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的每一次感悟,都是一次心间的洗礼。修道而言,有时道心重要性要远胜于天赋,天赋决定你的潜力,道心决定能走多远。空有天赋,不修道心,到头来不过山倒屋倾。
世间两种最易成功之人,一种是天赋异禀,一种是厚积薄发。古人云‘成大事者,不唯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便是这个道理。才有天赐,德有己修。才华横溢者,自是生来光芒万丈,如小初心。厚积薄发者,开始不是起眼,但犹若金石,必是掷地有声。步步走来,也必是影印青石。
此时,山间中峰一处偏僻的树林旁,两个道人,并肩而立,望着山前的飞流的瀑布,低声交谈着。一位便是,当初一直同丁粟钓鱼不语的老者,另一位是看起来十分的苍老,脸上满是皱褶,如树皮一般。头发十分稀疏,头上还插着树根状一道簪,腰也有几分佝偻。
“听说前段时间你又炼丹了,怎么样?”苍老的道人问道
“还能怎么样,就成了几个废丹,对你我等现在修为又有何用,白白浪费了我这些年积攒的大量灵材。”说到这钓鱼的老头鼻中喷了一口气,没好气的回到。
两人沉默了一阵,好像都在静静的看着眼前飞流直下的瀑布。
过了一会,钓鱼的老道,仿佛想起什么似得,“天休老头,这次闭关有什么收获,我还以为你这一闭关就再也出不来了呢,这样便又少了一个向我讨要灵丹的人了。你也活了这么久了,何时去死啊。”
苍老的道人,并没接话,脸上依然乐呵呵的,低声道“听说宗门最近又多了一雷灵根的天才?”
“是啊,还只是个婴孩,是苦竹峰的一位普通弟子外出时,接引回来的。现在交给伯月那丫头带着,伯月还决定收那孩子为徒呢。
说起来,那接引孩子的弟子,我还见过几面,闲来无事观察过几回。道心悟性尚可,秉性也不错,这次外出还能给宗门带回一个有天赋的弟子,也是难得。我本想收他为药童,只是资质一般,修为太差,我还要再观察下。”
苍老的道人,听后一叹“伯月这丫头资质、悟性都是上乘,可惜天生哑言,宗门一些道家正宗的真言法决,都无法修习,否则将来成就,定会在你我这些老骨头之上啊。
那位接引弟子,也该好好奖励一番。
其实,你我的天赋当初也并不怎么出色。你还好点,我入山时便有四十岁了,资质也一般。可是你我这一生,见过多少天资超群之人,能成就的又有几人。当初的龙师兄龙青遥,入门时便耀眼无比,宗门更是大力培养。最后怎么样,欺师灭祖,妄图一己之力,窥探宗门隐秘。最后还不是死在宗门灭天大阵之下吗,当初你我可是亲眼所见,你不会也忘记了吧。
一个人资质并不能代表什么,甚至资质越好,不走正途危害反而越大。当年的龙青遥,宗门即使如你我这般的护宗道人,也奈何不得,光死在他手上的长老也超过一只手吧。对宗门,尤其是我们青阳宫,忠诚要比天赋重要无数倍。
你我现在也并无多少寿元了,你也不要忘了,我们四人不仅是青阳宫的护宗道人,更是这群山中秘密的守护者,我们活着得意义是什么,你没忘了吧。若不是你我这护宗道人的身份,以我们当初的天资,怕早早的便化做一捧黄土,身死道消了吧。
何况,我们四人中,也只有天心,年纪还能支撑些许年月,你我怕也没有多长的寿元了吧,不然你又何必千辛万苦的练那早就失传的‘岁岁丹’。
就眼下宗门内的那些守护道人,还差许多,若是真觉得那小子不错,就开始着手考验吧,只要忠于宗门,愿意为宗门牺牲一切,不是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吗?何况那小子也不过刚入门,我们也还有点时间,足够了。”
苍老道人的话,让钓鱼的道人一时没了话语,当年的事自己怎么会忘,那可是自己这一辈子中,印象最深刻的一次了。谁会想到到,脚下的大阵,看着只是古怪,真正的威力真是毁天灭地。甚至自己现在都不太明白,自己几人到底守护着什么秘密,需要这么厉害的大阵守护。
自己四人说是护宗道人,其实不过是关键时候启动大阵的枢纽罢了,每个人成为护宗道人时,便会有上代护宗道人留下,神魂烙印。烙印一是沟通大阵,也是束缚他们。他们现在就像活动的阵眼罢了,只是此生永远不能脱离大阵范围,一辈子守护于此。
