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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光阴三载

浔阳云氏,医圣世家,数代以来都是善心仁术,恩德遍于江湖朝野。每月初十,云家会连设三日医棚,向穷苦贫寒人家施药,数十年风雨无阻。

八月初十这日一早,浔阳云氏的药棚外。一个带着幂蓠的女子,扶着车延走下马车,还未走近就有人迎了上来。

“灵儿妹妹,今年依旧如期而来。”云飘蓼忙上前行礼。

寒灵儿站稳回礼,幂蓠下传出清悦的声音“云姐姐,安好!”。声音清亮,却听不出任何情绪。

注:林染三年前醒来,不久便跟随寒医旬针学医,得了寒旬针的眼,于是林染替代了寒旬针幼年意外辞世的孙女,今年刚好17岁,林染现在改名寒灵儿。(以后文章中林染和寒灵儿的名字也许会穿插出现。)三年时光,寒灵儿似乎明白了自己有着两个人两个世界的记忆,然而那样细节的片段,只有画面重演时才会忆起。这样迷惘,寒灵儿探索了三年,比如林染没有学过的医术,自己却懂的。林染本不喜乐,但是现在自己也会了??????三年来自己从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没有主动去找过小殊。但是有时偶然的一瞥,那远远的角落,小殊微笑的看着自己走远。自己只是点头,走远了。小殊,对不起!

寒灵儿跟随寒旬针学医后,每年去各处游走或者义诊,才出世三年,名气却隐隐盖过了她爷爷的名声。因为自从三年前,寒灵儿一出世便登上琅琊美人榜,竟是一举登上榜首。有见过寒灵儿与云飘蓼的人,却说两人应当不分伯仲。于是便有闲人上了琅琊阁提问,万两黄金得到的答案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第二日这个答案就传的人人皆知,想见寒灵儿的人却吃了闭门羹。因为传言一出,寒灵儿外出从未摘下过幂蓠,且行踪不定,众人都未见得真容。只得少数见过之人都只叹,琅琊阁所言非虚。

“云姐姐,今年将是我最后一次来,”

云飘蓼先是诧异,然后微微的点头。“谢过灵儿妹妹善心,我云家还有诸多医者。无须??????”

“尽心而已”寒灵儿摇头,拉住云飘蓼的手。“两日后人便到了”

云飘蓼本还想拒绝,最终还是点头,两人相携走向桌台。寒灵儿坐下就望向药棚外不远的茶棚,一个俊朗的公子坐在那里。今年来的只有萧景睿,言豫津三年来只见过他一次,想起小时候,他最喜欢跟着自己,萧景睿却是欢喜小殊的。这两个孩子也长大了,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只是幽幽一叹。幂蓠掩盖了一切复杂难明的神情。景睿这一次,希望你能看开。

第三日的上午,几辆送药材的马车驶向药棚。原本忙碌的云飘蓼起身,指挥众人卸下药材。

“你?”云飘蓼见着来人,便是呆立在原地。

一个面容普通的男子,一副药材商人的打扮。云飘蓼怔怔的看着对方走近,缓缓的开口:“你来了!”

“恩”

“什么时候走”

“不走了”男子摇摇头。

云飘蓼拉着男子的手走向自己的父亲:“父亲,就是他了”云父愣了愣便反应过来,于是云飘蓼终身已定的事情便传扬开去,大家都皆来道喜,当晚喧闹的锣鼓声响至深夜。

萧景睿当时就在现场,萧景睿已经爱慕云飘蓼许久,每次云飘蓼义诊,他都在一旁看着。可是面对着早已空无一人的那三间药棚,他仍然不想挪动一步。

二更鼓响,街道的尽头亮起一盏琉璃灯,光线柔和地向这边漫动过来,直到罩定萧景睿直直挺立的身体。

一只温暖柔软的手伸了过来,握住萧景睿的手臂,耳边响起的,是清悦的嗓音:“来,跟我来……”

萧景睿慢慢转动视线,看了来人一眼,又慢慢地低下了头,无言地跟随着对方的牵引,移动了脚步。

街角停着一辆普通的暗青色马车,寒灵儿拉着萧景睿上车,径直向城门口驶去。此时已是城门紧闭的宵禁时间,但当马车无声驶近的时候,巍巍大门却毫无阻碍地开了半扇,等他们出去后方才又静静地关上。出城车行一个时辰,到了一所花木拥簇中的小小别院,院中月光明亮柔和,两个粉衫秀髻的俏丽丫环迎候在门外。

“为萧公子更衣沐浴。”

“是,小姐。”

整个过程中萧景睿一直呆呆地,听从对方的一切安排,直到换了丝质睡衣被扶靠在床头歇息时,也不说一句话。

寒灵儿移灯前来,用手背在萧景睿的额前测试了一下他的温度,之后又长叹了一声。

“这样是不成的,要生病。臻儿,拿琴来。”

“是。”

琴台设好,鼎香氤氲,室内多掌了一盏灯,更加明亮。寒灵儿撩衣坐下,十指轻挑,在琴弦上流水般一抹,一缕琴音袅袅飘出,萦绕梁间,萧景睿不由自主地抬起了眼睛。

试声之后的曲调哀婉自然,仿若是平平淡淡的娓娓叙谈,又似是潺潺流逝的不羁小溪,虽然清缓无奇,却又令人平生一股落花流水的茫然,勾起无限相思情肠,酸楚幽痛几难抑制,不知不觉心头便如堤溃洪泄一般,只想着痛快一恸。

待等萧景睿哭得心碎泪涌之际,琴声又自高潮处一转,婉转奏出春风杨柳之调,融融暖意间略带惆怅追惜,其中的哀伤却已平复,悠宁安和取而代之,宛如胸臆之间郁塞泄尽后的一剂温补,令人倦意渐起,不由地想要在长长的追逐后稍加安眠。

“给萧公子喝两口安神茶。”余音缭绕间,寒灵儿吩咐道。

“是。”

萧景睿双眸有些朦胧,青瓷茶盅递到唇边,本能般地张开了嘴,只觉茶味温润适口,入口后不多时便倦意更浓,倒在枕上。有人为他盖好了被子,轻声道:“睡吧……”

虽然正处于情绪异常之中,但萧景睿还是能很确切地感受到对方的善意,本想道一声谢,却又实在神思倦怠,翻了个身,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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