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得浑身上下无一不疼,她想要支撑着站起来,竟然没有成功,琴芳更是没了主意。目光遥遥地朝上看去,牡丹似乎僵硬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刘芝仙被琴芳惊天动地的哭声引了过来,看着若蕊死鱼一样地躺在楼梯口,脸色顿时一变。
虽然若蕊已经赎了身,毕竟还住在揽香楼,要是洛天宇回来要人,这位王爷倾天一怒为红颜,那自己可真是连脑袋都没了。
“她……”琴芳用手指着牡丹,一脸的气愤。
“快把若蕊扶上楼去好好歇着,牡丹,你杵在那里做什么,去陪王员外!”
琴芳愤愤不平:“妈妈,是她……”
“好了好了,先把若蕊安顿好再说。”她息事宁人地和琴芳一人一边,把若蕊架了起来。
“小姐,你怎么样啊?”
若蕊心里恨恨的,可是身子却实在不争气,竟然怒极攻心,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在试着活动了一下关节,应该都是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
以前看书,看到穿越女主被虐,自己还很不屑。凭什么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女性,到古代还会被虐?现在看来……
若蕊叹了一天以来的第一百声气,琴芳捂住了耳朵央求:“小姐,你不要再叹气了,郎中都说了,要好好将养。”
“将养将养,要养到什么时候!”若蕊没好气地捶了捶床,“你看看,这揽香楼,整个儿就是个牢笼!”
琴芳的脸上,显出了一种超过了她这种年纪的成熟:“那又能怎么样呢?如今王爷已经离京,那牡丹又多有恩客……”
“哼,你放心,我总是会找到治她的办法!”若蕊轻蔑地哼了一声,凭着自己每年一等奖学金的高智商脑袋,还怕治不了那个牡丹?
“那也要小姐养好了身体再说啊!”琴芳看她不安份地想要起床,急忙扑过去按住了她。
“可是真的好无聊啊!”若蕊哀哀叹息。
“那……奴婢把琴搁在凳上,搬到床上来?”
琴……哦,天哪,琴……若蕊又哀叹一声,如果被别人知道她根本不会弹琴,可不知道又要笑话成什么样子!
早知道,她就不学古筝,去学古琴了!
不过……她灵光一闪,古筝和古琴的样子也差不多,想来技法也是相通的吧?
眼珠子微微一转:“你把那琴谱给我拿来瞧瞧,我琢磨琢磨,也好打发时间。”
“小姐不都看得熟了么?”
若蕊脸上一热:“现在又不能真弹,只能温习温习了。对了,有没有筝呢?”
琴芳诧异地眨了眨眼:“小姐不是一向嫌筝颜色太清亮了么?”
“我现在觉得……清亮也不错。当然,琴也不错……”若蕊模棱两可地说着,接过了琴芳拿来的琴谱,一下子就傻了眼。
这根本不是现代的那简谱嘛……什么宫商角……看得一个头炸开成了两个那么大!但是……书房里的书,除了诗词歌赋,竟是乏善可陈。就趁这几天没法动弹,把这琴,好好地研究个彻底吧!
其实看得透彻了,也并不难。筝本来就是从琴演化而来,看一首名曲,按着简谱译过来,居然也给她研究出了名堂。
“小姐,吃饭啦!”琴芳叫到第三遍,才把若蕊叫回了神。
若蕊一看那几个分例菜,就嘟了嘴:“我不吃,你去给我上街买点儿好吃的。我嘴里淡得很,这菜……直接倒给野狗野猫吃好了!”
“口气倒不小,你知不知道现在靠北边,灾民甚多,连树皮草根都吃上了?”不声不响走进来的,除了洛玉宇,再没有别人。
若蕊冷笑了一声:“那也不是我省下这一顿,就能赈灾救民的?在上位者不痛不痒,难道要我一个青楼女子去勒紧了裤腰带,去救济半个灾民不成?”
琴芳看到洛玉宇沉下了脸,吓得一句话也不敢吭,瑟缩着站在若蕊的身后,由着他们两个像是两只公鸡似地对视。
“你敢说朕误国?”洛玉宇狠狠地瞪着她。
若蕊一个激凌,才会意到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俊秀清标,却是把自己的小命随手就可以捏住的人。
因为气势泄了,若蕊也不想再跟他多说,干脆双目一合,就缩起了身子装睡觉。洛玉宇看着她,几乎气结。
从他当太子的时候起,就没有人敢这么轻慢。忍不住气红了一张白玉似的脸,两步就跨到了床前,在琴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之前,就已经拎起了她的胳膊。
“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谁借给你这个胆子,朕来了,你也不起身相迎。这还不算,夹枪带棒,指责朕是昏君?”
若蕊身上虽然没伤筋不动骨,但到底都是乌青,被他握住的地方,也没有幸免。立刻痛得眼眶里都含了泪,脚踝处想要着力,却偏生被扭得厉害。明明不想在她面前示弱的,可是一抬头,两行泪就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洛玉宇倒一时怔住了,从来只见她喜笑怒骂,这样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又让人着实生怜。可是这时再放过了她,往后她见了自己,就更没大没小。
正在彷徨的当儿,琴芳也顾不得身前这人的身份,扑上来抱住了他的腿:“求求陛下大人大量,放了小姐吧。”
洛玉宇心下更是烦恼,在这一主一仆的眼里,自己不是成了欺凌弱小的人么?自己也觉得这通气动得有些不明不白、不伦不类,借着琴芳的求情,讪讪地把若蕊又扔了回去。
脚踝狠狠地撞上了床,饶是若蕊想硬气,也忍不住痛叫了一声。琴芳的一张小脸顿时急得发了白,急忙扑了过去:“小姐,是撞到了哪里?”心里一急,眼泪便扑簌簌地掉落了下来。
“朕的力气难道用大了么?”洛玉宇看她一张脸褪尽了血色,额上的冷汗竟****了额前的碎发,一点不似作假,有些狐疑起来。
“小姐,奴婢替你再上些药吧,郎中说这些草药多上些不妨的。”
“郎中?”洛玉宇终于知道不对了起来,掀开她的锦被,一只脚并不着袜,脚踝肿得像个大馒头,忍不住就骇了一跳,“怎么回事?”
琴芳刚要开口,若蕊已经淡淡地接了话:“没什么,只是在楼梯上摔了一跤。”
“好好的,怎么会在楼梯上摔跤?”
若蕊用袖子擦了自己额上的冷汗:“马有失蹄,人有失脚,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心里有气,说出来的话,自然语气不善。
洛玉宇凝神看她,她却偏过了头,绝不与他对视。心里更是懊恼,一眼瞥见她葱白似的十指,有着两道擦伤。心里一动,还不及细细思索,已是挽起了她的袖子。
若蕊细腻如白瓷的胳膊上,遍布了乌青。自己狠力捏过的地方,那一处尤其严重,又因为自己的用力,捏出了一圈青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