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有多久,他们便到达由人骨和骷髅头咆哮堆起的两颗擎天柱前,柱子一直向黑空盘旋而上,不见尽头。黑白无常将她带过鬼门关,霎时气息陡然一变,两旁的河流不再是黑压压的一片,而是黑红的血池,池内无数厉鬼嘶吼着、尖叫着,瞪大没有通孔,只有两个凹陷的空洞骷髅头拼命的向岸边游弋去,竭尽全力终于到达岸边又被鬼狱一鞭子抽下去,惊起一滩血水。整个地狱就似这般重复着,一次又一次,一年复一年,无数的怨气堆积在地狱的上空,整片鬼域寸草不生。
地府内,空荡荡的大殿内,没有凄厉的鬼叫,没有血腥的气味,只有一张书桌,一只椅子,一缕梦幻般的银光倾泻在身着白袍趴在案牍上奋笔疾书的男子身上,安静而美好,而他身旁已有一座用奏折堆砌的小山丘。
“报…黑白无常大人已至殿前。”一面目狰狞的小鬼喘着粗气跑了进来,打断了此刻的安宁。。
“传。”男子头也未曾抬起,依旧是全神贯注于批阅。
一黑两白三人不多时便来到殿内。“拜见王。”黑白无常二人拱手道,褚桷无神地站在一边。
“嗯”
“王,您看这位大人要如何安置。”黑白无常苦笑道。
男子停下手中笔抬起头,黑浓的剑眉,桃花眼,坚挺的鼻梁,点绛薄唇,似男似女的脸庞,似是画中人,美的不可方物。男子见是褚桷,两道剑眉不由得皱起。
“将其快快送回去。”男子急忙道。
黑白无常二人对视一眼,也不知此人是何人物?竟将以冷静著称的鼎鼎大名的冥王如此焦急,不过这并不关他二人之事,冥王如何吩咐,他二人照办就是便拱手道“是。”
“寂缘,许久未见,这刚见便要送区区离去,这是何理?”突然一道不悦的声音惊现。
黑白无常二人瞬间进入戒备状态,喝道“宵小之辈放肆,出来!”
“不得无礼,先下去。”冥王吩咐道。
“这……是。”二人面面相觑,退了出去。
“褚桷上神出来吧,我这俩小喽啰可都被吓得丢了魂了,你也别藏了。”冥王无奈的道。
“寂缘老兄,这可不能怪妹子我了,这二人这般都能被吓到,以我之见留着也没多大用处,还不如撤了去。”此时默不作声的褚桷突然出声,不知从何出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我也不和你贫嘴,说吧,有遇着什么麻烦了。”冥王挑挑眉,转着手中笔,懒懒地靠在椅子上。
“嘿嘿,还是寂缘懂我。明说了,如今我没地儿去了,还望你收留收留啊。”褚桷暗了暗眼神,随即抹了脸上那抹伤感,灿烂一笑的道。
“我这小庙,怕你住不惯啊。”寂缘未注意到褚桷那抹忧伤,揉揉眉心,可怜巴巴地道。
“我也占不了你多少地方。”褚桷随手捧起杯茶轻品了起来。
“在奈何桥畔给我一座草房便是,不若,我便去鬼狱溜达溜达。”褚桷放下手中杯,悠闲地翘起二郎腿又道。
“也罢也罢,入住自是没问题,但要约法三章可行?”寂缘道
褚桷松了口气,愉快道“行。”
寂缘大吃一惊,眼瞪得如铜铃般,下巴都掉了。数千年前,褚桷大闹地府。他寻来迷榖将其拦住,提出约法三章,结果褚桷理也不理转身就走。这一走,便是千年后的今天。而今竟是同意了!难道是天要下红雨了不成!
“你…你…你可是生病了?”寂缘跑下案牍,伸手欲摸褚桷的头。“啪!”完美无暇的手上多了一道红痕。
“咳咳…安排去,莫在这扰人。”褚桷尴尬的说。
“奥…好,来人。”
“冥王。”
“带褚……”寂缘还未说完,便被褚桷一个眼神止住了。
“不用这般折腾了,含芸自行前去便是。告辞了。”褚桷做了一揖自行离去了。
“罢了罢了,下去吧。”冥王若有所思的坐回椅子上,摆摆手。
“诺。”
奈何桥畔的尽头,是孟婆在给走向轮回转世的鬼分发孟婆汤,希望他们忘记前尘,来世重新做人。
有的鬼空洞着眼,木讷的将碗接下慢慢的喝下,碗落地,化作一抹灰风,随着地狱之风飘逝;有的死也不接孟婆的碗,剧烈地抗拒着,最后被鬼卒捉回重受刑法;有的被鬼卒震慑乖乖的喝完孟婆汤,走向轮回路;……形形色色的鬼,都在走属于他们的命运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