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逞强爬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去。
心口要窒息的感觉分分钟要令他倒下,小腿软绵绵的使不上劲,好几次就要往前趴去。阳光火辣辣的照在他的身上,叶谨泽的骨子里却冷如冰块,只听见呼啸在身边的风声。
他暗暗想到自己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吃药了,医生当时说要遵医,都怪他太过于大意,以为不吃也不会发病。
年少的他觉得凡事都来得及,凡事都没关系,结果是他弄丢了尹秋云,现在还把心脏病弄得再度严重复发。
他握紧了拳头,指甲狠狠地戳进掌心肉,滴下几滴极红的血,那一刻叶谨泽觉得自己:真他妈没用!
后面的几个男人步步紧追,任凭他们眼瞎也能感觉到叶谨泽的不对劲,一个二个面面相觑:莫不是刚刚那几拳几脚把太子爷打成内伤了?
终究还是惧怕叶谨泽的身份,几人的步伐没有方才的奋力激烈。
被叶谨泽打到在地的头儿也爬了起来,举起枪上膛,就往叶谨泽的后背打去。
他真的是不管什么身份什么威胁,人一旦被逼的连命都保不住,一定会做出疯狂的事情,哪怕是死也会拖着对方下水。
现在的他就是这样。
叶谨泽早就练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领,可纵使现在的他有三头六臂,心脏也绞得他阵阵耳鸣,怎么还能分散注意力去注意身后?
他只知道跑,也只能跑,跑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只能不管一切的往前跑,才不会被他们抓到。
想来也是讽刺,他叶谨泽,居然也会有逃跑的那一天。
子弹没有在空中转圈,没有犹豫,稳稳地,穿入叶谨泽的背后。四周仿佛静止了有好一秒,他的身躯“砰”地一声就倒下。
上午的阳光甚是刺眼,照在叶谨泽的眼中一阵阵玄黑,一闭上眼睛就是一片白亮亮的感觉。
背后火辣辣的,像被人用火烧了一样,又疼痛不已。
他想去很多年前自己一个人去救亲人的时候,子弹一颗二颗又没有犹豫地往他腿上扫描,那时候的他感觉自己整一条腿都要废了,那种疼不是人能描述的疼痛,那是一种疼到麻木的极致,只有火灼伤般的热量还让他存留知觉。
叶谨泽有点撑不住了,每过好几秒才能费力地吸上一口气。他闭上眼,在白亮亮的感觉中用尽一切去回想几年前的事情——
当年他一个人杀完人,是怎么出来的?
爬。
对,他是爬出来的。但他不是跪爬,他是用中国人有尊严的方式去半爬半走着出来的,哪怕手腕扭折了也在所不惜。
当初的他可以离开,现在也同样可以。
叶谨泽,那年的五颗子弹跟此时的一颗子弹相比,你甚至能比从前更能做到!
叶谨泽眩晕了好一阵子又重新恢复疼痛知觉,她想起尹秋云撑着下巴坐在椅子上,每隔一会又会望着门外,直到盼到他拎着一袋零食出现,尹秋云才用手盖个飞吻印在她唇上。
他回来不就是为了陪尹秋云走完后半生吗?他才刚做她的男朋友,怎么就能死了呢?
叶谨泽想起爷爷用毛笔龙飞凤舞地写起毛笔字,苍老的手掌盖着他净白的掌心,谆谆说:“谨慎,谨;水聚集恩惠,泽。”
爷爷开始变老了,爷爷就只有他这么一个孙子,他若是出事了,爷爷可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