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如往常一般的午后,我坐在空荡的教室里,静静地望着窗外,外面是一如既往的春日风光。我的学校邻近海岸,每到中午的这个时候,打开窗户,总会有清爽的风吹拂着我的脸颊,轻松惬意之情再配上午后那种独有悠闲慵懒的氛围,让人无法抗拒,我一直都很喜欢这个时刻。
现在这个时间班上的同学们大概都在食堂那里,毕竟现在是午餐的时间,至于我,为了节省开支,一个人在教室里吃着自制而又廉价的食物。
我生长在镇上的唯一一座教堂里,不知是什么原因,我的父母把我遗弃在了教堂的门外,因为这个,镇上唯一一位神父收养了我,从我记事开始我就在教堂生活,所以对自己是孤儿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实感,按神父的说法,小时候的我就连父母的事也从来没有问过,让他也不知从何开口才好。
当我真正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是小学五年级,那时候和朋友吵架,大概是为了抓住我的弱点,“你这个连爸爸妈妈都没有的家伙!”他这么冲着我大吼着,过去了这么多年,当时争吵的原因我早已忘记,但只有他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面孔我却怎样都无法忘记。
那之后,我还是第一次在打架这件事情上输掉。
虽然意识到这件事,但我还是没有向神父发问,直到他告诉我的那天,那一天,也是他去世的日子。
神父的一生都献给了信仰,这样的他,在去世的那天也是平静的祈祷着,面带微笑地闭上了眼。
他最后只是叮嘱着我不要忘记祈祷和每天清晨的打扫,就如他每天晚餐前的唠叨一样。
虽然我想要告诉他我还需要他,我不想让他就这样离开,但是当看到他那张恬静的笑脸时我却连一句话都没有办法说出口,只是握紧他的那双满是老茧的手。
现在回想起来,那之后的事情我也记不太清了,只知道自己浑浑噩噩地参加了葬礼,因为神父很有人望的关系,也有人提出要收留我的事情,但被我拒绝了,我实在没有办法接受离开教堂这件事情。
为了生活,我开始在熟人经营的杂货店打工,店长是常来教堂祷告的一位中年女性。虽然一开始总是在工作上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但好在店长是一位很温柔的人,总是会耐心地指导我,即使磕磕碰碰的,也一路坚持走到了现在。多亏了店长,我现在才能不依靠别人的救济而平稳地生活着,算起来,到今天也将近一年的时间了,最近一直在考虑该怎么答谢店长,毕竟今年的我也算是个成年人了。
回想起来,我这一年一直都在打工,就连店长都开始有些担心我的高中生活了,最近也是,一有空就对我说要休息,我到没觉得有什么,但仔细观察了我的同学们,果然我还是稍显特别,嗯……或许偶尔休息一下,好像也没有什么坏处。
但是说到休息,我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可能是由于一直在考虑饮食起居的问题,我跟同龄人也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拜这所赐我也没有可以一起出去玩的朋友,当然也没有女朋友。
“这么说的话……”我挠了挠头“果然还是算了?”
理所当然地,空荡的教室里,也没有人会回答我的自言自语。
然后,我将最后一块卷心菜放入口中。
我做的饭菜到底好不好吃,我自己也没有什么自觉,毕竟我只吃过神父的料理,神父一直都没有这方面的才能,所以从初中开始都是我在掌厨,至少,我应该比神父要好一些才是。
收拾好自己的桌子,我不禁又将视线转移到了窗外,作为第四层的教室,这里的视野很开阔,因为这里是乡下,也没有什么可以遮挡视线的建筑,从这里可以看到很远的山峰,记得小时候有去过那里,但是记忆太过模糊,基本上也不可能想起什么来。
就这样看着,不觉地困意袭来,虽然我还想再抵抗一下,但无奈还是压抑不住睡魔的诱惑,就这样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课桌比自己的床还要舒服。
就在我睡着正舒服的时候,嘈杂的声音让我从梦中惊醒,揉着睁不太开的眼睛,理解现状花了数秒。
看起来大家都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开了……我似乎,错过了下午所有的课程,同学先不说,不知道为何,连老师都没有叫醒我。
就在我站起身开始收拾书包的时候,隐约听到了邻座的嗤笑声,我假装没有在意,只是红着脸快步走出了教室。
为了让自己清醒一点,我顺路洗了洗脸,就在我转身的时候,我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一个是身形挺拔的银发青年,面无表情地,直直地盯着我,另一个是身形瘦小的老人,带着讪笑,也在盯着我,一瞬之间,我被几乎完全相反的两人弄得不知所措,就那样呆立在了原地。
然后,老人与青年后退了一步,冲着我,行了一个中世纪的宫廷礼。
“皇子殿下。”两人异口同声地这么说着。
“……啊?”我大概是发出了我这一生中最愚蠢的声音吧。
这是什么?难道是什么电视节目的拍摄吗?这么想的我开始东张西望地找起隐藏的摄影师来,但不要说什么摄影师了,这里除了我们三人以外,也看不到人影。
那么果然,摄像机在他们二人身上吗。
“……”我沉默着打量起面前这两个人,姑且衣着还是很正常的,这样看来,更像是电视节目了,假如这是什么节目的话,那我还是冷静一点才好,毕竟我可不想上了电视之后沦为大众娱乐的笑柄,如果我表现地无趣点的话,这段录像也就不会播出了吧。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我对他们报以礼节性的微笑,同时迈开了步子准备离开这里,所谓言多必失,感觉到危机的我准备开溜。
“如果您还有什么未完之事,”老人眯着眼,脸上还是挂着笑容“请尽快。”
“……”我没有说话,只是避免着不把自己的脸冲向他们那边,我可不想就这样把自己现在这种呆呆的蠢样公之于众。
所以我快步地离开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