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开溜前,给我和骆奕然都打了电话,谎称场子里有人闹事。我和骆奕然迅速赶到KTV,却被警察带回了公安局。
曹天这招“金蝉脱壳”真的很高明,成功地把我和骆奕然当成了他的挡箭牌。
只是他太低估了金钱的能耐,也低估了我和骆奕然家里的背景。由于未成年,再加上走动了关系,花了不少钱,我和骆奕然几乎是同时被放出来。
只是没想到曹天被抓后,竟然只被判了一年,出狱后还混的风生水起,直到拥有了后来的势力。
再来说说被曹天忽悠过的许商,竟然还是不思悔改。依然和外面的兄弟鬼混在一起,三不五时邀约出来打打牌,泡泡小妞,打打小架,然后被家人逼着读了高中。
这种颓废的生活一直持续到我遇见了她。她是个穿着旧旧帆布鞋的女孩,她有一头齐肩的长发,她脸上挂着倔强的笑容,她说话有点男孩子气,她给人感觉很亲切,也给人感觉有距离。
或许就是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距离,让我想离她再近一点,再近一点,直到我们牵了手,直到我们互相融入进了彼此的生活。她的名字叫骆里,是我一辈子最爱的女人,也是唯一爱过的女
人。
可那时的许商是谁啊,小混混,花花公子,整天游手好闲不务学业。他凭什么让她最爱的女孩得到幸福啊。坦白说,没遇到骆里以前,我真觉得自己挺优秀的,人长得帅个子挺高家里有钱脑子好使唱歌好听还有一堆随叫随到的兄弟。可当我和骆里在一起后,我突然发现自己哪哪儿都不好,甚至很糟烂。
我其实并没有刻意向骆里隐瞒我的过去,我一直在对自己说,只要骆里问到我,我就把过去一五一十完完整整地告诉她。可她好像对我的过去并不感兴趣似的,从没开口问过我,那我当然认为没有刻意去说的必要,毕竟那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许商不是把“改变”放在嘴上的人,我真的要改变了,就会用行动表现出来。我渐渐断掉了和那些兄弟的联系,不再出去喝酒打牌泡妞,更别说打架了。作为我最爱的女人的男人,我怎么能随意动粗呢?
我把上课以外的时间都给了骆里,不是让她在身边呆着,就是让她在脑子里呆着,又或者在我的梦里呆着。反正就是不能让她跑掉。
我在游戏里给她买了最好的装备,作为我许商最爱的女人,必须不能受到丝毫委屈,哪怕是在游戏里。我偷我爸的路虎车钥匙载着她去游乐场玩过山车,只是想实现她的愿望和最爱的人一起坐过山车。至于那个“开车载着最爱的女人出去玩”的心愿,还真是我瞎编的。说实话,过山车这玩意儿对我来说简直比****还恐怖,我继承了我爸的优良血统,自然也遗传了他老人家的恐高症。我只要身在4层楼以上,你给我钱我也不会朝窗户外看。可是,就我这么一个重度恐高少年,竟然毫不犹豫地登上了如此残暴的娱乐设施。当我回到陆地上的时候,我只有一个四字感想:“我还活着?”
