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殇轩本来就很怀疑,在宫中不好说,此时回了王府,自当直言不讳杨纡素走到石桌前坐下,略带威胁的口气道:“你不信?”
“信是信你,但是我很诧异你能用什么办法帮她?你知道那是什么毒吗?”他都不知道,她又如何会知道?
“不需要知道是什么毒,五日之后,你给我找一颗普通药丸,我就救得了她。”
杨纡素断定,她只不过是吃了点昏厥类型的药,再给她随便吃颗药,她就可以顺势活过来了“什么药丸?人参,鹿茸,还是灵芝,要多少年的,野生的还是……”
“止住!只要吃不死人,什么都可以。”不得不承认,他想象力太丰富了楚殇轩点了点头,暗自思忖起来,脑中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不觉笑出了声杨纡素素日看不得别人笑,何况他是在犯奸笑,当下起了身,便要离去“杨纡素!等等!”
她转过身来,淡淡道:“又怎么了?”
“我不准你回去睡了,整天睡觉有可能真的会睡死过去,跟我走!”走过去,欲要拉着她走,却不怎么敢伸手,看着她凌厉的眼神,咽了咽口水,退后了几步杨纡素柳眉一蹙,冷冷道:“去哪?”
“你那么聪明,还怕被我拐卖了不成?我带你去河边走走,看看美丽的景物,对眼睛会好一点的。”他伸出了手,看着她“冰茭要死了,你还打算去赏风景?”
“我说了我信你,你再残忍也绝对不会残害一条生命的,是吧?”拉手啊,手,手,手!
杨纡素好奇地看着他,再望了望那手,嘴角处不觉扬起了一丝轻蔑与鄙视的弧度,鬼知道他今天又抽什么风“喂,你到底去不去的?”
“带路?”淡淡的语气,爱去不去楚殇轩不走路,就是摇晃着手,想来多久了,她做他王妃做多久了?纵然是假的,但不至于连手都碰不到吧?
“你……在做什么?”她很好奇“这个路好像有点滑,不如我牵着你走吧?”明明是央求,但他总能说得像是一种莫大的施舍“神经病!”她冷哼了一声,扬长而去,她骂人了,而且是不带攻击性,玩闹般的骂人,话出嘴,她后悔了其实他也确实是神经病,天没下雨,地上也没水,如何会摔……
好吧,她摔倒了玉虬在远方,看了楚殇轩一眼,两人会意一笑,玉虬立马不见了影子“我都跟你说了小心,这下倒好,摔倒了吧?”他轻笑一声,蹲在一旁,看着她,又拿起那块香蕉皮,掂量了掂量,啧啧感叹着杨纡素不言语,忙起了身就朝四周查看,那块香蕉皮明明是在她走的时候才飞出来的,明显有人暗算她,是谁呢?
“你……你……看我干吗?”他退着步杨纡素不说话,就是看着他,一步步逼近……
“好了!给我停下!”楚殇轩面色一沉,冷声喝道,猩眸中带着火光,燃烧着……
杨纡素不料他转变得那么快,怔在那里,愈发好奇地冷望着他就这般,两人大眼瞪小眼,楚殇轩极力装出生气的模样,然杨纡素却是无所谓的表情,似是在看他表演,跟自己毫无关系“呵呵……那个……你真的生气了?”老天爷变天也是有预兆的,他显然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说变就变“你说呢?”他以为他谁呀?孙悟空?猪八戒?刘谦?还是变色龙啊他就乱变!
“我说……啊!快看……”
杨纡素自觉不会有飞碟的,依旧看着他,楚殇轩的眼神中好似真的有个大物飞来,两丈……一丈……半丈……
他慌忙蹲了下身,杨纡素此时也不得不自我反应地看了看后面什么都没有啊?
“走咯。”他夺过她的手,拉着便走杨纡素始悟中计,被蓦然拉着走,清晰地感觉到了脚下的一阵疼痛,必然是方才摔伤了,该死……
楚殇轩带着她到了一处小院中,那里清心幽静,依山傍水,当然不可能有山水,都是假的“你不是说去河边吗?”很明显……她被拐卖了?
“不去了,你等下两句话说得不满,一把把我推了下去,我可不会游水!”他拉住她的手,继续四处闲走着这院中布置雅致,四处非花便草,好不悠闲共得房间十数间,上面毫无一点污物,洁白无瑕,周围都是那般清净,且地处极偏僻之地,比她之前住的地方还要难寻“你带我来这干嘛?”
楚殇轩环顾了下周围,侃侃笑道:“你住的那个地方是在王府建立的时候就有的了,污淖不堪,哪敢要你多住?这里是我花了一月余建立的,怎么样,喜欢吗?”
