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祀的时间还没到,祭坛前广场的角落里人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聊着闲话,不过说话的时候显然心不在焉,时不时地要瞅一下广场东北角的那一伙年轻人。
那边很热闹,一大群年轻人聚集在那里,人群的焦点赫然是三个全身皮甲的年轻人,当然就是王蜂、王猫、王蛇三个人,至于大狗那小子,却只对烤肉情有独钟,死皮赖脸地蹲在一个火堆旁,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厨子烤肉,脚下的地面上都存了一个小小的“口水潭”。
一群人围着三个人叽叽喳喳地好不热闹,葛玉郎打制的骨兵在人群里传来传去,每一个拿到手的人都忍不住啧啧称奇,叫一声好,还不断有人在三人身上的皮甲上摸上两下,搞得三人郁闷不已,就这样还发作不得,否则一个小气,假清高,白眼狼的名声瞬间就能坐实了。
葛玉郎一行人一进入广场立刻吸引了大家的视线,人们纷纷起身恭迎首领和长老,自觉地在祭坛前排起整齐的队列。队列很有讲究,最中间两列是未成年的孩子,孩子两侧是妇女,最外侧才是男人。列队用时很短,过程也很顺利,没出现任何嘈杂争执,显然他们已经把这种事做过很多遍了。
文长老抬头看看天,只见月已上中天,祭祀的正时已到。拿眼神向首领一示意,见首领点头,便扯着嗓子喊话:“大祭开始,众人肃静!
“大佛有灵,护佑我民,拜!”
葛玉郎入乡随俗,学着别人的样子行了跪拜之礼,只不过抱着一个小孩儿,样子有些怪异。
“祭舞起!”旁边两个吹笛子的乐手立即奏起了舞曲。
这回葛玉郎没有照学,因为他们就那样排着整齐的队列跳起了古怪的舞蹈,看着动作倒也没有多么繁杂。
葛玉郎的印象里倒是有这种舞蹈,好像叫做“广场舞”,在大灾变之前曾经风靡一时,是一种老头老太太们饭后消食的休闲舞蹈,在此时此地庄严肃穆的氛围下,这种轻快的舞蹈似乎有些不合时宜,不过眼见他们跳得兴起,他也就绝了提醒一声的心思。
一支舞曲跳完,文长老接着喊:“大佛有灵,护佑我族,祭!”
十只“烤全狗”被人抬到祭坛边,围绕圆形祭坛摆成一圈请神灵享用。
葛玉郎心里不由恶趣地想到,如果他们知道大佛是素食主义者,不知道会不会有拍马拍到马腿上的懊恼。反正他是不打算纠正这个错误了,吃点肉食改善下生活,说不定也是大佛所愿,必竟长期茹素嘴里都淡出个鸟来了,只要在吃肉的时候默念“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想必佛祖是不会太过责难的吧?
“大佛常在,我族长存,大拜!”
众人再次五体投地地跪拜,这次足足跪了十分钟时间,大概是要等神灵享用完供品之后众人才能起身。
“礼成,分享神赐!”
“烤全狗”再次被架在火堆上,族民们分成了十个小组,每个小组一只,分而食之。
俗话说狗肚子存不了二两油,尽管蛮荒的变异犬体型不小,但是剔除骨头和内脏能有五十斤肉就顶足天了,差不多一百个人分食一只,每个人的分量也仅有不到半斤的样子,蛮荒的人生存艰难,偏偏食量很大,半斤肉也只是够偿个鲜罢了,可是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依然很兴奋。
葛玉郎听力过人,从他们小声的交谈中听到的却是“这次居然有半斤肉这么多”之类的惊喜感慨,可见以前他们能分到的肉食大概只够塞牙缝吧。
葛玉郎自然和首领长老们在一组,这一组包括了大佛部的领导层。趁此机会文长老为葛玉郎一一作了介绍,狩猎队的连长王凤刚刚在祠堂里见过,两人还做了“近一步的交流”,为此王凤还郑重地向葛玉郎道了歉,表示了自己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救世主大人,着实不该云云。首领从中做和事佬,葛玉郎也不为已甚,大方地表示了不会计较此事,就此作罢,不过精神强大的葛玉郎还是感知到了王凤恭敬的表情之下眼底的那丝阴狠,心中一叹还是把此人归入了不值得亲近的小人之列。
三个排长其中一排长“王凤尾”是连长王凤的亲弟弟,二排长“王二狗”是武长老的儿子,三排长“王鸭子”是文长老的儿子,一排的一班长“王兔”是首领王龙的女儿,一排二班长“王凤爪”是连长王凤的儿子,二排一班长“王螳螂”是二排长王二狗的儿子武长老的孙子,三排三班长“王麻雀”是三排长王鸭子的儿子文长老的孙子。
