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伊斯塔独自走在小路上。偶然间她听到两个修女在四下无人处窃窃私语。
“你听说没有,尼古拉斯大主教竟然自愿放弃枢机院的职位,转入神典厅供职。”一位修女小声说道。
另一位立刻附和:“我也听说了,据说是今天下午正式昭告的。一点先兆都没有,该不会是他得罪了教宗陛下吧。”
“别乱说……小心被人听见。”
当两人发现圣女就在附近的时候,立刻停下了话题,有些不太自然地向她行了个教会礼。
伊斯塔礼貌地还了一礼,对于这种消息并不是很在意。她继续前行,而目的地是一间不起眼的教堂。
大圣堂中虽然有众多大教堂,但在其周围却也有一些不起眼的小教堂,这些教堂通常仅有一两个主教管理,供修士或修女使用。伊斯塔进入的教堂中只有一个年纪很大的主教正在清扫,伊斯塔进入后仅是对他点头行礼后就继续前行,而那名白袍主教并没有任何回应。
教堂很小,伊斯塔走进了一侧的隔间。隔间里挂这一副画,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这幅画与布司砍大教堂里的那副非常相似,画上满是绝望的信徒,他们不停地祈祷,而仁慈的神却没有任何回应,这幅画的名字叫末日审判。然而在一般人的认知里,这幅画只是预言了神对人们不听神谕劝解的制裁,但教堂里的这幅画却也多了一些东西——漫天的火雨将大地燃烧殆尽,画面真实得仿佛都要跳出画框,让人真实感受到末日的绝望。伊斯塔开动了在墙上的一个隐秘的开关,紧接着一道暗门被打开。当她的身影没入黑暗之中的时候,暗门也重新关闭了。
漆黑的甬道伸手不见五指,伊斯塔行走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后,狭长的通道突然变得宽阔而明亮。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宽阔的大厅,仿佛巨大的宫殿。殿堂中有蜡烛作为照明,随处可黑色的恶魔石刻,在晃动的烛光下仿佛活过来一般,随时准备择人而噬,黑暗而阴森的恐怖气氛让人仿佛置身于真正的地狱深渊。和大多数宫殿一样,在大殿的尽头有一把石座,这个象征着权利的位置上有一个身形消瘦、面容枯槁的的老人。老人眼眶很深,眼神中仿佛透出死气,他的穿着黑色教袍,上面满是金线绣成的太阳圣徽。他就这样坐在那把王座上,冷漠地注视着御阶下的一切,仿佛地狱里的魔王。
“参见圣座。”伊斯塔来到御阶下,单膝下跪。
这里就是让世人闻之色变的宗教裁判所总部,可笑的是知道这个地点的人竟寥寥无几。而更讽刺的是,这个建在大圣堂正下方的大殿就像一个恶魔的巢穴,出现在此的人无一不是双手染满了鲜血。而在裁判所里,能让伊斯塔下跪的人物,也只有裁判所里权力最高的那个男人——现任的裁判长,那个坐在王座上的枯槁老人了。
“你提前送回来的报告我已经看过了。”老人的声音仿佛两条锯子在摩擦。“那么……现在就请你仔细解释一下,为什么由你在,古代遗物还是被弄丢了?”
“我本打算以古代遗物作为诱饵,没想到在异端们发现之前就已经丢失了。具体如何丢失的我也不清楚,因为急于回报教宗陛下,所以这件事就没有深入追究了。不过我会派人继续追查此事,直到将古代遗物追回为止。”伊斯塔看了看御座的旁边,那个人竟然不在,然后才平淡地说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似乎一点都不在意眼前的老人会因此而暴怒。
然而老人仿佛没有听出伊斯塔语言中的不敬,也没有在这件事上继续追究,转而说起了别的事情:“既然你调走了洛奇,维斯塔那边不能没人坐镇。我已经安排新的负责人过去,亚德里恩也会随行,稳定那边的局势。”
老人的话让伊斯塔的心思活泛起来,她抬起头直视着老人,眼中满是仇恨的火焰。随后她一步踏上了御阶,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把短剑。
然而伊斯塔仅仅跨出了一步,两个穿着黑袍、带着面具的神官就出现在了裁判长的身旁。他们拔出身上的短剑,警戒地盯着伊斯塔。
老人挥了挥手,那两人就消失在暗影之中。“是不是觉得很失望?”他笑了笑,声音沙哑,仿佛破了的风箱。“判断力不错,整个教会能够压制你的确实只有亚德里恩,但我的身边怎么可能没有人守卫?况且大圣堂不能没有守夜人。我也不可能把她们都派出去。你还是太过心急了,失去耐心的人往往会失去先机。”
失望的伊斯塔重新退下御阶,索性也不下跪了,就这样站着与老人对视,也不知道是否听进了老人的告诫。
老人咧嘴一笑,干皱的脸上映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既然洛奇也在你身边,灰城那边的事情也交由你处理吧。”
伊斯塔不明所以,在她的记忆力,灰城并没有什么值得她关注的事情。她思考了一会后才问道:“灰城发生了什么事?”
“近几年,各分部都有收到修女失踪的报告,这件事你还记得么?”
“当然,但这和灰城有什么关系?”
“有黑袍目击到了其中一个修女,和失踪报告上描述的很相似。但当他继续追查的时候,线索突然就断了。因为这件事很蹊跷,于是就通过灰城的分部上报到了我这里。既然你回来了,就由你去灰城走一趟吧,你可以把洛奇也带上。”老人挥了挥手,自然有人将一份报告送到了伊斯塔的手上。
“这次我可以带罗恩一起去么?”伊斯塔一边翻动资料,一边询问道。
“罗恩得留下,我还有别的事情交给他。”
“可……”
伊斯塔还想说什么,却被老人强硬打断。
“别忘了,我才是裁判长。”
“是。”带着不甘,伊斯塔转身离开了大殿,重新没入黑暗的甬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