“一月余,建造这里?”她淡淡道“不错,我雇了许多人力,轮班建造,自打你进府第一天起,就开始着手,三日前方才完工,我还特意巡视了一番,见到没有大碍,才敢叫你来看的,我保证这里绝对的清净,跟隐世绝尘无异,除了你想见的人之外,任何人都不敢进来!”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盯着他,像是在看多余的怪物楚殇轩呵呵一笑,道:“我建造的这里,所以我有权利进来。”
“好吧。”她无所谓了,反正都是他的领地,只好奇地观看周围的一切,她其实在任何人面前都会自然而然的有极大的拘谨,但此时只剩两人,她蓦然感觉到了一股家的感觉,好像跟他很熟很熟……
两人又走到楚殇轩给她布置的房中,但开了门,便觉一股清香袭来,他自恐她不喜俗物,于是以自然的花香点缀,不以其它香料堆彻牵强桌椅皆是玉做的,晶莹剔透,极其美观,四周悬挂书法画作,书桌上的文房四宝自是俱全无疑,一旁又一框架布置笛箫琴乐,又是一旁堆摆自古书籍,想来御书房都未必能有此规格。
“你还没回答我,喜不喜欢?”他发现,这个人似乎很不喜欢正面回答别人的问题,他问东,她老是要说到西“勉强还可以。”手摸了摸那桌子,玉的质量很好,手感冰凉滑爽,但若是大冬天的,这椅子,谁人敢坐?
“为什么只是勉强?”他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就只是勉强?
“因为世上没有完美的事情,所有事,都只是勉强。”
淡淡的一句话,走向了那床,他倒知道她整日只会睡觉,那床以真丝而制,宽敞不说,单是手摸上去都不忍缩回,想必躺在上面,必然更加舒服,可是……
“你这床怎么那么蹊跷?”
楚殇轩摸了摸,手有意无意地碰她的手,又笑道:“没什么呀,有问题吗?质量不好?还是做工有问题,我立马找人帮你换。”
杨纡素闲掀了掀那床被,冷声问道:“我一个人,顶多再加几只猫,你搞个双人床,是为何意也?”
“大点不好吗?你也可以当做你掉到地下了。”他不以为然“是吗?”她冷笑,眼直勾勾地望着他,不大的房间内蔓延开来一股杀气楚殇轩见状,忙先退后了好几步,远离她,永远是正确的:“是的。”
杨纡素点了点头,道:“只信你这一次!”她其实很满意这间房,以及这所院子,她有足够的时间在这里构思,如何更快地将那皇帝逼下皇位,好功成身退,隐世绝尘“不……你还是别信我好了,我浑说的。”楚殇轩意图要她追问,谁曾想她竟然那么容易就放过了他“那么……目的何在?”漫不经心地问道,望着周围的一切,愈发心喜“你先得给句话,保证我说了什么,然后不管你听了满不满意,都不要生气。”
“说。”
“其实……”
杨纡素对眼与他望上……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我就是想问问,你对这里一切还满意吗?”话到嘴边,奈何说不出……
杨纡素狐疑地盯了他一眼,缓缓方道:“勉强。”
“怎么又是勉强?”
“你今天废话很多?”杨纡素不耐烦了,此处一切,她甚是喜欢,本来心情大好,然他在这里吵什么吵?其为一浊物不说,言语又显侮辱此处“好,我不说了,不说了……”捂住了嘴巴,眼神中满是笑意杨纡素看了看,碍于他在场,情绪终究有些故意的压制,遂离了开去,在那院子中闲逛,果真是毫无人影,清净得可以“派人去将那些猫接来,还有玉虬的屋子也改在这院中。”
楚殇轩一把答应,又道:“此处初建,你赐个名罢了。”
“便唤虚无缥缈。”她不假思索的说道“好奇怪的名字,此处有景有物,何作虚无缥缈观?”
“世间万物,皆为虚无缥缈……你问这么多作何,办你的正事去!”她没有必要浪费时间跟一个迷恋权贵之人说虚无缥缈的道理,不想说,而他也听不懂“走,我带你去河边散心。”
“我可不能保证不会推你。”
楚殇轩轻笑一声,她倒也是个痴人,竟不知他那句话完全是为了掩饰今日专门带她来这儿的目的,不过他有种预感,在河边,会有对他很有利的事情发生,是什么呢……
河畔美景依旧,只恐观赏的前人已然归古水倒影着两人的面孔,他们如何动弹,水就学着如何,好似一个初生的婴儿般贪玩阳光洒满水面,波光粼粼,耀眼无比,河水分外温热,宛若暖阳“记得很多天前,我带你看日出,你说日落好看,现在我们可以一起看了。”楚殇轩笑着,仰望那落日,感觉很近,却又遥不可及“日落了……”她的声音很凄冷,就似在哭一般“日落了便落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明天照样升起,乐观些!”
