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亦步亦趋再次来到司马错的帐中,司马错这次足足看了白起很长时间然后道:“白起呀!伤势可有大碍?”
白起摇摇头没说话。
司马错站起身离开帅案边向白起走来边说道:“我司马错领兵征战近二十年,还从未见过你这样拼命的,能告诉我为什么吗?难道真的就是为了高官厚禄吗?没有命得到高官厚禄又能怎么样?”
白起望着司马错,这个人慈眉善目毫无一点将军架子,对自己又十分关怀,实在让人为之敬重。白起道:“从小就被人欺负,没有一个人问过我,我想要争这口气,等我得到想要的就没人敢在欺负我了!”
司马错静静地看着白起眉心的那枚红痣很久,慢慢地点着头道:“白起呀!我很看重你,不过像你说的,跟着我真的还不如去多砍几个人头,但是只要有机会我会愿意帮助你的。”
白起竟然没有道谢只是突然问了句:“还要多久?”
司马错并未有对这个不太通人情事理的白起而生气只是转过身道:“先把命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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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军帅营中主帅与众将齐聚一堂,司马错表情凝重居中而,坐目光如炬望遍各位将领道:“军情火急,联军眼下就要掩杀回来,我军此刻做不得半点歇息,应马上继续开拔,武遂城是此行意义上的最后一战,不能计较任何后果,必须将其攻占,只有这样回去才对得起宣太后,才对得起死去的将士们!”
司马错语气坚定而有力众将听后无不振奋。
听说快要打完仗了都盼着快点回家,各个欣喜若狂相互交头接耳,只有白起闻后却并不以之为喜,反而失落万分,听着没仗打了心里彷如被掏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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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都城临淄
齐愍王田地正在百官面前发火甚至将王案上的东西都推到地上去,完全不顾君王形象破口大骂道:“什么?韩魏撤军了!这恐怕孤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吧?我齐军长途跋涉,自带粮草与他们汇于丹阳,他们尽然撤了军连声招呼也不打?魏嗣!韩仓!如此小人行径。今后谁也别想在用这结盟的幌子蒙骗孤!告诉田单!别在丹阳傻杵着了!赶紧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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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军一路风尘仆仆赶到武遂,没想到韩国武遂城守将对自己的用兵布阵能力十分自负亲自领重兵已在城下摆好了阵势,秦军虽在人数上稍占上风,但一路长途跋涉,攻城拔寨可谓锋芒已锉,在这开阔的平原上与以逸待劳的敌军正面交锋真是胜败难料!
秦军停步整军,列队布阵。顷刻间万事已毕,看样子最后的决战一触即发!
这时天上下起了小雪,漫天的雪花随风飘洒,落落飞舞。两军将士战意高昂高举着兵器齐声高喊相互挑衅着,秦军急切出战,抢先进攻,首发五百骑铁甲挥动长戈狂奔向韩军阵队,韩军见势拆招,弓箭手数排齐列前后互相交错着张弓齐射,秦军骑兵突然遭箭雨来袭躲闪不及从而频频中箭落马。
为了掩护前方骑兵后方秦军阵队的投石车数列起发,转眼无数火球被抛向天空,沿着相同轨迹划出一道道弧线,刹那间火球被至入韩军阵队中,顿时落地开花,火星四射。
韩军遭到攻击马上冷静应对,争相扑灭火舌但此时秦军骑兵已杀到了眼前,忙乱间韩将令旗一指急发百余乘战车直面迎击,秦军铁骑虽悍勇但碰到了威力庞大的战车也变得暗然失色,强烈地碰撞下竟然零落成散沙,手撒长戈,人仰马翻。
由战车领头韩军大阵开动近万余各类兵种成前窄后宽的“锥“型阵队朝秦军的中央将台呼啸进发。秦帅司马错见况不妙忙挥令旗,将本军队形由中间平均散开如鹰之双翼分左右而行对韩军成包夹之势,围击应敌。
广阔的大地随着漫天风雪两团庞然大物瞬间进行猛烈撞击混杀在一块。刀兵相见,车骑紧随,人喊马嘶,血光四溅,此刻苍茫覆雪的万里平原已成一片血洗。韩军的“锥”型阵队攻势凌厉,秦军的“两翼”包夹严密紧实。各有千秋,互不相让。
