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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白如初空

十一月份的天,有些凉。

“妈妈,都两天了,小炽的病情怎么一点儿也不见好转!”

颜陌略有焦躁地看着温度计上丝毫没有变化的数字,转头再看看床上从周一一直昏睡到周三的小炽,眼里满是心疼。

两天前,电闪雷鸣,天空似乎被打破了一个洞,倾盆大雨从天而降。一场暴雨之后,表弟既没有被淋到雨,屋里的温度也不低,晚上确定盖好了被子,但是他却发起了高烧。这烧起的真奇怪!

大雨过后,天空依然飘着雨丝,稀稀落落。虽然温度仍有些凉,但走在大街上,云雾缭绕,碰触到那飘浮着的雨丝像少女的发丝一样柔软,让人说不出的喜欢。额,我还是关心一下小表弟吧!

“陌陌,给你外婆打个电话说一下,问问你外婆有没有偏方什么的。”颜陌的妈妈换好鞋子,准备出门,“我先去上班了,你照顾好小炽,妈妈走了,拜拜~”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颜陌想起:爸爸出差去了,明天也回不来;妈妈这两天都要上夜班,白天要补觉;就连小炽,现在发着高烧昏睡不醒……

“这几天真是安静呐~”不知不觉中感觉心情有些闷哎~(过度冷静会使人情绪低落。)

“嘟――嘟――”

啪嗒!

“姥姥,我是陌陌。小炽这两天发了高烧,吃药打针都不见好,妈妈说让给您去个电话,问问您,问问您有什么偏方没有。”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

“姥姥?您听到了吗?”

“陌陌,你们那边在下雨吗?”

“下着小雨,哦,小炽就是两天前那场大雨之后发烧的,一直到现在。”姥姥问这个干嘛?

“你爸妈在家吗?”

“不在。”

“姥姥明早去你家,千万不要跟你爸妈说。”

“哦,好。”

第二天。

叮咚――

“姥姥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颜陌打开门非常惊讶,现在才七点左右,妈妈都还没下班回来,姥姥至于这样躲着妈妈吗?

“我担心我的乖孙儿呐!”

姥姥来到小炽房间,看着昏睡在床上的小炽,叹了一口气。上前伸出手摸了摸小炽的额头,又撑开他的眼睛看了看,然后从怀里取出一个手帕,摊开放在桌子上。

是银针,帕子里都是又细又长的银针。

“陌陌,我要给小炽扎针,你去端盆热水过来,不停地给他擦拭额头。”

颜陌赶紧照办,端来热水站在姥姥身边。

姥姥从被子里拿出小炽的左手,先用毛巾擦了擦,然后拈起一根银针,开始行针。

五指连心,颜陌看着都觉得疼,而小炽除了额头不停的冒汗,脸上却是一点表情都没有。

两只手都行完针,姥姥将银针收了起来。

“就先这样吧,今晚小炽应该就会醒过来,记得给他做一些清淡的食物。”

“姥姥你现在就要走吗?”

“我再不走,等你妈回来了听你妈唠叨啊?”

晚上,小炽真的醒过来了。这小屁孩一醒来就说胡话。

“姐姐,我梦见了一只九尾猫。”

九尾猫?不应该是九尾狐吗?表弟你是不是这几天高烧烧坏脑子了吧?

“他真的好大好大,九条大尾巴飘浮在空中,真的好漂亮啊!”

颜陌听了,脑子里开始想象,一只猫,放大,然后一条尾巴细长细长,再变成九条细长细长。九条细细的长尾巴飘浮在空中……鬼啊!这样子的猫究竟哪里好看了,哪里漂亮了!

“好白,好温柔……”

白的?刚才想成黑色的了,怪不得觉得像幽灵。不过,白色的好像也不怎么漂亮吧……

填过肚子的小炽又闭眼睡去,沉浸在自己静谧的梦里。

“姥姥真厉害,扎了几针,小炽的烧就退下了。”

――――――――――

“喔,你竟然有八条尾巴呢!”

一个少年蹲在地上对着一只正在晒太阳小憩的小白猫自言自语。

阳光穿透白云洒下来,少年仿佛看见了那只小白猫的身上不停地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好漂亮啊~”少年感叹道,好像被那只小白猫给迷住了,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去抚摸那柔软的白毛。

小白猫似有察觉,抖抖耳朵,忽地睁开了眼睛,看清楚了来人。十七八岁的青衣少年,长相俊雅,恍惚之间给人一种不似凡物的感觉。不是凡人?但想起适才少年的谈吐和少年将要进行的举动,还有少年现在的反应,天真无邪……那自己刚才的感觉肯定是错觉。

少年看着突然出现的两颗黑玛瑙,愣住了。

好美的一双眼睛~

少年的手停在半空中,双眼盯着那墨玉一般的眼睛,深深地陷了进去!

下一秒,漂亮的小白猫消失了。少年立马回过神,左右寻找着那神奇的小白猫的身影。

小白猫卧在墙头,望着地上四处张望的少年,一动不动。

“啊,终于找到你了。”

少年冒着危险爬上墙头,小心翼翼在小白猫旁边坐好。

今日的阳光也很不错,照在身上暖暖的,偶尔吹来几缕温风,带来丝丝和煦。

少年拔起墙头上的一根草,准备去逗弄那一动不动的小白猫。

微风吹来,草尖还没挨着小白猫,少年便看到小白猫的双耳一抖,却没看到预料中的黑玛瑙,浑然不知自己从墙头掉了下来。

那片墙头倒塌了,荡起好大的烟尘。

少年安然无恙,愣愣地站着,盯着眼前的庞然大物。

“难道被我吓着了?”