自从那个“一起考上深大”的约定出现后,许商的人生又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当我爸看到我在阳台上背英语单词的时候,他老人家面无表情地问了句:“许商,你吃错药了吧?”我当时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事实,我不是吃错药了,我是彻底沦陷了。
由于老爸经常在外地出差,他在郊区买的金屋还没来得及藏娇,就被我拿来变成了和骆里的二人复习基地。每天放学后,我就会站在隔壁班门口,耐心地等候着被袁老太拖堂的骆里大人。有时袁老太会一个粉笔头向我直线飞来,有时会叫我离她们教室10米远。总之为了骆里,许商常常是颜面无存。
可我丝毫不介意,甚至,我还觉得很幸福。
后来,我发现只要和骆里在一起复习,我的脑袋就开始进水,白痴到一个单词也记不住,一道方程式也解不出。当时我毅然决然做了个决定,我要和她分开复习!为了我所勾画的美好未来,为了我们能牵手走在深大的每一个角落,我现在必须把脑袋进水的问题给处理了。
在我闭关复习的两个月里,我强迫自己每天只能睡3个小时,其余时间都拿来背单词,做习题。可我并不觉得累,因为我心里满满装着的都是“希望”。
只是当我回到学校,当我没见到骆里,当陆昕把一封信交到我手上的时候。
我才知道,原来“希望”是那么不值钱的东西。陆昕对我说,骆里不能接受他的男友曾经是个混混。
我当时多么想笑,许商啊许商,你改变那么多,可你终究无法改变你曾经是个混混的事实。
我当时多么想哭,我觉得我一切的努力都是在“对牛弹琴”,这只牛竟然为了点钱就卖了游戏账号,这只牛叫我别挂念她,这只牛还叫我给她点时间冷静一下。
敢情我的沦陷真的是我吃错药了?敢情所有的幻想都是许商一个人的自我陶醉?
那天我没去照毕业照,我只是一个人坐在教室里,痛哭流涕。
“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是打小老爸对我的教育。可我现在连自己都快不相信了,我还去相信什么教育。
我在心底对自己说,许商,哭完这一次,你就忘记这一切,忘记你爱过这个女人,忘记你为这个女人付出的一切。你要是个男人,就他妈给我站起来证明你自己。
后来,我的高考成绩是590分。我看着这个不高不低的分数,心中只有快感,却没有快乐。
军训时,我的视线总是忍不住飘往英文系的方阵。看到骆里被教官体罚,我竟然还是心疼。有次,我拉着骆奕然去看台聊天。其实就是怕她突然晕倒了。
我知道,如果她晕倒了,我肯定会不顾一切跑上去抱住她。或是她主动上来和我说句话,说她想通了,说她和我一样根本无法忘记这段感情。可是她没有,她无视我,她把我当成陌生人。
她眼神里的倔强和冷漠,突然幻化作一根根银针,深深地扎进我的心脏,然后痛到失去知觉。许商啊许商,人家压根就不在乎你。你所有的痛苦都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
既然她卖掉了骆西西,那许东东也不会厚颜无耻地存在。
我在迎新晚会上唱着《我只在乎你》,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我竟然看到骆里在主席台边上泪流满面。而我竟然为了这可笑的幻觉而突然哽咽。我真的好痛。所有人都只看到光芒万丈的我,却看不到我的灵魂一片片凋落,无数的碎片在体内回旋。
许商所有的骄傲,在她面前,竟然一败涂地。
回到后台,我强忍着眼泪,拼命喝水。那个漂亮的女主持人突然递过来一张纸巾。她很关心地问我:“你没事儿吧?”
我露出我的招牌笑容:“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
她说:“我叫苏玉洁。以前常在网上听你唱歌,你女朋友一定很幸福吧?”
我又笑着说:“分手了。”
她先是露出诧异的神色,随之温婉一笑,坦然地说道:“我也才和我男朋友分手。”
当一个失恋的人遇到另一个失恋的人。两人总会有共同的话题。
晚会结束后,苏玉洁带着我去了学校门口的奶茶店。我们点了两杯“失恋而已”。柠檬的酸味混合上柚子的苦味,委实是一杯不怎么好喝的饮料。可是很有创意。
苏玉洁说起了她的故事,她前男友是聂式集团的大公子聂哲恺。给了她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带她去各种高档的地方消费,可这些并不是她想要的。而且聂哲恺在外面还有女人,或许只是因为苏玉洁看上去婉顺懂事,她是聂哲恺唯一带回家见过父母的女人。而她不过是花心的聂哲恺用来挡婚的道具。苏玉洁最终无法忍受向聂哲恺提出了分手。
我并没有给她说太多关于骆里的事情,我只是很淡然地说:“不爱了,就分了。”其实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我的心脏就像被人挖走了一块似的。可是我必须得若无其事,还不能喊疼。因为我是男人。
之后苏玉洁天天约我来这个奶茶店,我没有拒绝她。我喜欢听她说话,声音甜美,落落大方,还可以用幽默的方式说出一些很悲伤的故事,一种傻傻的乐观主义精神,这点倒是和骆里有几分相似。
不过嘛,骆里是真傻,而苏玉洁是装傻。
我心里太清楚,苏玉洁和骆里不是一种人,但我却情不自禁地混淆。
当苏玉洁拉住我的手,含情脉脉地对我说:“商,我不想只做你姐姐,我想和你在一起。忘记她,好吗?”
