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你使的这支彤管样式极好,我瞧着便喜欢。”静女偶过书房,瞧见她叔父在里头案旁翻着什么东西,手上拿着一支红漆涂身的彤管,便脱口赞道。她走进书房,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叔父在这里等我父亲吗?”
她叔父被她这蓦然现身惊了一下,但很快恢复镇定,笑道:“原来是小静女,许久未见了,好似又高了。近日女红做得如何了?”
静女道:“每日刺绣缝纫,都草草学过一遍了。叔父呢?叔父近来忙什么,若有急事,可要我去寻我父亲速来。”说话间两眼仍盯着那彤管不放。
她叔父见她如此,笑了几声,道:”我瞧你着实中意这小玩物,不如我便先赠与你。正好外头,这样的彤管正是给女史们用的。”
静女闻言大喜,上前一步,道:“果真吗?”又似想到什么,问道:“方才叔父说这样的彤管外头是给女史们用的,静女敢问其中可有什么道理?男子竟是不用这样的不成?”
她叔父道:“倒不是这样。不过因其色正,落笔时又不失细腻,女史们多爱用它。男子们用笔不拘什么,也不讲究,也不钟情,故无专用之说。”他停了停,笑道:“怎么,莫不是静女是为哪位少年郎要的这彤管?哪家的公子有这样的好福气!”
静女迅速羞红了脸,忙从叔父那里拿了彤管,低着头,说了声“多谢叔父!”便夺门逃了出去。
“威——武——”“升堂!”
“下跪何人?”上座的县令厉声问道。
那犯人满身落寞,垂头不答。
县令旁的文书答道:“乃案犯张准。”
“所犯何事?”县令继续问道。犯人继续不答。文书则继续代答:“凌辱白氏闺阁女儿不成,谋夺性命。”
“冤枉啊!”围在庭审之外的人群中冲出这样一句呼号,“大人,实在是冤枉啊!”众人看去,正是那张准的祖父与父母三人,哭天抢地,满面痛苦,“冤枉!”“大人明鉴啊!我们张家几代读书,常以明德省身,并不敢做这等败坏人伦之事啊!”
“肃静!”县令有些不耐烦地拍了板,有些骚动的现场又迅速平静下来。
“犯人张准,可知罪吗?”
张准一动不动。
一旁的文书呈了一张罪状上来,示于堂下,道:“人证物证俱在,且犯人已签字画押,供认不讳。”
审了几日,该有的证据供词等皆已登记在案,一切也都有了定论,这日的堂审实质上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不过走个流程形式形式。这使得县令与文书都有些不可耐烦,希望尽早结束这无谓的形式。
那县令扔了一支令签下去:“我朝律例,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既已画押伏罪,张准即时收监,三日后午时三刻行刑。”
“啊呀,我的准儿!”人群中有人晕厥了过去。
“退堂!”
黑无常这日很奇怪,为何那两个小鬼主动来领锁一杀人犯恶魂的差事?往常他差小鬼们出去,遇到这样的死鬼,多是相互推诿,不肯前往。那小鬼神色诡异,谄笑道:“爷,今儿有喜事。”问他是什么喜事,他讳莫如深,只说:“爷且等我们回来。若果真是桩喜事,爷也心疼心疼我们。”说着伶伶俐俐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