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呀一声,门开了,一张无法形容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整张脸已经变形了又肿有大,像是被揉搓过似的,不成正常的比例,他的左眼浑浊无神,看人的时候也不转动,看来已经坏死多时,左脸从上到下如烂泥一般的肉堆在一起,嘴角被撕扯掉一大块肉,现在虽然愈合了,但留下的巨大疤瘌十分显眼,这也是为什么听到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的原因。脸上的伤口有些溃烂,流着脓水,让人看了有些恶心。
哦,是,是田叔啊!那人口齿含糊的说道。
小德,算你时运好,我给你带来了镇里的洋大夫给你瞧瞧病。车夫的神情有些得意,昂首挺胸,指了指我说道,喏,这位是李大夫。
那人嘴里如含了个包子,右眼流露出一些神采,高兴的说道,是吗?谢谢,谢谢田叔,快进来。
小德慌忙请两人进屋,这是一个破旧的院子,但是还算干净,院里有一个低矮的土房子,整个家显得破烂不堪,土屋里没什么家具,小小的屋子显得空荡荡的,只有一个黑漆漆的旧四角木桌。
大家尴尬的站着,没有坐的地方,车夫有些不好意思,脸色低沉,埋怨道。
我说小德,我知道你的情况特殊,可怎么家里连个椅子都没有啊。
小德有些委屈,耷拉着脑袋,两手不停的揉搓着,快要哭出来似的带着哭腔道,那,那个田叔你可是冤枉我了,我这样子连个女人都不跟我,哪有人到我家来过,那些椅子都没用过了。
小德从门后拿出全是灰尘的椅子,拍打拍打递过来两个。
还是先看看病情,看是什么情况?我觉得这年轻人其实挺可怜的,年纪轻轻就被人狼毁了容貌,本来该谈婚论嫁的年纪却只能整天待在家里见不了人。
我仔细的看了看脸上的伤口,看样子是人狼抓咬的痕迹,伤口已经流脓,不断的冒着腥气的脓水。仔细的检查完伤口,我心里已经有数怎么处理,这对我来说不过是司空见惯,战场上这样的情况实在太多了。
没什么大碍,不过是伤口发炎导致的,待会我清理一下伤口,在给你开一些消炎药就好了。我从包里拿出消毒药水和棉棒,开始给小德处理面部的溃烂。
啊——小德忍不住大叫。
忍一下,一会就好了。
这当然疼了,伤口已经烂到了肉里,接触到药水肯定是钻心的疼,不过必须先清理伤口,不然很难愈合。
哎,你说你一个大男人还叫唤,忍一会不就过去了嘛。田叔在一旁气的直跺脚。
田叔,我知道了,小德强忍着疼痛说道。
把伤口的脓水清理干净,又撒了些药粉,这次小德倒是很坚强,没有出声。
我拿出一包消炎药给小德,吩咐好用量和用药时间,还有一些注意的情况,可是,小德却没有接过消炎药。
怎么了,小德?
我,我没有钱给你,小德支支吾吾的说道。
哦,没事,你先拿着,等以后你挣了钱在给我也不迟啊。其实,我也没想要要小德的钱,看这个家也是挺可怜的一个人,再说这些药也值不了多少钱。
哎呀,你先拿着,治好病再说,那钱我给李大夫。田叔对小德喊道,看来田叔对小德的帮衬也不少。
小德接过来药,放在了桌子上。
对了,小德,你看李大夫给你治病也怪辛苦勒,要不你给李大夫详细的说说你被咬的事。
好,好,田叔,李大夫,那我就给你们说说,哎呀——
咋啦,这是?田叔关切的问道。
脸上有些疼,小德捂着刚撒过药粉的脸说道。
不着急,不如等明日再说,小德的伤口也会好许多。一天的舟车劳顿我也有些疲倦了。
好,那就明天来,小德啊,你好好休息,安心养伤就行,什么事也别想啊。田叔安抚两句,就拉着我往外走。
那我松松你们吧。
不用了,你就在家歇着吧,我们走了。田叔边走边说。
小德,你放心好了,过个几天伤口就不疼了,别送了。我和小德道别几句也跟着田叔出去。
小李,今天天也晚了,你就跟着我这个光棍一起住吧,咋样?