忘记她?这是我的心愿,可惜太难实现。
我没有放开苏玉洁的手,我想知道,这样会不会让骆里从我的梦中消失。
于是,我和苏玉洁在一起了。确切来说,这不是恋爱,而是牵了双可以抚慰我伤口的手。
日子久了,我才发现这是个愚蠢的决定。因为我不仅没忘记骆里,反而陷入了一个怪圈。苏玉洁对我越好,我就越是愧疚,然后越是不忍心去伤害她。
我有时就在想,如果骆里有苏玉洁一半的温柔和粘人,我们怕是下辈子也分不了手吧。可就是这个比男人还狠心的骆里,却让我念念不忘。
让我没想到的是,骆里在读了大学后,竟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身边出现一堆莫名其妙的朋友,竟然还在火锅店泼了苏玉洁一脸的酱油。
我许商都不忍心伤害的女人,她凭什么去伤害?我强压着怒火,仍然保持着风度,我冷漠地告诉她,我和她是不可能的。我冷冷地说着,心里也是冷冷地疼痛。
我看到她十分受伤地走出小店,心中竟然扬起一丝报复的快意,还混杂着刺痛。
那时我在想,我和骆里是真的完蛋了吧。而事实上也是真的完蛋了。
大三的一天,苏玉洁问我:“商,你有没有兴趣做歌手。”
我之所以选择工商管理这个专业,其实是被我爸逼的。我对继承他老人家的事业完全没兴趣。如果有机会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还能赚钱,自然是再好不过。
于是我答应了苏玉洁去参加她爸的公司举办的选秀节目,在报名的时候,就接到了一通陌生号码的来电。竟然是苏玉洁她爸。
苏玉洁她爸说:“许商,你在不久的将来,会是最耀眼的明星。”
我笑了笑说:“你怎么知道。”
她爸说:“因为你会在拿到比赛的冠军后,和我的女儿订婚,然后成为我苏瑞阳的女婿。”
我当时真是愣住了,我发誓我没想过要和苏玉洁结婚。我没有给苏瑞阳明确的答复,只是支支吾吾地挂掉了电话。
没过几天,我就在论坛上得知了骆里曾经打过孩子的事情。当时脑袋里嗡嗡作响,在不到一个小时就抽完整整一包烟后,我拨了骆里的电话。
我说,我过得不好。她没吭声。
我说,有点误会出来见面。她说,没必要。
我说,我要参加选秀节目了。她说,恭喜。
我说,我要和苏玉洁订婚了。她说,挺好的。
我想说重点时,她毅然决然挂掉了电话。
我当时傻了,在我又抽完一包烟后,鼓起勇气给她打了电话,却是无法接通。我在心里嘲笑自己说:许商,醒醒吧,她的心里早就没有你了。
于是抱着破罐破摔的心态,我拨通了苏瑞阳的电话,把自己卖给了“苏氏唱片”。反正也不能和自己最爱的女人白头偕老了,至于身边那个人,是谁不都一样吗。再说了,苏玉洁还是挺靠谱的。
选秀比赛中,我一路披荆斩棘,最后拿了冠军。面对这一半靠实力一半靠黑幕获取来的冠军,我也不知该是喜是悲。至少表面上看上去挺好的,人们不都喜欢看表面吗。
在我皮笑肉不笑地和“苏氏唱片”签下了五年的合同后,陆昕突如其来的半封信,把我的原本就没有温度的灵魂,彻底拽入摄氏零下的深渊。
陆昕痛哭流涕说:“许商,对不起。”
我不知道该不该原谅她,我只知道,什么都无法改变了。
我记得那天夜晚,星星很多,我没有抽一根烟,也没掉一滴眼泪。我像傻子一样和那些星星对视了很久很久,直到星星都不再搭理我了,直到迎来了太阳。
