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站等车时,徐佳拿出电话开了机,告诉她母亲有朋友去家里吃饭。徐佳佳的母亲是我初中学校的老师,家住在其附近的教职工区,从三高走到花台的车站,在车站乘四十分钟的公交车就可以到,虽然不远,但是晚上每天回来然后早起上学还是蛮辛苦的,我们在树荫下上了破旧的公交车,手中的硬币最后在币箱里发出清脆的弹响,司机坚实地靠在座位上,不管我们是否坐好就关门一路平驰。
我坐在外面,有些紧张,也许是太久没坐公交车的缘故,硬邦邦的黄色座椅被我的肌肉遗忘。上次坐公交车的时候,是和一个人分别,这次却是要到另一个人的家里去,命运倒还真是巧合。
徐佳看着我,问:“昊阳,在想什么?”
我无奈地笑笑,问她:“为什么我每次想东西都会被你发现呢?”
她撇撇嘴,说:“我怎么知道,那你说,这次你在想什么呢?”
我摇摇头,说:”以后再告诉你。“
她便偏过头去,从白色的双肩包里拿出买的书,摊开在膝上一面一面地看,那时候还没有窗帘,我就盯着地上流动的光斑,与其说是流动,还不如说是晃来晃去,但是在这样规律的专注里,总感觉心情得到了平静。过了十多站,我和徐佳下了车,车站向边的巷子往里走个三四百米就是我和徐佳上的初中,我还记得初中这条小巷边上全是吃的,虽说是一堆无证经营的小摊,但是味道还是不错,而且价格很低,以前我在这读书时我妈在中心附近租了个房子陪读,照顾我生活,每次晚上放学我饿的不行,买两根烤的火腿肠,一根在路上吃,一根带给我妈。走在巷子里,徐佳瞥了我一眼,好笑地说:“才从这升学没多久,就一脸怀恋的感觉,你还真是多愁善感的。”我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刚进高中,还没习惯过来,自然觉得以前东西好。”徐佳说:”可能就是有点恐惧吧,以后高中生活应该没那么糟糕,我觉得班上同学都挺好的,平时也特别欢乐。“我乐了:”你是说洪飞吧!“徐佳捂着嘴笑:”我可没这么说。”说完我跟着徐佳转进了一栋居民楼里,爬到第三层,徐佳取出钥匙,解释说有时候她爸妈加班,她一个人在家。不过今天徐佳的母亲果然在,刚进客厅就听到厨房里做菜的声音,徐佳换上在家穿的拖鞋,马上竟变成懒散的样子,我看着有点想笑。她去厨房看了看然后回到客厅,倒了两杯水在我旁边坐下,说道:”饭还要一会。”然后她扬了扬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的五子棋,腼腆地笑着说:“简单玩一下?”我侧过身,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会给我拿一堆书过来让我看。”徐佳嘟哝了一句,我只在路上看书。
我们在狭小的棋盘上厮杀了几个回合,从刚开始各自为营到后来针锋相对,徐佳棋技不好棋瘾挺大,才下了三盘头都伸到棋盘中间了,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半个棋盘,我帮她收起头发扎好,她一点感觉也没有,还是死盯着棋盘不放,徐佳的母亲端着两盘菜出来告诉我们饭做好了,却刚好看见这一幕,饭桌上徐佳的母亲一直盯着我们看,我有点心虚,悄悄碰了碰徐佳的胳膊,问:“阿姨看我们的眼神是不是有点怪?”徐佳抬起脸,认真看了看阿姨,回答到:“没有啊,我妈一直是这样啊。”然后夹了一筷子菜给我,说:“别想那么多,诺,吃菜。“饭桌上很安静,却又不是那种无聊的寂静,偶尔有我和佳佳小声交谈的声响,就像我在家里吃饭时,我和爸妈在饭桌上形成的一种经年经月的默契。
吃完饭后一会我站起来说要走,徐佳也站起来对她母亲说:“妈,我送下李昊阳。”阿姨嗯了一声,对我笑了一下,说:“有空再来玩,让徐佳做菜给你吃。”我脸一下就红了,徐佳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看我,再看看她母亲,说:”妈,你在想些什么,我现在做的菜能吃吗。“然后她出门换鞋时时照了一下镜子,嘟哝道:”我什么时候绑的马尾,欸,算了。“我和阿姨道了谢便和佳佳一起下了楼。
走在去车站的路上风儿已经有些凉快了,天边也有些地方被晚霞涂抹了,知了停止鸣叫准备把精力积蓄到晚上,此时和佳佳并肩走在去车站的路上,我有些心不在焉,我大概知道,即使我还只是度过了人生的很小一段,此时也是我人生中难得的美好时光,我想走的慢一点,可佳佳的脚步轻快。
上了公交,我在车窗那向佳佳挥手告别,我看见佳佳在那,像个小女孩一样把手别到背后,望着我笑,车开了一段距离,我探出头望了回去,马尾还好好地在风中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