好啊,田叔,这样更好啊。
好啊,晚上我做两个菜,都是这里的野味,非常的鲜!咱俩喝两盅?
行,那就喝点,我带着一壶好酒呢。我拍着鼓鼓的包给他看。
好,好,田叔听见有酒,眼都发光了,脚步也加快起来。
走,小李,跟我来,咱去拿野味。
我还没弄明白,只好还是跟在田叔后面,到了另一个巷子,正巧见到了那个小孩霖霖,他身边一个年轻的女人正抱着他。小霖霖瞧见我们过来,远远的就招收,奶声奶气的对田叔喊着。
大大,大大来了。
孩子稚嫩的声音引得田叔哈哈大笑,这么想大大啊?哈哈哈。
田叔来了,女人打个招呼。
霖霖他爸在家吗?
在,在里面呢!女人答道。
?田叔大步的往里走,刚进门就闻到一股强烈的血腥味,地上一片片的血迹斑斑,四处杂乱的丢着一些皮毛,在墙脚立着一根柱子,有一个背影高大的人正在柱子旁边,那人回过身,擦了擦满是鲜血的手,过来招呼我们。
田鹰,田鹰,你弄啥类,喊这么长时间也不出来?田叔扯着嗓门大大咧咧的说。
田叔,来了,这位是?有些面生啊?
那汉子健壮肌肉硕大黝黑,上衣就穿一件开衫,胸肌,两臂全露在外面,满面的神采。
这是镇里的洋大夫,来咱村里给人治病的,废话少说,那柱子上挂的是只野兔吧。
我也瞧见那汉子柱子上挂着一只刚剥完皮的兔子,上面的鲜血还在顺着光溜溜的身子滴滴点点的落到地上。
汉子点点头,是啊。
田叔有些不满的左看右看,咋就这么一只货,还有啥好东西赶紧拿出来,我还等着给李大夫接风呢。
汉子小心的瞧了瞧门外,靠近田叔的耳朵小声说道,田叔?是不是有好酒了?带上我一起去吧。
田叔摆摆手,没有,没有。
行,汉子也撇过脸说,不带我就这一只兔子,田叔你爱拿不拿。
田鹰啊,你给我来这一套,是不是你大了,以为田叔不敢揍你啦。田叔的脸紧绷绷的。
汉子笑嘻嘻的给田叔拍着马屁,哎呀,你看你,田叔,还是那么不禁逗呀,屋里有俩好东西呢,您带上我,在一起尝尝咋样?
田叔转怒为笑,行,快拿去吧。
汉子转身进屋,出来的时候两手各提着一个大笼子,炫耀的给我们看,看,田叔,这俩东西咋样?
田叔撇眼瞧了瞧,立刻喜笑颜开,好东西,一个天上飞的,一个地上跑的,都是美味啊。田叔咽了咽口水。
那笼子里一个好像关着一个大号老鼠样子的动物,在笼子里不停的乱窜,另一个是一只说不上名字的大鸟,不时的叫两声扑棱着翅膀。
我说你小子想喝酒直说就行,干嘛绕这么多弯弯啊。
田叔啊,你是不知道我家的婆娘管我管的可严了,没有办法只能偷偷摸摸的。汉子很是无奈
的说。
哎呀,有个媳妇就是麻烦,哪像我这么自在啊。田叔咂咂嘴意味深长的道。
你就别取笑我了,田叔,汉子也是苦笑不得,对了,田叔,待会出去你可要替我挡一挡我们家的婆娘。
三人提着笼子就往外走,门口的女子正哄着怀里的孩子。
走啊,田叔,女子招呼道。
嗯,今天我给小李接风,让你家男人送两只野味。
女子抱着孩子站起来,行,田叔,不过让他送过就回来,一定不能让他喝酒啊。
那汉子提了提手里的笼子插嘴道,我说晓晓啊,你看田叔也是长辈,我怎么说也得帮着把这俩货洗剥干净是不是?
好吧,不过你要是敢喝酒,我可饶不了你,别忘了上次怎么答应我的。女子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掐腰,女汉子味十足。
行,行,汉子亲了孩子两口,霖霖乖,阿爸走了,好好听你阿妈的话。
汉子说完提着笼子飞快地跟了上来,就听见身后女人越来越远的声音,早点回来,还等着你吃饭呢。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的听不大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