“骆老师,你的口语很奇怪诶。”曹纱纱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用手指着我。接着全班一阵哄笑。
我尴尬地站在讲台上,表情僵硬地望着63个初二的学生。
“啊,是吗。我会努力纠正的。可,可是我们班的半期考试成绩还不错是吗?”我竟然结巴。
全班又一阵哄笑。
我现在是深阳7中初中部的一名英语教师,还兼任着初二(17)班的班主任。
初二(17)班是全校著名的“放牛班”,学习成绩要是在初二整个年级排倒数第二的话,绝对没有班级敢排倒数第一。
而这个班的班长,也是这个班的统治者,是一个叫曹纱纱的女孩,她是个“非典型性不良少女”。她好像除了学习成绩好以外,基本上没什么其他优点。
有次,我为了拉近和学生们的距离,问了个问题:“请问各位同学,你们的偶像是谁呢?”
甲同学说:“爱因斯坦。”
我说:“不错噢。他智商很高的。”
甲同学说:“嗯!但他最厉害的地方是,发明了点灯泡。”
我当时差点倒地。
乙同学说:“我的偶像是许商。”
我问:“你喜欢他什么呢?”
乙同学说:“唱歌好听,还会写词写曲,超级厉害的。他最好听的歌是《商痕》。”
我微笑着对乙同学点点头。
曹纱纱站起来说:“我最崇拜的是我蒙君姐。”
我心中突然掀起一阵涟漪,我问她:“你崇拜她什么呢?”
曹纱纱带着一脸骄傲的神色说:“她可以看谁不顺眼就修理谁,有次她的手下弄丢了她的小熊项链,差点被她杀了。”
我又问曹纱纱:“那后来她的小熊项链找到没呢?”
曹纱纱一脸嫌恶地说:“关你屁事。”
接着全班又是一阵哄笑,然后我的脸就变成了霓虹灯,红一阵绿一阵白一阵。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可怜的乙同学在放学后,被曹纱纱教训了一顿。至于原因什么,我不知道,因为乙同学没胆子告诉老师。
每天下班后,我就会在办公室边备课边等待着邱妮,她在高中部担任语文老师,之后我们就会一起去养老院看望曾亚的奶奶。
邱妮告诉我,她会等曾亚从监狱里出来,然后她们带着奶奶就一起去山区生活,邱妮可以继续教书,曾亚也可以找份工作,那时她们就过着与世隔绝的乡野生活。
每次听到邱妮满怀希望地勾画着未来,我的心中也充盈着淡淡的幸福。
我想,有梦想的人都是幸福的。陆昕的梦想实现了,她去了梦寐以求的日本发展。许商的梦想实现了,他能在所有人面前歌唱着他的故事。邱妮的梦想就是曾亚的梦想,然而在不久的将来也必定会实现。骆奕然的梦想是什么呢,或许在他用生命护住我的那一刻,就是他离梦想最近的一刻。他的梦想就是,要我好好活着。
那我为什么还要难过呢。我要活的比任何人都好。才能帮助骆奕然实现梦想。
还有老聂,那曾经共睡在一张床上三年的姐妹,无论此时你身在何处,无论你是否已经放下过去的纷纷扰扰,我都衷心地祝福你能像我这般:云淡风轻。我相信送你小熊项链的那个人,也和我有同样的愿望:希望你过得很好。
今年的7月7日,我坐在骆奕然的坟前,给他说了很多工作上发生的趣事。告诉他,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