丝竹般的声音传入耳中,少年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确定刚才那不是猫叫激动地开口:“你说话了!”

大白猫瞳孔微缩,神情略显严厉地说:“你不怕我吃了你?”

但是,少年却围着大白猫的八条尾巴兴奋地转来转去,根本没有一丝害怕的迹象。

“好大的尾巴啊~好漂亮啊~哇~哇~”

忽的,大白猫变成了小白猫,空中飘浮的八条尾巴也转眼不见。这时,少年一把将小白猫抱起。

“跟我回家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小白猫欲挣脱怀抱,听到下一句便安分了。

“一直到你拥有第九条尾巴。”

回去后的少年每日都对着小白猫自言自语,家里人都以为少年得了怪病。小白猫受不了他的碎碎念,轻轻跃身跳到树上。这个时候,少年便依靠着大树坐下,继续对着空气侃侃而谈。

“今日厨房做的清蒸鱼你觉得好吃吗?作为一只猫,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下,你觉得生鱼好吃还是熟鱼美味?”

“……”

“啊,对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八条尾巴是与生俱来的还是我好几次都眼花了呢?”

“……”

“不过真的很漂亮呢!相信你拥有第九条尾巴的时候会更漂亮吧!”

“……”

面对少年的喋喋不休,小白猫自始自终都没说过一句话,也从来都没离开过。

有一天,少年开心地对小白猫说:“我找到让你拥有第九条尾巴的办法了!”

小白猫垂眸看着少年爽朗的笑容,不忍打破。

我修炼了这么久,都不知道怎么才能修炼出第九条尾巴,你一个小小的平凡少年又知道些什么呢?

就这样,小白猫在少年每日的碎碎念中又度过了一个月。

这一天的早上还是风和日丽,不料傍晚突然下起了暴雨。

第二天早上,少年卧床不起。听见大夫的四个字,家人围着少年哭泣。早归的小白猫兴奋地跑进来想要告诉一直陪伴自己的少年自己终于有了第九条尾巴,奈何映入眼帘的却是少年命不久矣的生命。

“你回来了。”少年开口。

家人以为少年又开始犯病了,便都摇着头走了出去,好让少年“安静”一下。

小白猫蹲坐在少年的胸口上,轻轻摆着身后的尾巴。

“九条尾巴的你,真的更漂亮呢!”

少年努力扯出笑容,小白猫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幸福”二字。

都是将死之人了,为何还笑得出来,为何,会幸福?小白猫心里充斥着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呐,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少年缓缓开口。

金白色的光芒一闪,一位俊美的白发猫耳少年突然出现,面如冠玉,唇红齿白。

“不论你什么样子,都很美呢!”少年称赞道,等着“小白猫”回话。

“小白猫”却久久没有开口,总觉得说出名字之后,少年就会离自己而去。

“呐,你叫什么呢?”少年又问道。

看到少年期盼的神情,“小白猫”终是开口说了出来。

“白如初空。”

“怪不得你的毛发那么像天空最初的白色,果然人如其名。”这时少年闭上眼睛,“初空,那,我要休息了。”

初空愣在原地盯着少年的容颜看了好久好久,那闭上的双眸终是没再睁开。

后来,初空知晓了那件事。

原来,少年的记忆有些混乱,有些记忆片段似是前世的记忆。奈何记忆模糊,自己只知晓九尾猫的故事,却不知道如何才能拥有第九条尾巴。为了帮助眼前闷闷不乐的八尾猫修成正果拥有第九条尾巴,少年便去求了佛祖。

佛祖托梦告知少年:“一切皆有劫,一切皆有缘。”

参透了佛祖的话,少年便决定奉献出自己的生命来帮助八尾猫度过劫数,度他成仙。

我是一个孤独的人,莫名其妙我跟谁都不亲近。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一个人。

有一天,我看见了一只八尾猫。我们感觉到它在这世上待了很久,那种漫长与孤独的感觉让我像是找到了另外一个自己。

第二次遇见它,它救了我的命。我把它带回了家,有它陪伴的日子,我感觉很满足。即使它再也没变幻出那时救我的模样,即使它再也没吹奏出那悦耳动听的丝竹,但我感觉很幸福。

面对它,我有说不完的话。面对我的唠叨,它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虽然家里人距离我更远了,它也总是卧在树上不下来。但我知道,它一直都没有离开我。我想,是因为那句话吧。

“一直到你拥有第九条尾巴。”

想到它的生命在这世上待的时间是如此之久,而我一个小小人类转眼即逝的生命,同样面对孤独,我的情况要比它好多了。

为了不让它继续在世间徘徊,也为了自己不再孤独地待在这世上,我便向佛祖求教。

佛祖说:“一切皆有劫,一切皆有缘。”

我的回答是:“不论如何,我都愿意。”

佛祖说:“它是一只快要修成仙形的猫妖,已经活了上千年。但欲修成正果,还差很远。你执意要帮它,你可知道,你将要献出的不仅是你的生命,还有你的神位。如此这般,你也愿意?”

脑海中前世的记忆片段模模糊糊快速播放了一遍,在佛祖看来我是毫不犹豫地作出了回答。

“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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