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看着窗外,仍然是一片被冷风吹得东倒西歪的小树,一个晚上过去,原来我还在等待,等裴斯均,等他突然出现告诉我他还要我,那我一定跟他回去,可是,时间的钟声就在耳边,滴答滴答得走着,他根本没有来,我颤抖着双手抓紧了被子,把自己埋回了被窝里,泪水像冰水一样刺痛了双眼。
“浴儿,起床吃早餐了”被子突然被拉开,我睁大了泪眼,看着董毅涛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他伸手把我拉了起来,抱在了怀里。
“我知道你还不习惯,可是浴儿,很快就会好的,你有我”
我愣了愣,两行泪水随即落下,两只手紧紧环在他腰间,痛哭了起来,爱情真的很脆弱。
那天后,天气完全进入了寒冷,仿佛一踏出门就会变成冰,可我的房间即使开了暖气,我也觉得自己的温度没有提升过。
董毅涛一如既往得陪伴我,夜里我们会疯狂得拥抱对方,直到累,直到睡去。
冬天很短,一眨眼就过了,或许是我日夜都在房内的原因,我一点也没觉得春天在来临,甚至连窗外的景色我都不看了,窗帘安静得垂落,后面是紧锁的玻璃门,风吹不动,雨淋不进,连声音都传不进来,这让我的世界变得格外安静,除了吃跟上洗手间,我几乎不开灯,我甚至都想不起来这房间里的摆设是怎样的,颜色跟位置,我都忘了。
“浴儿,醒醒,我买了好吃的”董毅涛回来了,我艰难得从被窝里爬起来,坐好,整个人像尸体一样瘫在他怀里,惯性得张开了嘴。
“好吃不?”他往我嘴里放了一块类似肉的东西,可我压根吃不出什么好味道,我安静得嚼着,像一个木偶。
“吃完了,洗个澡,我带你出去走走,外面的花都开了”他摸了摸我的脸,我睁开了眼,眼前出现的却是一张满脸胡子,憔悴不堪的脸,我抬起手,想去摸那已经有一指长的胡子,他却抓住了我的手,然而当我看到自己的手那瞬间,我才明白他为什么变成这样。
我掀开了被子,四个月来,不,或许更久,我第一次拉开了窗帘,打开了已经布满蜘蛛网的玻璃门,一阵暖风吹来,很轻很轻,却把我吹倒在地。
“浴儿…”
“不要过来啊…不要碰我”我坐在地上,大声得痛喊,低头看着自己那双瘦得触目惊心的脚,还有真真正正称得上是皮包骨的双手,我抬起手想摸一摸自己的脸,可是,我却发现自己只碰到一堆硬硬的东西,是骨头。
“啊~啊~啊~”我终于忍不住,再次失声痛哭,我边哭边用力掐着自己身上仅有的一层皮,到底是什么,让我变成了这样。
“浴儿,没关系没关系,你还有我,你看看我,我很丑也很瘦…”他冲过来抱住了我,捧着我的脸,让我看他,我停止了哭泣,睁着两眼,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的确…很丑,也很瘦,他根本不是我认识的董毅涛,可是,却是我把他变成了这样,我闭上眼,默默流着眼泪,想不起来自己日夜都在睡的时间里,他都在做什么?
“现在是几月”我睁开了眼,在他耳边平静得说。
“七月”他也是平静得回答,我不禁身体一颤,原来已经过了九个月。
“裴斯均,来过吗?”我依旧平静得问,这次却是轮到他的身体发抖,他默默推开了我,擦了擦我脸上的泪水,一个如刺猬般的吻温柔得落在我唇上,几秒后,他勾起了那久违的嘴脸“来过,不过,是来送离婚协议书的”。
“是吗”我也扬起了一边的嘴角,苦涩得笑了,原来是我输了,输给一个还没见过的女人。
“那好,我这就去离婚”我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已然展开笑脸的脸上,温柔得说,他点了点头。
踏出门那一刻,我觉得自己随时都会被那暖风吹倒,摇摇晃晃之间,董毅涛已经跑到了我身边,我没有照镜子,我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或许连我自己也不敢看一眼,虽然他也是瘦了,胡子也到了能被风吹动的程度,可是却更给人一种不羁的味道,我呢,我想我仅仅是不堪入目的一身骨头吧。
来到了民政局,我拿出了已经签好名还有些破烂的离婚协议书,他们却不给我办理,说什么我根本不是照片上的窦沝浴,面对他们鄙视的眼光,我咬了咬牙,平静得开了口“那就把裴斯均叫来吧”。
“那请你稍等”在他们交头接耳商量片刻后,还是决定把他找过来,毕竟这裴氏离婚事件,从我踏出门口那刻,就在路边杂志封面,还是电视新闻随处可见,民政局门口也明显得站着几个记者,看来他们已经蹲守了好久,只是完全认不出我,想到这里,我再次扬起了嘴角,不知道等会他看到我,会是怎样的表情,真让人期待。
十几分钟过去,还没见到他人,现场人员却已经开始清场,门外也传来了许多的快门声。
“先生,麻烦你也离开一下”一个穿着安保衣服的男人严肃得对站在我身边的董毅涛说。
我随即抓住了他的手,对那个男人露出冷漠的表情“他不用离开,他有权参与”。
安保男人惊讶得看了一眼我,转身大步跑开了。
快门声越来越近,我知道裴斯均已经到了,看到他依旧一身光鲜,我一点也不惊讶,反而是他,像看到怪物一样,表情从惊恐变成冷漠。
大门被关上,把那一堆的记者挡在了门外,却还有一位挺着肚子,风韵可见的女人站在他身后,他回头看了看她,牵住了她的手,来到了我身边的座位坐下,那女人虽然挺着五六个月的肚子,可却还是美丽动人,一身素裙,长发盘起,脸上也丝毫没有妆容的痕迹,比起眼下的我,她简直是天仙,而我大概连乞丐还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