一排三班长“王天牛”,二排二班长“王蝎子”,三班长“王狗腿”,三排一班长“王蜘蛛”,三排二班长“王鸭腿”这五位班长也都是接的长辈们的班成为班长的,这里也不讲究什么民主,都是师傅带徒弟的模式一代一代传下来的,班长也不会比普通战士多分食物,大家只不过是习惯性的找个人来当头领好一起干活罢了,连吃饭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谁还有心思去为抢个头领当当而费心耗力的,有那功夫还不如想想怎么找点东西填饱肚子来的实际。
小猫归属于一排一班,和王兔的关系不错,大狗属于二排一班,是王螳螂的手下大将,王蛇则跟着三排三班的王麻雀,这都是当时王蜂托文长老安排的,他知道自己的实力不行,不能照顾三个弟妹,所以想方设法地为他们安排了相对安全的去处,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这次他们四个因着葛玉郎的关系也被文长老安排到了这一组,算是在部落民众面前认可了他们,也直接表明了首领们的态度:这四个人有功无过。
葛玉郎总感觉有一双眼睛时不时地盯着自己看,刚才祭祀的时候也没有仔细找,这时才发现原来是二排三班长王狗腿,瞬间明白了,还是因为自己怀里的这个小家伙,毕竟是人家捡回来的,一声不说地抱走确实不是个事儿。
抱着孩子坐到王狗腿的面前,葛玉郎感觉自己的衣服紧了紧,显然小家伙已经醒了,攥着衣服的小手这下攥地更紧了,她很紧张。
王狗腿是个老实人,四十多年的艰苦生活已经让他饱经风霜,当时鬼使神差地捡回这个小女孩,遭到了家人的一致反对,本来一家人就已经食不裹腹了,再添上一口那还要不要活了。
说实话他也很后悔,可是这毕竟是一条命啊,自己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不就是为了活一条命吗,又怎么忍心将这一条活生生的命扔掉?本想扣出自己的口粮就这么养着,谁想到她竟然病了,一直昏迷不醒。在蛮荒世界受点外伤不算什么,可要是受了看不见的“内伤”,那十有八九是活不成了。本来对这个孩子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入了救世主大人的眼,这可真是天大的造化啊。救世主大人那是什么人?那可是神一般的人物,轻而易举地就杀掉了一百多只犬怪,还有那只吓人的鳄怪,那么大的块头,自己活了四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死的都能吓得自己腿软,要是活着自己还不得被活活吓死啊。也不知道大人是怎么将它杀掉的?要是能目睹大人杀怪的雄姿这辈子也就无憾了。
“这孩子跟我有缘,我想亲自扶养她,不知道狗腿叔肯不肯割爱?”看着面前似乎陷入某种幻境不可自拔的王狗腿,葛玉郎只好先开口道明来意。
王狗腿的眼睛缓缓聚焦,神情有些局促,“好,好,好。”他连着说了三个好,眼睛却不太敢和葛玉郎对视。
葛玉郎有些不太确定他是不是明白了自己话里的意思,“狗腿叔是同意我扶养这个孩子啦?”
天啊!救世主大人居然管我叫叔,这如何担当的起,“大人不必客气,叫我狗腿就行,叫‘狗腿叔’实在担当不起啊,神灵会怪罪的。”
葛玉郎心中哀叹,这尼玛没法沟通啊。
文长老实在看不下去了,颠颠地跑过了当翻译,“狗腿啊,阿郎叫你叔,你应着就是,一个称呼而已,不会得罪神灵的,阿郎的意思是想要扶养这个不孩,问你愿不愿意?”
到底是都是土著,文长老一说,王狗腿就明白了,当即表示:“愿意愿意,这孩子在我家里,我也养不活,大人愿养那真是太好了,我还要谢谢大人呢。”
葛玉郎在身上找了找,抽出一把以前打制的骨匕放到了王狗腿面前,“狗腿叔,我现在也身无长物,这把匕首就当是谢礼送给狗腿叔了,还望大叔不要嫌弃。”
看着王狗腿有些茫然的表情,文长老又开始翻译,“狗腿啊,这把匕首呢,是阿郎送给你的礼物,你收好了,不要推辞,不然阿郎会不高兴的,听到了吗?”
葛玉郎听到文长老似乎曲解了自己的意思,正要出言纠正,却见文长老给自己使了个眼色,也就静观其变了。
王狗腿麻利地收了匕首,插在自己腰带上,还冲葛玉郎拱了拱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葛玉郎叹服地对文长老伸了伸大拇指,这件事至此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