杨纡素微蹙娥眉,叹气道:“终究都有落日之时,虽然夕阳无限好,但只恨近黄昏!世人都劳劳碌碌,不知因何,做何,就那么浪费过了一日光景,你岂不觉可笑?”
“有什么可笑的?他们觉得这一日值得,便是值得了,我说你方二十出头,风华正茂之期,何苦这般悲天悯人!到头来苦得还不是自己?”
他就搞不懂了,她是如何做到看着一轮落日也能引发无限感想的“多少年前,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世人现在以为值得的日子,其实不一定是他们以后认为值得的,而我便是那个后悔前方的人。”
她曾经也庸庸碌碌过,她在现代,因丑颜自卑过,难受过,骨子中的那股与生俱来的高傲与自卑结合在一起,没有人能想象得到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一面自狂,一面自卑的她,享受着人生最低谷,她度过了那些年,方才明白过来,不就是梦一场,何苦痴痴对待,倒看那往事随风散,空留白骨一副,棺材一具何苦来哉!
楚殇轩捡了颗石子,朝着河中扔去道:“你已然后悔了前方!难道真的还要继续惆怅下去,等到来年再后悔你的现在吗?”
“你乃浊物痴人,我此时心境,你等眷恋红尘,贪爱功名利禄,权财名利之人是不能懂得的,何苦多言?”她轻蔑一笑,不愿理会楚殇轩止了动作,忽然嘴角处扬起一丝自嘲的笑容,挥了挥鬓发,望着天空感叹“我可以告诉你,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骏熙表面上看起来潇洒不已,但还不是曾经哭得死去活来,方能笑得那么快乐?烨楷也是因情所困,方才变得不爱说话!昏君也是,所有人都是!都有,真的,人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你的故事也许是最凄惨的,但你绝对不是最可怜的人。”
“而且你……至少还有我。”补充了那么一句,同样,话出嘴,便后悔杨纡素冷笑一声,望着那滔滔河水,惆怅道:“你也跟他们一样?”
楚殇轩沉默一阵,蓦然笑道:“也许吧,那是陈年往事了,不想说。”
“可我一点都不觉得贪恋名利之人,能有多么不能提及的往事!”
“我不能否认,我爱慕那龙椅皇位!我一直都不甘心,如何他能得到的,他能做到的,我就做不到?我比他要优秀,比他要强,龙椅我可以坐,皇上我可以当,何要他个懦弱之人来祸害天下?”
不知那楚逸铖此时若听到此番话语,该是多么的心酸,表面上好和气,一群人可以坐在一起聊天畅谈,小时候也不知有过多少趣事,然此时……
“以后你会知道错误的,我不想多说,我只****该干的事。”她只要帮他登上皇位,管他是痴儿还是稚子?隐居深山的生活定然很美好,无限的憧憬……
“也许吧……”他又轻叹一声“不是……啊……”扑通的一声,水面泛起一阵阵涟漪因为她脚还伤着,方才站了许久,欲行一步,脚上劲力未曾反应过来,竟然一个不慎摔入了水中“喂,你没事吧?”楚殇轩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异,不知所措杨纡素在水中一下沉,一下浮的,倒也不知会不会游水,愈发看得他心慌自思她不能等他想太久,随时有性命之忧,忙也跟着跳了下水……
“唔……我不识水性……”楚殇轩神经病了,跳下去一起死?
杨纡素其实会游水的,只不过是因为事情发生得太匆忙,她没来得及反应,且这一带水深些,而她又伤了腿,所以把握不住,然他跳下来作何?
她现在的任务,已经不是救自己了,还需要再多救一个人……
“抓住……”她奋力游了过去,从背后抓住他的双臂,但显然她一个弱女子是不能拉得动眼前这个男子离河岸还有些远,她很难在水中扶着他,带他一起上岸,然自己先上吧,只恐再来救他之时,他已然潜水了“你先坚持下!”当下急中生智,松开了抓他的手,在他的身上乱找一番,只摸到一条绳子状的东西,自觉是腰带无疑胡扯一番,又将一头绑住他的手,一头自己拿住,连绑了几个圈,方才敢开始游开她使出了全部劲力,拉着那绳子,带着他在水中游动着,他已经呛了太多口水,昏厥过去,再救不上水,只恐一沉,就再也起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