想到的是，竟然还传出了高亢嘹亮的龙吟之声！
那声音中饱含漠然之意，还有一抹淡淡的忧伤之绪。似是回忆起了从前的种种，生出无限的感慨之意。
数丈高的水浪瞬间卷起，龙吟之声清亮无比，短短的几秒钟时间，水浪又重新落回湖水中，溅起几层小一点的水浪，而水浪中隐藏的身影，也完全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
一条无边的，近乎透明的银白色的天龙正盘踞在半空中，角似鹿，头似驼（马），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银色的鳞片紧紧贴在庞大的身躯上，边缘处却是一抹妖艳的鲜红，身长恐怕是有过几百丈，看似透明的龙尾还垂在水中，带起一圈圈巨大的涟漪，硕大的龙头上一双金红色的威目目光正落到每一个人的身上，却似看待猎物或者死人一般的神情，淡漠到极点。
一名约摸二十岁左右身着一身流银的白色劲装的男子，手中执一一杆笔直的长枪正悬在它庞大的身躯前，看去，竟是凌空而立！
他的容貌与镜影有九分相似，却是还有一点点的差别，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就是镜影，或者说，是彻地。
幻影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当初猎杀的那只镜像兽会是带有龙血脉的彻地的器灵，还阴差阳错的铸造成戟给了韩墨。
没人任何人发现在一片黑暗的，伸手不见五指的角落中，站着一名身着月白色衣衫的男子，更不知道在他见到镜影，或者说是彻地时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而是一种模糊的欣慰。
云水韵虽然面容不变，但是心中却已经震撼到了极点，她并没有见过那位上皇大人所铸造的任何一柄武器，甚至没有见过任何带有灵性的武器，因为几乎没有人能够或者进入这个连她自己都不可能出去的空间之中。
“昂！”
轻越的龙吟从天龙口中溢出，却带着一丝漠意，然后，身躯猛地一转，一头撞进了那杆长枪中，龙尾从水中猛地抽出，溅出的水浪泼撒到岸边，那片青草像是沐浴过一般，带着晶莹的水珠。
待银色的天龙完全消失在长枪中后，半空中的人忽然动了动，转头看向那片黑暗，张了张嘴，吐出的字如冰霜一般寒冷：“还给我！”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这里除了他们还有别人么？只有幻影和云水韵知道，这里除了他们还有一个人，只是那气息虽然陌生异常，却又带着一丝熟悉的味道。
黑暗中的人微微有些惊讶，没想到现在的镜影竟然敏锐到这种程度，虽有不愿，但是毕竟是答应过那个讨人厌的家伙，想了想，忽然无声的笑了。
镜影，现在看来，还是彻地更加适合一点，他没有催促黑暗中的人，他确信，是属于自己的，就一定会回到自己手中，不管是什么。
黑暗中的人见他这样，笑了笑，白晳修长的右手放到胸口靠左一点的位置，那是心脏的位置。食指一颤，一节泛着冷光的狼爪猛地弹出，锋利无比的指甲就抵在胸口处，只要稍稍用力，就会血燃衣襟。
彻地依旧在耐心的等待着，就像是等待着已经在自己掌控之中的猎物走到自己的范围一般。
指甲猛地向下一按，鲜红的血液瞬间喷涌而出，而这个人早有准备，把想要的东西从心口的血液中拨离出来，漂浮在身前，慢慢地汇聚成一团婴儿拳头大小的一团金色，然后手一挥，这东西便慢悠悠地朝彻地飘去。
他面色惨白的看着站在空中的彻地，手中已经开始给自己止血，然后快速塞了一枚丹药到嘴里，这才勉强好一些。在无人见到的黑暗中，他那一头明显的白发却因为那金光的离开在悄然间被浓墨染得漆黑。
一团金色的光从那不起眼的黑暗角落中飘出，带着一丝傲慢的味道，但是下一秒却扬起头颅，一声轻微的龙吟声溢出，带起一条金色的尾巴一头撞进了彻地的眉心，一枚食指指印大小的浅银色的龙纹陡然浮现。只见彻地那头黑白掺半的长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璀璨的银白色，像是最完美的月亮的颜色，也像是刚才那条虚幻的银龙的银色龙鳞一般耀眼却又冷漠。
融入了这一枚金色的光团，彻地（镜影）微微一滞，很快的恢复了，眼中的冰冷稍稍缓和了一些，只是看向啸月的目光有些疑惑。
“噬天……是么？”带着不确定的语气，彻地询问道。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都说我是噬天，但是我，确实什么也不知道。”啸月脸色有些难看，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被谁铸造的，也不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他想要找回之前的记忆，却又不想知道，因为一旦回忆起什么，那又将是无尽的麻烦，虽然其中也有不少荣耀。
