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朱慈炯带着黄得胜去了趟烟扬楼,此次亲征,生死难卜,本想再见一面青莲姑娘,不料老鸨一脸腻歪的嗔笑道:“哎哟,真是不巧,青莲姑娘回苏州去了。”
朱慈炯一脸失落,转身便欲离去。
老鸨心说可不能让这金主跑了,忙追上道:“公子且慢,奴家这姑娘多的是,公子何必执念呢?”
朱慈炯没有理睬,只是悻悻离去。
路上,黄得胜柔声劝道:“皇爷是九五至尊,想要哪个女子,还不是一道旨意的事,不如……”
朱慈炯扬了扬手,命马车驶往朝天宫,准备去通波水路行看看郑维咏在不在,一问之下,得知郑维咏已有数月未曾来过南京,不由更是失落。
第二天,朱慈炯又连下了几道旨意。
一是赦免了崇祯年间因组织义勇勤王的唐王朱聿键。
二是下旨各省,凡是愿渡江抗敌的百姓,除十恶不赦之罪,大小罪责,一应皆免。
三是士绅百姓,凡组织义勇赴江淮者,一律授印给官。凡助饷十万以上者,皆给赏赐爵。
做完了这些,朱慈炯便如同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死刑犯,一脸决然的启程了。
既是御驾亲征,按例六部大臣都要派人随驾,但这次凶多吉少,被朱慈炯严令拒绝,只带了几个兵部的官员一同赶赴扬州。
虎贲由吴邦辅领兵,冯启峥监军,连同征调的民夫、辅兵,浩浩荡荡,倒也有两万余人。
到得扬州,城中大小官吏都出城接驾。朱慈炯也不耽搁,命吴邦辅过城不入,汇合了扬州总兵刘肇基,率军直奔徐州。
进了城,大盐商安升荣献了座宅子——“寿芝园”给朱慈炯当行宫,宅子富丽堂皇、奢华无比,是整个扬州都数得上的头一等园林。
进得寿芝园的大门,皇帝朱慈炯也被这寿芝园的奢华给惊到了,雕栏画栋,无一处不透露着精巧。亭台楼阁,无一处不展示着奢华。后来,朱慈炯在回忆录中对这座宅院是这样描绘的:“奢华无匹,太康伯的园子与它也比不得,京城的皇宫与它一比,倒像是这寿芝园才是皇宫了”。
朱慈炯没看几眼就退了出来,对着史可法道:“此宅华美,朕不能受”。
又召见安升荣,那盐商听说皇帝觉得他宅子太华丽,见了朱慈炯诚惶诚恐,跪地不起道:“草民该死,草民罪该万死”。
朱慈炯虚扶一把道:“安员外请起,宅子是你家,所费皆为经商所得,只要奉公守法,何来罪责”,又说了几句感谢他献宅子的话。
又叹气道:“江山半壁,黎民倒悬,朕本欲起大兵讨伐贼虏,可惜钱粮不济。此等豪宅,朕愧不能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商场滚打一生的安升荣哪有不明白的道理,连忙道:“岂能让君父忧劳,草民愿献银三十万助饷”。
朱慈炯心中乐开了花,这宅子还的值,扬州盐商果然富甲天下,随便一捐就是三十万两。
于是封安升荣为嘉义伯,以表彰他的带头捐银的功勋。
朱慈炯又马不停蹄的去巡视城防。
扬州城始建于春秋时期,而后,几乎每个朝代都有筑城,有的城墙都是在前一代的基础上加筑起来的。有明一代,扬州盐业兴盛至极,本着老祖宗们的一贯优良传统,扬州城又进行了加长加高加宽,到了如今,扬州已经成为了一个东西长八里、南北宽六里、城门十二座的大都市了。而城墙更是变态,高三丈,厚五丈,从这也可以看出,古代城市的攻防战为何总是靠长期围城才能破城的原因了。
扬州守军兵力严重不足,扬州总兵下辖一万人马,加上江淮巡抚的抚标营三千人,还有马世奇另行招募的义勇两千人,满打满算才一万五千人,为了北上救援徐州,总兵刘肇基又带走了六千多人,其实剩下不到一万人,要防守这么大一座城池,实在堪忧。
从各地调来的大批粮草,运入城中,被分散各处存放,做好了被长期围困的准备,朱慈炯便静静的坐等徐州的消息。
四月廿,徐州城下,高杰已经苦苦坚守了十四天,刘泽清还不算丧尽天良,不少粮食都没有带走。只要不出意外,守上个把月应该不成问题,高杰担心的是自己在这儿坚守,后方却没人来援,那可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远处,一辆辆尖头木驴缓缓往城墙处行来,虽然这个时代已经有了大炮,但准头奇差,能不能打中目标都要靠士兵们的经验,但更多的是要靠运气!所以尖头木驴虽然挡不住炮弹,但仍被清军大量打造,用来攻城。
所谓的尖头木驴,就是底部宽上部尖的大车,里面可以躲藏士兵,用来躲避城墙上的箭矢与枪弹。等到车子被推到城下,士兵们一声喊,抽出一同藏在车里的竹梯,架上城墙就开始往上爬。
蚁附登城最是惨烈,尤其是进攻的一方。
高杰军见清军开始登城,有的用推杆将梯子推倒,扑隆扑隆的一连串声音,整个梯子上的人都接二连三的掉下梯子,生死未卜。有的将滚木擂石砸下,不管有无披甲,一旦砸中,都是脑浆崩开的下场。
最为恐怖的是狼牙拍,狼牙拍如同一个放大了几十倍的巨型狼牙棒,由士兵们在城墙上操纵,一次拍击,整个梯子上的人都会被扫下城去,中者全身血窟窿。
是以攻了这么多天,徐州城岿然不动,清军却死伤惨重,特别是汉八旗。多铎是舍不得让满八旗的精锐去爬城墙送死的,因此,攻城的重任就由汉八旗的耿精忠、尚可喜部所承担了。至于说刘良佐部?不好意思,攻城前几日,刘良佐部已经死伤惨重,只剩下几千人,被多铎派去山东筹运粮草了。
耿精忠、尚可喜这时正在多铎帐中哭诉。
“王爷,不能再攻了,再攻下去,我们汉八旗都要死绝了。”
多铎怒视着他们俩,问道:“红衣大炮运来了么?”
耿精忠忙道:“快了,还有三五日便能运到,前几日山东大雨,道路难行”。
多铎决定暂停攻城,等待红衣大炮的到来。