雪越下越大混战之际双方士兵已分不清敌友,不是死在兵戈之下就是被车轮和马蹄碾杀踩踏而亡,由于迅猛的攻势冲击力巨大相合之处常有车马和士兵被凌空抛起然后肆意坠落。
空中偶有飞鸟经过,见此惨烈场景惊地它在空中四处乱撞,偏离了之前原有的轨迹。
秦韩两军攻守相持,血拼恶战,共同谱写出一曲神鬼天地,荡气回肠的浴血哀歌。
面对决战司马错博出全力亲自加入战群,这一战对自己极为重要,若不胜怎有颜面面对秦王和太后?不能功垂青史自己的一腔报复也付之东流。想到此他忘记了主帅身份舞剑如风,急催战马加入战群。
如此惨烈的战争对白起而言无疑是上天对他的恩赐,每当战斗打响时他心中总会燃起一团火焰,这使他近乎疯狂,但他从不会被这团火焰烧的丧失头脑,而奇怪的是每每多一分疯野便増一分灵巧,长一分狂躁就添一分智慧。
在战斗中他一下子忘掉了浑身的伤痛,正热血沸腾,激情四射的活跃在你死我活的杀人乐园中。
与此同时那正在秦军阵中厮杀的韩军主将已被他暗暗锁定为目前首要捕杀的猎物,一边在敌营搏命穿梭一边慢慢试图靠近,即要保持亢奋的作战情绪又要冷静地观察目标的动态,这样两种极端且异于常人的分裂状态并非说明白起是神人或妖孽,因为能具备这样的条件完全是天生的命运偶然造成的。
所以迫使他在爆发的一瞬间也能保持往常冰封起自己时的那份惯性。其实机会总是在人们身边不断闪过,能否成事就完全取决于是否有一双发现它的眼睛。那么在这样拥挤和噪乱的氛围中乘骑者最薄弱的地方自然是他拘束于施展的下盘也就是战马的四蹄。
自古道:“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
就在韩军主将挥剑狂击四周的秦卒时知觉下身一沉紧接着随着战马的摔倒他自己也失重落地,仓皇间下意识地侧过身才发现原来竟然是自己的战马被人砍断了一只蹄子,还没来得及起身身旁突然闪出一个秦兵手举长戈向他砍来,“咔嚓”在身首异处的一刹那仿佛看到了杀他的那人眉中见长着一枚红痣。
这时白起手举人头高喊:“韩军主将首级在此。此战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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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魏,齐三国以此退兵,这对楚国来说不失为是件好事,而先前在朝中大肆宣扬必败舆论的屈原如今在朝中也成为了众矢之的。
上官大夫勒尚讥笑屈原道:“屈大夫!韩,魏,齐三国退兵,和当时我等说的不谋而合,看来屈大夫的远见真的是不敢恭维呀!哈哈哈哈!”
王室宗亲子兰接过话道:“哎!上官大夫!也不能这样说呀!屈大夫以往的见地还是很准确的,只不过是最近可能是生病了!所以这头脑就容易冲动。”
令尹子叔一向和屈原不和,真能放过这个奚落他的机会?立刻道:“对!对!对!屈大夫是病啦!不过作为同僚我还是要劝一劝屈大夫,有病就得治,朝中政事繁忙,还是早些回到家中安养才是!相信大王也是一定会恩准的。”
令尹子叔一下又把接力棒递给了楚王,这时楚王已经笑得不行了,捂着肚子道:“呵呵呵!准,准了!哈哈哈哈!”
以楚怀王芈槐为主的群臣当着百官的面连说带笑地好好奚落了屈原一番。
而屈原却没有任何话要辩解。但是在他心里总是感觉韩,魏,齐撤兵只是表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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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军经此役成功的切断了联军的归路,全面的击毁了韩,魏,齐三国的伐楚大计。
大军暂作停留在武遂城中休整,白起由于得获斩将大功被破格提升为都尉(次于将军的武职,无领兵权力)。
战事已毕难得闲暇,白起又是一个人骑着马出城做哨骑探查附近异动,刚刚入冬河面上便结了薄薄的冰,突然微感口渴,弯下腰用拳头击碎冰层,手捧起河水饮入腹中,只觉一番透骨的冰凉贯于全身大感精神百倍,抬头望着天只见空中霎时晴朗,站在旷野上被刺破云层的缕缕阳光照遍全身暖意甚浓,惬意的很。
白起不禁自叹道:“唉!一不打仗真不知该干些什么?”
扶了扶马儿的头又翻身上鞍,扬鞭催马,哒!哒!哒!哒!四蹄生风,烟尘隆起,转眼一人一马就消失在茫茫旷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