“那你……”韩墨有些犹豫地开口，因为他不知道现在站在他面前的镜影到底还是不是原来那个镜影，或者是彻地。
“是彻地，亦是镜影，认主依旧有效。”彻地亦或者镜影微微一笑，二十多岁的面容的笑容，竟给人一种饱经沧桑的感觉。只是不知那笑容是回忆，感伤还是洒脱。
“不出来见见么？”彻地忽然看向一脸茫然的苏瑶，语气中带着一丝轻颤。云水韵随着彻地的目光看向苏瑶，可是并没有感觉到什么。
“呵呵，你的感知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苏瑶褪去了茫然的神色，金色占据了原本漆黑的眼眸，略显稚嫩的笑容浮现在青涩的脸上，语气虽然稚嫩，但是语言间却显着异常不合的老成，“没有一点放松警惕，果真是恢复了呢。”
“是……流云……么？”云水韵见到忽然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苏瑶，有些不可思议，但是这双金色的眼睛又有点熟悉，而且又认识上皇大人铸造的武器，怎么着好像是有几个，又是女人嘛……
“呦！小丫头还记得我？”苏瑶躯体下的灵魂似乎很是高兴，原来还是有人认识她的！
“真的是流云前辈！”云水韵有些惊讶，真的是流云前辈，即使万年间，真的连灵魂也没有磨灭，那上皇大人是不是……也有归来的一天？
彻地没有继续站在空中，像是踩着无形的阶梯一般一阶一阶的走下半空来到苏瑶面前，像是看透了苏瑶直视灵魂。
“对不起。”彻地微微低下头，看着还不到自己腰部高的苏瑶，轻声说道，“我没有做到。”
“这也不是你的错。毕竟是他太任性了。”苏瑶的眼眶微微泛红眼角湿润，眼泪在眼眶中不断的打转，却也赌气似的不肯掉下来，语气微微有些哽咽，“你不是也在那次战争中被毁得一塌糊涂，只剩下一点即将消散的灵。”
彻地不再说话，似乎是在回忆那场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战争，虽是属于人类的战争，但是那战场却也并不输给神话中天人或神或仙人的战场。
韩墨他们并没有出言打扰，似乎他们也能见到那战场的样子，狼烟四起，兵戎相见，鲜血淋漓的场面。
云水韵听母亲她们讲过上皇大人参与的那次战争，当时上皇大人手中所持的，就是彻地与噬天，现在这个镜影就是彻地了，那个叫啸月什么的八九不离十的就是噬天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来到这里，初却这些类似召唤的声音之外却没有半点其他反应，甚至连一点点不适都没有！
“流云？这个名字好耳熟。”啸月微微颔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我们是不是认识啊？为什么我会有关于你的记忆呢？”
“我们见过啊。”流云见啸月满脸疑惑的样子，轻声说着。
就只见她缓缓闭上眼睛，苏瑶的身躯软绵绵的跌到地上，韩墨眼疾手快的扶起来，抱在自己怀里。
一道略微有些透明的灵魂从苏瑶眉心钻出，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那个女子身着一身青色衣衫，面貌年轻美丽，实在非凡，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她，当然也包括黑暗角落中的那一人。
“不来见见吗，老朋友？”流云忽然看向角落中的那块黑暗，微笑着问道。
黑暗中的人苦笑了一下，自己已经收敛了气息，怎么这一个个的都能发现自己呢。不过最让他吃惊的就是这个叫做流云的女人，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苏瑶身体中的灵魂竟然就是流云。不过他还是没有想到要怎么面对她，所以不动声色的向着更加黑暗的地方退去，很快的离开了。
“不愿意见到我么？”黑暗中并没有出现任何人，也没有任何动静，不多时，那熟悉的气息竟然消失了，流云有些失望。
虽然很是好奇流云到底感觉到了谁的气息，但是若是她不好意思说，自然也就不好过问。
“现在是叫你彻地还是镜影？”流云问道，“我觉得还是镜影好听些，比那上皇起得名字要好多了。”
“请便。”彻地（镜影）微笑着道。名字于他来说无什么差别，他只需要四处征战便好。
那么你呢，啸月？亦或者噬天？你什么时候才能想起被你遗忘在脑海深处的荣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