这是他们的责任,也是青阳宫存在的使命。
钓鱼老道有点神不守舍的道“我那炼药,还剩了一粒斗天葫的种子,留着也没用,这次就赏给他吧。”
苍老道人又看了一眼,便也没再接话茬,一起看着山间瀑布出神起来。
回到山中,一下又安静了下来,余下的只有修炼了。期间见了一次娄泽,娄泽已经有了自己的灵兽,只是灵兽尚小,还没成年,现在也还没什么做用。不过也算是现在娄泽的小祖宗了。娄泽虽对灵兽极好,但娄泽看的也明白,灵兽就是灵兽,能帮助自己才算有用。若是这只灵兽也如当初丁粟的洛洛和小木头的话,以娄泽的本性怕是碰都不会碰吧。
看到娄泽的灵兽,让丁粟想起了多小木头的愧疚。如今自己也是道生境了,虽说没有那位宗姓师兄厉害,找个机会也该清算下当年的旧账了。只是自从回家后,自己隐隐有了要突破的感觉,如今灵台中的魂影两眼出已经有了凹陷,想来就快要开眸了。
本来以丁粟的修行时间,现在也不可能立刻进阶,或许是这次回家,解开了心中的那段羁绊。又有一番明悟,这才能这么快的开始进阶了。这不免也让丁粟十分高兴,觉得这次回家十分的值得的。
丁粟就这般静修,没几日,山中弟子送来了一个锦盒,说是掌门认为他这次引荐有用,赐予的一粒灵葫种子。
等送东西的师弟走后,丁粟并没有多么的高兴,只是敞开盖子看了一眼,就又封了起来。到不是觉得掌门赐予的东西差,就以丁粟如今的地位,甚至掌门都没见过一眼,再说即是掌门赐予,又能差到哪呢。
只是丁粟觉得,碰到小初心便是一种缘分,小初心天赋高,那是天赐的。不能把引荐小初心,作为自己得到赐予的一种理由。这让丁粟觉得是拿小初心做的一种交换,心里接受不了。
自己愿意为宗门做贡献,而非为了回报,须知宗门三年一次的接引,也不过给些贡献吧了,也没有单独赐予什么。再有小初心跟自己那般久,也有了一份淡淡的如父女般的感情。当然自己也不敢回绝掌门,既然赐予自己了,就权当先替小初心保管着,待小初心大点,再还给她。
山中无事,时间匆匆,转眼回宗门有三个月时间了。这期间,除了修炼外,就是泡在自己的小药园子。当初回家,没时间顾忌小药园,现在有时间了,就又如外门那般侍弄起了小药园。
中间有些灵果熟了,还专门跑了趟道藏阁,看了些灵酒的制作方法,如今便用这不多灵果,开始了酿酒。好在有宗门的酿酒方子现成,丁粟又在灵酒中加了几位药性温和,滋味醇厚的灵药,只是不知这个办法酿出的酒好喝不,若好喝到时再送给娄泽杨茂泉也让他们尝尝。
管理药园,酿灵酒,修炼,直到有天,觉得要突破了,这才放下手中的琐事,专心闭关起来。
其实从知道自己不久将要突破,闲暇间丁粟便做起了准备。大多是些静心宁神丹药,自己也早就炼制了不少。等刚有所感,便服下准备好的丹药,开始静修起来。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次要多久才能突破。据说,神魂每进一步都是极其的艰难,一个不小心还会伤到神魂,是故要多准备丹药以备不测。如今东风一起,便只是静待水到渠成了。
此时,灵台中的神魂,整个头部,原本如墨色的神魂,在吸收的月华后,有了一丝黑灰色,眼角处更是淡淡的银灰色。如今两眼处已经有了一个及其轻微的缝隙,只是神魂还没有凝聚到完全睁开的地步。
如今,外间丁粟早以不知盘膝了多久,身上已经盖上了厚厚的灰尘,看灰尘的厚度,怕大概有一年有余了。
有时心间明明有那丝进阶的机会,却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真正的把握住。有的人也许天赋并不十分出色,但不知原因的却三五个月便进阶了。有的人也许天资很好,但却要三年五载,甚至十年八年,这个谁也说不定。
就在证道会要开不久,一个月朗星稀的晚上,丁粟缓缓睁开了闭上一年多的眼,眼中几许光芒跳动,如与天际间的明月繁星遥遥呼应,只是两眼的感觉却有一丝细微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