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的景物被纱幔遮挡,我看不到他,只听得他的声音从他原来站立的位置传来。
“好,我等着。”
说得云淡、风轻。仿若平日熟人相遇倘然招呼。
我拧紧了眉。水下,手紧握成拳。
他凭什么能做到这般镇定坦然?凭什么将一切视之随意?
莫名的恼火这种浅浅淡淡随随意意地态度。此情此景,他毫不慌张,毫不忙乱,就这么从容?他到底有没有在意的东西?又到底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神色微变?
愤怒心起,我抿了抿唇,不顾周身毫无一缕,直接从水里起身。
耳畔,是站起时“哗啦啦”的水声。
水,顺着我的头发,身体,四肢慢慢下滑、下落,滴回水面,又溅起点点微微的环状水纹。
透过窗梗照入的月光印在我身上,仿佛周身都布满了于黑夜之中盈盈发亮的月色光华。
我转身,回眸。
以正面对上他。
此刻,比镜中看得更加仔细。
青玉冠,白色底带浅灰祥云纹路的锦服。于黑夜中,更显棱角分明的脸庞,薄唇微抿,眼里是如清水润过般的清洌神色。
四目相对,他淡淡看我,对我突然而来的举动毫不讶异,倒是大大方方的任我随意打量他,也大大方方的将目光于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扫视。
半晌,有冷风吹过,我微微皱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狼狈。
微迥。
他挑了挑眉,眼底颇显几分戏谑之色,“如何?”
“哼,不过尔尔。”我将嘴撅着,心底仍是那番恼火。却暗自觑他,白衣如雪,仿佛划破了这黑夜,让人心底,莫名的心悸。
“口不对心。”他漫口说着,有种散漫的味儿。
脸上蓦然发烫,好在这是夜晚,房内也并未点上烛火,他看不到我脸上的红晕。
然后,身上,蓦地一暖。
他不知何时将身上外衣脱下,盖在了我身上。那外衣,带着属于男子身上的味道和他点点的体温,被我身上的水渍微微沁湿,颜色变得有些暗沉。
他的眼里,隐有笑意。
“太瘦,一身的骨头还入不了我的眼。”他凑近我,微微垂眸,在我耳畔低声说着,带着微微的热气,浮动我耳畔的头发,微痒,“若是在床上,那骨头搁得人可是很不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